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殺二(接到顧守鋒的電話才去...)(2 / 2)

江潯 石頭與水 7813 字 3個月前

那一瞬,江潯說不清是憤怒還是輕鬆,隻覺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隨即整個人陷入濃稠的黑暗世界。顧守鋒接住江潯軟倒的身體,希望你記住,這刻骨的痛悔,然後,終生不再做此自負嘗試。

瘦白的手背,青色血管蜿蜒,吊水時再小心,還是會留下淡青印跡。顧守鋒握著這隻手,清瘦的有些硌手。

每天飯不少吃,怎麼還是這樣瘦?

睡熟時眉眼靜謐,陽光中安穩恬靜。

像個天使。

哪怕被江潯氣個半死,顧守鋒仍覺著他兒子像個天使。

是個會讓他生氣、不斷給他製造意外、讓他憤怒、擔憂、心疼、牽掛、又無比喜歡的天使。

江潯感覺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不願意醒來,就想這樣一直舒服的沉睡下去,該有多好。

尤其有人就在他的耳邊尖叫,“這是謀殺!警官,這是謀殺!”

聲音尖銳刺耳,帶著股熟悉的討厭。

江潯睜開眼睛才知道,並不是在他耳邊尖叫,而是在門外。沉著穩定的是薑昕的聲音,“女士,顧女士,得有證據警方才能立案。顧女士你冷靜一點。”

“這就是謀殺!他事前給我打電話恐嚇我!還說琳琳開的是他的車!果然,果然就出事了!”顧守靜聲音先是怨毒至極,最後一句卻那般悲慟。

這樣的人,竟也有人性的一麵。

真是造物神奇。

“大姐,你理智一點,如果江潯要害琳琳,他為什麼會提前給你打電話?江潯的車經過嚴格的安保測試,頂尖的防彈車係,□□都無法打穿的防彈玻璃,即便迎麵撞上一輛坦克,也不會有嚴重損毀。”是顧守鋒冷靜淡定的聲音。

“琳琳險些被他害死!”顧守靜憤怒的哭腔在走廊回蕩。

“琳琳隻是輕傷。”依舊是顧守靜的冷靜陳述。

“是啊,阿靜,你冷靜一點。琳琳應該醒了,咱們去看看琳琳啊。”

江潯在屋裡聽了一會兒,覺著是時候出去了,他猛的拉開門,顧守靜開始歸於平靜的情緒轟的複燃,一看到江潯立刻狂性大發,恨不能立刻撲上前咬死江潯。時堰眼疾手快,死死的抱住她。江潯偉光正的站在門口,唇角一翹,就要開口,卻被顧守鋒猛的一個攔腰拖回病房,砰的一聲踹上門,江潯隨之被一股大力按回病床。

“你拖我做什麼!”江潯掙紮著坐起來,看到顧守鋒立刻就想到顧守鋒騙他顧繁琳死了的事,登時氣的不輕。

顧守鋒虛指江潯,想說什麼沒出口,撂下一句,“換衣服回家!”

江潯“哈”了一聲,完全沒有要配合的意思。

顧守鋒完全忘記了對天使兒子的憐愛,從牙縫裡陰森森的擠出一句,“江潯,你要在醫院挨揍嗎?”

這完全就是恐嚇!

江潯雖然當時就想頂一句“你碰我一下試試”,不過,大概顧守鋒那種臭雞蛋一樣的臉色實在太有殺傷力,江潯也不想試試顧守鋒這話的含真量,他不服氣道,“有理講理,打人算什麼本事。”

顧守鋒把衣袋扔江潯懷裡,“換衣服!”

江潯氣不服,瞪顧守鋒。

顧守鋒麵色黑沉,唇線抿的筆直,眼眸中蘊藏著風雨欲來的威壓。

江潯不敢硬抗,何況他都醒了,也不想住在醫院,拉開衣袋的拉鏈,氣哼哼的換衣服。大概是心有不服,一邊換一邊不停發出“哈!哼!嗬嗬!”之類的聲音,然後,從眼角到眉梢從翹起的下巴到發頂的呆毛都流露出一千個不服氣。江潯與顧守鋒相認的時間不短,卻也不夠長,尤其兩人相認後都隻顧著向對方展示各自華美的羽毛。江潯還不了解,顧守鋒不是個能隨便挑釁的人。

江潯套上長褲,順帶又發出一個怪音後,顧守鋒的臉徹底黑到極致,以往讀的那些《青年心理學》《如何做好一個好爸爸》之類的科普熏陶徹底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甚至顧守鋒這些的涵養風度都給江潯氣的一分不剩。顧守鋒踏前半步,江潯剛抬頭,就被顧守鋒一個擒拿,被臉朝下按壓在床,江潯這種從小就不愛體育的男孩子,完全不能抗衡,掙了兩下竟然沒掙開。顧守鋒已經撿起衣袋裡的皮帶,江潯還沒來得及求饒,屁股就仿佛被熱燎過。身體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尖叫,可江潯二十好幾的人,出門在外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所以,縱是疼的眼冒金星渾身冷汗,江潯也沒大叫,他咬牙把疼忍在喉嚨裡,聽到顧守鋒邊揍邊罵,“我叫你拱火!我叫你拱火!”江潯性情堅硬,想讓他屈服不是容易的事,但他自認也不是鐵打的。百般疼痛中,江潯不得不主動服軟,“我知道錯了,爸爸,我錯了!”這種認錯的話喊出來,江潯簡直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顧守鋒又給他一下重的,江潯疼的一哆嗦,顧守鋒鬆開他的鉗製,手裡挽著皮帶,“起來!穿好衣服,回家!”

江潯掙紮著爬起來,一句話不敢多說。顧守鋒罵,“還站著乾什麼,穿衣服!”

江潯平白挨頓揍,也是滿肚子火,偏又不敢發,很苦逼的說,“我皮帶你拿著哪!”

顧守鋒揚起皮帶,江潯嚇的後退兩步,還往門口掃幾眼,隨時準備逃跑。顧守鋒奚落瞥一眼,把皮帶扔給江潯,“快點!”

現在跑路也不現實,江潯隻得係好皮帶,套上外套,然後,低眉順眼的站在顧守鋒麵前。顧守鋒向後捋了捋垂落的額發,打量江潯一眼,看他還算整齊,轉身出了病房。

江潯跟在顧守鋒身後,他不動都疼的火燒火燎,走起路來極力克製才能看地來毫無異樣。顧守鋒在前大步流星,很快發現江潯沒有跟上,回頭見江潯努力作出一副優雅舒緩的走路姿勢,無奈歎口氣,隻得站原地等他慢吞吞的走過來。

坐電梯下樓,司機將車開到門口。

兩人全程沒有任何交流。

望著後座的真皮座椅,江潯不得不開口,他試圖跟顧守鋒商量,“要不我坐公交回吧。”被顧守鋒二話不說直接塞進車後座,江潯疼的直皺眉,不斷調整坐姿。顧守鋒吩咐司機開車,對江潯道,“係好安全帶。”

江潯沒好氣的拉出安全帶扣好,疼的又是一皺眉。

顧守鋒知道江潯要麵子,升起隔音玻璃才說,“不至於吧。沒用什麼力氣。”

“那得慶幸你沒用什麼力氣,我現在才能繼續喘氣兒!”

顧守鋒給噎個半死,心說我真是多餘關心這混賬東西。江潯從小到大很少挨打,他成績上去後一向是同齡人的榜樣,就是成績不好時,舅舅是個好性子的厚道人,也從來不打孩子。無非是小時候跟同齡人打架,可那是打架,跟這種單方麵被揍完全兩碼事。江潯心下不服,眼尾餘光悄悄看顧守鋒一眼,而後收回視線,注視前方,大義凜然的講理,“暴力的關聯詞是野蠻,可不是文明人解決問題的方式,隻能證明施暴者的束手無策與惱羞成怒。”

顧守鋒好整以暇,“原來如此啊。以後你完全可以把我視為野蠻人,同時野蠻人提醒你最好牢記這次的教訓。野蠻人決定退出文明世界,以後都會以野蠻人的方法解決關於你的任何問題。”

講理竟然會輸!

江潯氣個半死,憤憤扭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