“藝藝還在學習呢。”黃梅敲門過後沒等裡麵回應徑直進來，劉宣書靠在床頭翹著腳玩手機，窗邊的許藝就沒那麼愜意了，不知道在做什麼題目？至於她閨女，抱著腿在旁邊寫寫畫畫，黃梅指了下鬨鐘，“十一點多該睡了，藝藝不要把自己繃的太緊了，來舅媽家和清清好好玩。”
許藝憨笑，解釋道：“我數學是弱項，剛好看見姐擺了本輔導書在書桌上，也沒事做還可以讓姐給我輔導下。”
黃梅不讚同，不過這本輔導書她也想起來了，清揚怕自己變笨，就拿了本數學習題出來，時不時做道題，說是鍛煉腦子，不過孩子上進是好事，黃梅當即喊道：“老舒，孩子還在學習呢，你熱三杯牛奶端過來，趕緊的！”
“不要啊舅媽。”
許藝劉宣書異口同聲拒絕，劉宣書手臂都擺出殘影了，她有理有據道：“我沒學習一直在玩呢，舅媽你給姐她們準備就行了。”真不知道父母怎麼想的，早上一杯牛奶晚上一杯牛奶，她覺得自己都快成一頭牛了！
“我可不偏心啊。”黃梅開玩笑道。
舒輝端著牛奶過來不說，還送到每個人手中，清揚瞟了打算在床上喝牛奶的劉宣書，頓時把人嚇得趕緊離床遠遠的。舒輝笑罵清揚少嚇唬表妹，清揚聳了聳肩，她什麼話都沒說呢。
“早些睡，明天不要賴床。”黃梅叮囑道，看三孩子皺巴個臉，好笑道，“我和人約好明天去看租房，你們有興趣的話，就一起看看。”
“是給清清姐租的嗎？有興趣有興趣，舅媽你明早叫我們起床啊。”劉宣書眼睛一亮，跐溜竄進被窩，仿佛下一秒就能進入夢鄉。
許藝去漱口，清揚接拿過三個空杯，跟在舒輝黃梅後頭，聽著黃梅和舒輝商量要不要給自己換一張大床，說書書藝藝就喜歡粘著一起睡，也不嫌棄擠著慌，清揚沒說什麼，隻是更加確定，有這樣的父母是她之幸。
把玻璃杯刷乾淨後，三人一起把客房歸置好，清揚在兩老疑惑的目光下，一同進了他們的臥室。
有些事情，能解決一點是一點。
“媽，你給我看的房子在哪兒啊？”清揚在床邊坐下問道，她撒嬌道，“都沒聽你說過。”她也是剛剛才知道黃梅在幫她看房子。
黃梅抹著護手霜，白她一眼，“大小姐都吩咐了，我敢不做嗎？”黃梅不會承認舒輝勸了她將近半年，才說服她！
“哪呢啊，您是家裡的太皇太後。”清揚義正言辭道，順杆兒提要求，“媽，我想要住兩室一廳，要采光好的。”
黃梅嘴上不饒人，“家裡不住，硬要浪費錢，你瘦不拉幾的我看單間就夠了。”舒輝無奈搖頭，知道老妻刀子嘴豆腐心，十分淡定，顯然清揚也是同樣的想法，沒有人抬杠，黃梅繼續道，“你媽我辦事會出岔子嗎？咱家三室兩廳我都嫌位置不夠，幫你打聽的都是兩室一廳，我和你爸偶爾去住也有地方。住建設路那兒，樓下熱鬨各種商鋪都有，房租貴點沒關係，最重要是舒心。”
“前三年的房租我和你爸出了，水電費這些你自己負責。都怪你爸，前兩年我說再買個房子，他說你在外邊發展不會回來，現在好了，房子漲價不說好位置都被彆人買了，害得你要租房住。”
舒輝輕咳兩句，他也不能完全預料到未來嘛。
清揚：“我有錢付房租，您和我爸的錢自個兒收著。”
黃梅不客氣道：“你有多少錢啊？我和你爸不都幫你掙的，你把自個兒捯飭好，過兩年給我們生個外孫，我們就滿足了。”黃梅女士有一種讓清揚無比佩服的本事——不管說什麼最終結局總能拐到結婚成家上！
“那我隻能不孝了！”清揚麵無表情回道。
黃梅急眼，“你這倒黴孩子，媽現在都不能表達自己意見了？”
“您明白的。”清揚的意思很清楚，不說這個，我們還是好朋友！
“爸，我回家住，您可以近距離觀察我的生活方式。我知道您和我媽都很愛我，但不能為了避過所有可能的磨難，而把自己一輩子框定在圓圈內啊。我可以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這幾年把重心側重在工作，期間如果遇到誌同道合談得來的人，可以談戀愛，一步一步來。我喜歡有計劃不要讓自己慌亂，像我媽之前那樣的相親，我不會再去見麵了，更不可能有結果。”
“媽覺得和我說不通，我也無法勉強自己讚同你們的想法。但日子是我自己過，其實我們都明白，如果我堅定，你們是沒辦法的。爸你多勸勸媽，想開點，不然結果就隻會和今天一樣，白忙活大半天。”
清揚很耿直的把舒輝黃梅噎的夠嗆！要不舒輝怎麼說他這閨女滑溜呢，一開口就把他們兩口子劃成兩個陣營，話說的多好聽呐：爸你勸勸媽，他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是清揚那一邊的？
還和親老子玩起心眼了，舒輝隔空點點清揚，閨女眼神清亮著毫不心虛，舒輝明白了，得，還是玩陽謀呢！
父母對上子女，總是輸得一塌糊塗。
“清清，你心裡有數，我和你媽該說的都說了，我們也認不得強迫你，既然你想好了，爸爸也不是不通情理。”舒輝拉住要和清揚辯論的黃梅，妻子顯然不是閨女的對手，平和說道，“爸給你後悔的機會，今年過年如果你反悔了，不管是選擇深造或是工作，爸都會支持你。”
清揚揚著下頜自信無比，“爸你等著。”她懂舒輝的另一層潛台詞，如果過了期限，那她就得完全聽從父母的安排。
目的達到，清揚笑眯眯的準備撤退，“爸，那我去睡了，爸媽晚安。”一溜煙兒跑個沒影。
舒輝嘟囔小白眼狼過河拆橋，黃梅臉一板，“你怎麼任由閨女胡鬨？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是你爸還是你是她爸？”
你爸她爸的，舒輝反問，“我不同意，有作用嗎？”
黃梅：“......那你也不應該鬆口！”
同床共枕風風雨雨這麼多年，舒輝了解妻子的擔憂，他開了盞暖黃小燈，細細分析給她聽，“我隻是鬆口一年，如果這一年清清過得很好，那我們還要求什麼呢？如果不好，清清本就年齡小，她再做彆的也不晚。再說，你女兒把二十多年的倔強都用在這一刻了，我們犟不過她，也舍不得讓她為難。”
黃梅道：“我沒想為難閨女，我沒事兒找她嘮嘮嗑，你知道清清心軟，隻要給我時間，我就可以說服她，你來這一招，我怎麼弄？”如果清揚聽到這話，真是要感慨黃梅果真了解親女兒，招數一用一個準！
“我也反思仔細考慮過，好像沒必要催著清清成家。”舒輝眼裡閃過驕傲，道，“雖然我和你嘴上說著清清那工作不靠譜，但你想啊，我們這小縣城，一個月三千都能沒壓力的生活，何況咱閨女過萬的工資。她不用養家，家裡的房子也是她的，想去哪裡我隨接隨送，房車清清都不用擔心，那她圖什麼呢？不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的高高興興的，她也願意回家離我們近一點，這就夠了！”
“我之前是魔障了，光聽你說工作不穩定找不著好對象，可你自己摸著心老實說，給清清介紹的那小夥子真有那麼好？值得你把妹子她們都叫來勸說清清？彆的不說，他工資有清清多嗎？”舒輝沒有貶低對方的意思，隻是實事求是，他也想不通自己之前怎麼覺得閨女要愁嫁了？
黃梅囁嚅道：“人是當老師的，穩定有體麵，我也是為清清著想啊。”她叉腰怒道，“敢情你現在打通任督二脈，錯誤都是我犯的？你也彆一直說我，反正清清這工作就是有弊端，我不說閨女了，就把話擺這兒！以後家裡節衣縮食，萬一你閨女有需要，那我們得拿出錢來，不然就你嘴上光說支持，有個屁用！”
舒輝：......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舒輝解釋道，“我也有錯。我就是想說，清清很優秀，又孝順，所以我們可以放寬心。”
黃梅翻身背對他，氣悶道：“關燈，睡覺！”她閨女本來就孝順！經舒輝這麼一說，她本來堅持她是為閨女好，但心裡很不是滋味。
舒輝歎氣，已經預料到很長一段時間要吃素了！
*
清揚租房很順利，去看的第一處房子，她就很滿意。本來在建設路地理位置就不錯，兩房一廳，三樓的采光通風都不錯，而且房東把房子保養的很好，一應家具都健全，尤其是廚衛乾乾淨淨的，黃梅比她還乾脆，當場就拍板定下來了。
房租可以押三付一，也可以交一整年的，黃梅交了一年，還對清揚說這樣挺好，萬一哪天她心野了，顧念著房租也會慎重考慮。
清揚無語，許藝劉宣書捂著嘴在一旁偷笑。
有媽媽的孩子是個寶，清揚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了。
自從房子租好了，黃梅不需要她動手，該添置的物品隻有多的沒有少的，犄角旮旯都清理的非常乾淨。主臥完全按照清揚的喜好整理好，廚房的鍋碗瓢盆各種調料也添置的齊全，至於衛生間，則是把舒輝拉了壯丁，清洗消毒了好幾遍。
姑姑們都在縣城，沒事兒來認認門，發現缺啥下回順手就買了過來，就像拖把，新的清揚就有三把，還是同一款。零食水果那就更不用說了，仿佛所有人都覺得清揚自己出來住，是受苦受難的，所以他們生怕漏了半點東西。
天知道，就這麼一點距離，清揚都不好意思了。舒清揚隻有執念，卻沒有丁點兒怨恨，清揚又找到了原因。
一拖再拖，過了正月，新曆也三月了，黃梅也找不到借口了，清揚終於搬到了屬於她的小窩。
“不想做飯就回家吃，晚上門窗一定要關好，害怕的話，打電話回來爸媽立馬過來。不要熬夜，工作趁白天都乾完，一定要記得吃飯，媽會不定時過來檢查的，做不到你就乾脆回家住。”
黃梅交待了一遍又一遍，舒輝不耐煩打斷她，指著牆角的體重秤道：“你還不如讓清清稱個重，瘦了就得回家，真是的！”
“可以啊，清清你上去站著。”黃梅覺得這個提議再好不過了。
清揚：“媽，我二十三了，能照顧好自己的。”黃梅女士肯定忘了，她之前半年也是在外麵租房住！
黃梅反駁：“你二十三還沒滿呢。”
半響，母女兩同時笑起來，舒輝看得莫名其妙，黃梅傲嬌的表示，這是她和閨女的秘密！
近香遠臭，沒有逃脫‘剛放假回到家媽媽把人當公主寵著，過了三天你媽看你哪哪不順眼’的定律。黃梅女士在第一個月還憂心忡忡恨不得一天打三個電話詢問情況，晚上擔心清揚害怕拉著舒輝過來留宿，到了第二個月，發現清揚一個人在外頭過得確實愜意後，就忘了還有親閨女這號人！偶爾清揚回家，還被親媽嫌棄多此一舉！
對此，清揚是服氣的！
她的生活也漸漸步入正軌，姑姑們還是會時不時和黃梅念叨，整天呆在家裡見不到外人，擔心她會不會抑鬱？但這恰是清揚所習慣的舒服的，她享受安靜，不需要野望，沒有波折的日子，她很滿意。
畫著漫畫，每天定時交稿，負責她的編輯隱約知道她的情況，開玩笑道畫裡透著一股與世無爭的意味。清揚向這位拖稿時無情化為霸王龍的編輯嗬嗬冷笑，不用拍馬屁灌迷魂湯，目前穩定下來她不會輕易斷更！編輯頓時恢複常態，說這稿子聞起來就是定時定點完成的味道，美味極了。
清揚：......
天氣漸漸熱起來，清揚多了一件新的任務，負責她親愛的表妹們的午餐。主要是許藝還有半個月高考，壓力大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夏天又沒有胃口，舒二姑現在都說高考不重要，彆把身體熬壞了。
雖然清揚也有工作，但她這性質和坐班不同，可以自己調節時間。親媽覺得悶在屋裡不是個事兒，姐妹關係也好，就把屬於舒二姑的事情給攬給了清揚。
“姐，這邊這邊。”劉宣書一眼就看見出現在校門的靚麗身影，順手接了兩飯盒過來，帶著清揚往許藝教室走去，邊走邊解釋，“藝藝姐她現在已經走火入魔了，她說多看一個知識點賺一個。”
清揚理解，有時候掌握的越多，越覺得自己還有許多不足。
“隻要她精神頭不錯，就不用乾涉她改變，不然讓她心空落落的，還會起反作用。”
劉宣書：“反正我不懂，我就沒說什麼。”高三教室在最頂層，劉宣書嘿嘿賊笑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沾了藝藝姐的光！”在清揚了然的目光下義憤填膺投訴學校食堂空調是吃shi的，吃個飯感覺把全身的水分都蒸發了，排隊也要排半天，她寧願啃乾麵包都不想去吃飯。
“那等藝藝高考完，我再接著給你送午飯。”這些對於清揚是舉手之勞。
劉宣書顯然意動，不過還是拒絕了，“算了，我媽肯定會說我的，太熱了姐你也辛苦。我能搭著藝藝姐過半月的舒坦日子，已經很滿足了，不能貪心啊，會遭雷劈的！”
說著很快就到了，清揚一眼就看到許藝了，正在奮筆疾書，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急迫意味。
“藝藝姐，吃飯啦。”劉宣書看著堆滿教室的一箱箱書，歎為觀止，高三真不是人過的，她終於知道許藝為啥瘦了！一點不誇張，這教室和她的教室相比，看起來讓人心裡沉甸甸的。
許藝揉了揉太陽穴，把書本收起來，對清揚抱歉笑笑，“姐，麻煩你了。”
“說什麼呢？和我見外啊。”清揚嗔怪道。
劉宣書已經打開飯盒了，讚歎道：“好豐盛啊。”
清蒸鱸魚、蝦仁炒蛋，炒時蔬加一小份泡菜，還有海帶湯，劉宣書覬覦她姐的廚藝好久了，比起食堂大師傅，她姐這簡直在救人命！
“藝藝有胃口沒？”清揚關心問道，“還想吃什麼，明天我再做了送過來，不要奉承我啊，需要改進的地方儘管說。”
許藝夾了個蝦仁，小心放進嘴裡，確定沒有反胃的感覺，高興道：“好吃，我感覺自己可以吃下一頭牛。”
教室裡頭也有家長選擇為孩子送午飯，許藝吃不下的毛病還是同學發現後告訴班主任，然後舒二姑才知道的。這會兒有同學見她吃的大快朵頤，也為她高興，端著飯盒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
“許藝，你之前嚇到我了，看到你吃得這麼香，就好了。 ”
“這是你親姐姐嗎？”
“看起來好好吃啊，許藝我有一次性筷子，分量這麼多，咱們分著吃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