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八(時家一片愁雲慘霧。時墨臉...)(2 / 2)

江潯 石頭與水 15159 字 3個月前

不過,江潯顯然胃口不錯,香香甜甜吃了兩碗米飯。

顧守鋒看他一眼,給江潯夾塊魚肚子肉,吃吧,吃吧,吃飽咱們再說。

晚飯後,顧守鋒叫江潯到書房,隨意的在書房那張大書案上一坐,江潯原還想坐著,一看這樣,隻得站在顧守鋒麵前。

顧守鋒先把顧守靜投資失利的原委同江潯大致講了一遍。江潯乾巴巴的說一句,“我很同情姑姑。”

大概是做過國防生,經曆過軍事訓練的緣故,顧守鋒的敏銳遠非常人能及,他捕捉到江潯臉色的不自然,“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同我說的?”

江潯立刻反問,“爸爸要我說什麼?”

看來是真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了,顧守鋒早看出端倪,直指要害,“你出了個主意,你姑姑照樣做了,然後就一腳踩泥潭了。”

顧守鋒端祥著江潯,“我以往的習慣是先派人去查,從時氏股票一直查到時坤醜聞爆出,所用時間不會很長,頂多半個月。但你不是彆的人,你是我兒子,我希望你能對我坦誠相待,而不是我找人查你!”

江潯原本也沒打算瞞著顧守鋒,但也沒想這時候就全交待了,他勉強掙紮一下,“事涉商業機密,有點不好說。或者,我說了爸爸也不一定信。”

“不,你說我就信。”

江潯垂下眼睛,無奈的戳戳腳尖,擺動了下身體。這很顯然是個猶豫的姿勢,顧守鋒不急,他等著江潯下定決心。

窗外夜色降臨,院子裡的燈也都亮了,映亮清涼月色,夜風清淺。

良久,江潯收回視線,看向顧守鋒,“那天我就是為了把他倆搪塞走才隨口一說,我這種半調子都知道就是到菜市場買顆白菜也得挑挑白菜好壞吧,誰曉得姑姑真去投資時氏啊。她那麼精明,都知道帶著時坤來為難我,自己倒一腳踩泥裡!這可不怪我!難道沒問投資顧問的建議就投了?”

江潯歎口氣,“我當初就想賺點小錢。從時氏新片的看片會,我就知道,他這次的片子十之八九要撲。你也知道,他拍玄幻大片,又跟我們公司的片子同天上映,我們彼此都有打擂台的意思。時氏是老牌影視公司,我嘴上說他肯定拍不好,心裡不能不重視,我請了調查公司調查過他們這次片子的投資情況。從投資到發行,他簽的是保底對賭協議,一旦不能回本,他要還給當初幾家投資商120%的資金。這說明,拍這片子的時候他公司現金流已經開始緊張,同時,因為投資數額巨大,投資商對時氏並沒有足夠信心。當然,時氏對自己很有信心。”

“剛開始我真的沒打算做空他的股票,是從看片會,我發現這是個好機會。票房之外,我還能再賺一筆。”江潯一雙眼眸水晶樣清亮,他老老實實的說,“可這也是資本市場的常規操作,哪個上市公司沒從股市割過韭菜。當初他從股市大筆撈錢的時候,難道沒想到有賠的那一天麼?這樣簡單道理,他不會不懂吧?我對做空不大熟,就請了馮大哥一起,馮家專業做資本投資。大致就是這樣。”

江潯沒什麼隱瞞之處,悉數都說了。

果然跟這小子有關。

時氏的股價跌成這樣,一係列手段明顯有備而來。這些手段,有熟悉金融操作的人,也必然有熟悉影視業的人。

而且,準備已久,有備而來!

顧守鋒想了想,“你對我很有情義,幾次阻止我出手救時氏,是怕爸爸賠錢,還是怕自己賠錢?”

“我就是不阻止,您難道真會救時氏?我對爸爸是關心則亂。”

“時坤這次爆出醜聞,跟你有沒有關係?”顧守鋒目光嚴肅而銳利的盯緊江潯。

江潯垂在身側的小指指尖突然顫了一顫,他麵容絲毫不動,“昨天上午知道這事,馮大哥還心口疼半日,說我們清盤清的早了。我真是一萬個沒想到姑姑會注資,她是不是傻呀。明明可以先放個風出來穩住股價,上次時氏不就買個宋瓷瓶,股價就穩了麼。”

顧守鋒內心深處未償不認為姐姐這種直接注資方式簡直是愚蠢到家,他微微沉了臉,“那畢竟是長輩。我知道她有不得體的地方,但你不要做那樣的人,注意你的言辭。”

江潯乖巧又無奈,“事情就是這樣了,爸爸你沒再問的吧。”

“你的投資課程沒白讀。”顧守鋒不知是讚是貶的說了這麼一句。江潯沒敢搭話,顧守鋒繼續問,“票房失利股價下跌很正常,但當時爆出投資合約的細節應該是你們推動的吧。為了讓時氏股票繼續跌。”

“時坤質押股份房產,卻又爆出古董是贗品的事,也是你們推動的。”顧守鋒根本不是在問,而是陳述事實,“恐怕還有媒體大幅渲染,唱衰時氏,讓時氏股價一路繼續跌。”

顧守鋒的目光仿佛一把出鞘寶劍,銳利鋒芒刺的江潯麵頰微微發疼。江潯說,“這都是做空的常用手法吧。”

“時坤且不論,你姑姑這次損失不小。當然,你心裡會覺著她罪有應得,你說不定心裡還有些痛快吧。”

“難道我不應該痛快?”江潯反問,“爸爸,你彆把我當成聖人。我不計較是因為我不想把生命浪費到他們那些人身上,可要是她倒黴,我樂見其成。尤其她自己犯的蠢,怪誰去?我一聽說她過來,就故意來書房看她笑話!豈止是痛快,簡直痛快極了!”

為了照顧顧守鋒的情緒,江潯隻是在心底偷笑幾聲。

“我還得勸爸爸,您最好在時坤的事情上慎重,他的醜事不止這一樁。看上哪個漂亮的男孩女孩,給人錄下不雅視頻,或是用毒.品控製,這可不是什麼秘密!你知道他手裡有多少人的把柄,你一旦撈他,連你也不清白!”

“他算什麼東西!我為什麼從不與他合作,我就防備被他濺一身爛泥洗都洗不淨!”江潯眼眸微眯,透出不掩飾的厭惡與恨意。與顧守鋒四目對視時,顧守鋒甚至在江潯的眼中看到一絲凶狠。

“爸爸你最好也彆讓姑姑亂伸手,就是時氏破產,有她在,時家人依舊可以生活無憂。話說回來,時坤這一進去,就等人撈了。上下打點,走關係走人情,得花費多少看不見的力氣。他一向是背靠咱家大樹,可撈這麼個人,撈出來又怎樣?有這麼根攪屎棍在,咱家成什麼了?彆人嘴上不說,心裡也看不起。”

“讓彆人怎麼想咱家,說不好大伯大哥都要受時家這爛事影響。”

“公事公辦吧,爸爸。你知道我沒本事給他栽贓罪名,正如你不想我成為姑姑那樣不得體的人,我也不希望我的爸爸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

“口才很好。”顧守鋒打量著江潯,“情理兼備,算無遺策。時家栽你手裡不冤。”

“時家不值一提。”頭頂冷白燈光流瀉而下,映著顧守鋒喜怒難辯的臉龐,“我要說的是,我上次有沒有說過,我永遠不會偏著外人。你為什麼要隱瞞我?”

“這是我商業上的事,跟爸爸無關啊。我前期做了那麼多準備,一丁點消息都不能泄露的。老話都講,君不密而失臣,臣不密而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顧守鋒很欣賞江潯永遠振振有辭的心理素質,“前期做了很多準備。的確,時氏虛構票房的證據、打假時家買的那宋瓷瓶、籌備做空時家的現金。銀行貸款是要說明具體用途的,禁止用到股市中去。我相信你不會用銀行貸款去做空時家,你從哪兒籌的這筆資金?”

“找李叔叔借的。”

“李佩瑾?看來你們不隻同門師兄弟這麼簡單。”

“他是我媽媽大學的同班同學。”

“同班同學也有二十年不聯係的生疏,能借你多少?”

“還有石飛石老師,石老師也是我媽媽的同學,他是李叔叔公司的合夥人,最開始一起創業的那種。有石老師給我作保,李叔叔借我二十億,已經還清了。”

顧守鋒頜首,似是滿意江潯的坦誠,他目光陡然一沉,“那你告訴我,從時氏看片會你就知道這是做空時氏的好時機?電影看片會是在正式上映多久以前召開?總不會提前一年半載就舉行看片會吧!最長不會在上映前一個月!你告訴我,你區區一個月就做足這些準備!”

江潯麵色一變,立刻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話出現邏輯錯誤。

顧守鋒沉默的盯著江潯,江潯感覺晚餐喝的魚湯都化為額角細汗,這種無聲的壓力最為致命,江潯甚至聽到窗外夜風流動的聲音,他移開眼睛,顧守鋒垂下的腳尖踩著書房的深色地磚。

眼前沒有彆的路了,江潯臉頰微燙,隻能跟顧守鋒說實話,硬著頭皮解釋,“時間上是有一點微小偏差,糾正一下,打從時氏這部大片立項我就意識到,這是個絕好的,兩頭賺的機會。”

“時氏一立項,就看他們的主演製片,我就知道他們拍不好這部片子。就開始準備了,後麵的事我真的沒撒謊,我不懂操盤的事,就找了馮大哥合夥。紀大哥的話,他跟馮大哥關係好,原本是打算用他來安馮大哥的心,沒想到他也願意真金白銀占一份。我當然求之不得。”江潯說,“就是這樣了。”

“就這麼點事,非要我再三追問才肯講?”顧守鋒責備的問。

“總得馮大哥那邊料理清楚才好說。”看顧守鋒沒有太生氣,江潯總算放輕鬆些,想著爸爸真是敏銳,趕緊再拍爸爸兩句馬屁把這事揭過去。就聽顧守鋒道,“不能讓你太得意。上次我說過,不許瞞我。這回你就學會騙我了。”

指了指書架角落放著的一隻高爾夫球杆,“拿過來。”

江潯立碼認錯,“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下次再不說謊了。”

“讓你拿過來!”顧守鋒麵色冷沉,沒有半點玩笑模樣,黑著臉,像鐘馗。

成年男性對少年會有一種純粹的雄性力量上的壓製,尤其如顧守鋒這種正值盛年的男性,氣勢就讓江潯不敢再多言,挪著步子去拿高爾夫球杆,拿回來遞給顧守鋒,覺著自己可能會因為說謊挨頓揍。

挨揍倒沒什麼,江潯小時候就是那種淘氣男孩子,跟高年級學生都打過架的。

但那是小時候,他現在這麼大了,還要因為說謊挨揍,多沒麵子。

正當江潯東想西想時,聽到顧守鋒威嚴的聲音,“手伸出來。”

江潯伸出左手。顧守鋒說,“兩隻。”

江潯隻好再伸出右手。

顧守鋒揚起球杆,江潯都聽到球杆破開空氣的聲音,嚇的眼睛刷就閉上了。不過,想像中的疼痛並沒到來,球杆隻是輕輕落到江潯掌心,連一根羽毛的重量都沒有。

江潯睜開眼睛看著顧守鋒,顧守鋒奚落,“看這膽子。”

虛驚一場!

時候萬不敢犟嘴,江潯整個人都乖巧柔順的不得了。

顧守鋒瞥這小子一眼,“說謊就該挨打。本來應該打一頓,不過,念在初犯,下不為例。”

江潯鬆口氣,偷覷顧守鋒的神色,結果正對上顧守鋒的眼睛。顧守鋒諷刺他,“怎麼,還察顏觀色了?看出什麼了,過來跟我說說。”

江潯湊上前,眉眼彎彎,“看出爸爸沒真的生我氣。”

顧守鋒敲他屁.股一下,“還有臉笑。”

“爸爸比我想像中更有氣量,當然得笑了。”江潯簡直眉開眼笑,他還擔心顧守鋒知道會生氣。

“什麼大事。”手拄高爾夫球杆站起身。

“爸爸是氣量宏大氣吞山河。”眼瞅事情就要過去,江潯在邊兒上使勁拍馬屁,恨不能給他爸灌二斤迷魂湯。顧守鋒眼角含著一絲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覺著這就過關了?”

江潯瞠目,這什麼意思?

“看來不能讓你太得意。”顧守鋒個子比江潯還要高半個頭,站在江潯麵前,球頭敲了敲地磚,咄咄兩聲像是在敲到江潯心頭,顧守鋒問,“還有一件事沒有說。不過,先給你個自首機會。”

突然間的轉折讓江潯一時有點懵,他望著顧守鋒,大腦飛速運轉。顧守鋒直接看穿江潯此刻糾結內心,“我是不是在詐你?要是詐你,一下子把實話說出來,就虧了。萬一我真知道,錯過這坦白機會,被我說出來,可是真要挨打的。”

江潯額角的那滴冷汗刷就下來了,顧守鋒問他,“熱嗎?”

“啊?”江潯是真懵了。

顧守鋒的指腹蹭了蹭江潯汗濕的額角,“不熱的話,怎麼出汗了?”

江潯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他算是知道,他爸爸這回真是在詐他!但很不幸,叫顧守鋒看出來了。

顧守鋒欣賞著江潯一邊出冷汗一邊兒眼珠亂轉、滿地想轍的模樣,手上的球杆已經掄起來了,江潯立刻大喊,“我坦白!我坦白!”

不待顧守鋒再擠牙膏,江潯就全說了,“時坤那視頻,是我找人放網上去的。”

時坤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江潯也不是什麼好鳥,顧守鋒手抖了兩下,就想給他兩下子,江潯大叫,提醒顧守鋒,“爸爸你說了坦白從寬,既往不咎,可不能不守信用!”

顧守鋒罵江潯,敲敲他小腿,“看你這慫樣!”

江潯也不敢躲,哭喪著臉,“不說實話要挨揍,說實話還罵我慫,你到底要怎麼著啊。”

顧守鋒一時被江潯問住,險沒破功,再敲一下,“你這麼聰明伶俐,說說我到底什麼意思!”

江潯心說,我哪裡知道你想怎麼著?我現在就想自己也平地生一兒子出來!做爸爸也忒威風了,說不講理就不講理,做兒子的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