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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近中午,也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剛好楚王也從前院裡回了來,九娘便吩咐下去擺膳。

不多時,午膳便提了上來,蓮枝幾個在外間擺膳,擺好後,才請了兩人去用。用罷午膳,按九娘的習慣她是要午睡一會兒的,楚王前院還有事,便又回了前院。

九娘一覺便睡到不知時辰,醒來後見外麵天還是陰沉沉烏壓壓的,似乎比上午更冷了些。她先問了聲兒子,又問了楚王,才知曉不久前楚王被召進宮去了,還沒回來。

她讓蓮枝服侍她穿了一身家常衣裳,披了披風,便往東廂去了,她還記掛著怕木木發熱的事。

東廂那處,地龍燒得暖融融的,房間裡隻有兩個奶娘在。兩人坐在木木的小床邊,一麵小聲說著話,一麵做著針線。見九娘來了,兩人趕忙起身行禮,九娘擺了擺手,越過兩人去小床那裡看兒子。

木木依舊在熟睡中,小臉兒睡得紅紅的,神態安然。她先伸手摸了摸兒子額頭,又探進衣裳裡摸摸有沒有汗,得知一切正常後,心才安了下來。

“你們多注意著些,若是小主子有什麼不對,便及時來稟。”

“王妃放心,奴婢兩人一刻不敢離身。”

正說著,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九娘皺眉正欲說什麼,就見小翠匆匆忙忙走了進來,滿臉遮掩不住的焦急。

“怎麼了?”

“宮裡來人了,就在外麵,由孫大管事陪著。”

九娘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她倒也沒有想其他,而是想起被召進宮沒回來的楚王,是不是楚王出了什麼事?

不容多想,她隨小翠去了外麵,就見偌大的庭院中站了不少人。

為首的是孫一和一名內侍打扮模樣的人,那內侍身邊跟了不少全副鎧甲打扮的金吾衛,靠外圍則是站著不少楚王府的侍衛。

九娘一走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不知這位內侍大人……”

那內侍一臉似笑非笑,抬手打斷九娘的話:“好了,楚王妃,咱家奉陛下之命,帶您進宮走一趟。”

孫一這會兒已經顧不得有人沒人,來到九娘身邊,湊在她耳旁小聲道:“宮裡來了許多人,大門外讓一群金吾衛與羽林軍給圍了,屬下本想打聽打聽到底什麼事,無奈根本沒有人說,甚至連通報的空檔都不給,便強行闖了進來。”

孫一說得雖然含蓄,但已經透露出眼下形勢的嚴峻,按理說若是沒有什麼事,宮中來人都是在前院的,根本不可能會闖入後宅女眷的住處,還帶著這麼多金吾衛,還有楚王府被圍了……

“這位內侍大人,可否透露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知道我家殿下不在府裡,我一個婦道人家麵對這種情況,也是惶惶難安。”

九娘滿臉笑容,對孫一使了個眼色,孫一便趕忙上前塞了點東西進那內侍手中。

其實這一招孫一早就試過了,無奈對方並不接茬,如今隻能寄望這內侍能看在王妃的麵子上,多少寬容些許。

誰知那內侍卻宛若接了什麼燙手山芋也似,抬手便將手裡的東西給扔了,待那物骨碌骨碌滾出去,才發現是一個十兩重的金錠子。他眼帶鄙夷,一臉冷笑:“行了,楚王妃,陛下那裡還等著呢,你還是不要耽誤了,跟咱家走一趟。”

九娘的心頓時落入一片無底深淵中,麵上卻連聲應是,她低聲對孫一道:“照顧好府裡,緊守門戶,若是我和殿下一直沒有回來,一切以小主子為主。府裡的事就交給你和刑一了,外麵的事多聽長豐和楊甲的意見……”

“楚王妃,彆逼咱家動粗!”那內侍又催促。

九娘隻能按下滿心的擔憂,往那內侍身邊走去,人剛一走過去,便被幾名金吾衛給圍住了。

蓮枝緊緊的捂著嘴,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小翠一言不發,就往九娘身邊擠去,卻被人推搡了出來。

九娘笑著對她們搖搖頭:“幫我照顧好木木。”隻來得及留下這一句話,九娘便被人連推帶搡的帶走了。

這些人雖態度極差,但還是給九娘準備了一輛馬車。

坐上馬車,在往皇宮行去的路上,九娘強行壓下滿心擔憂,逼著自己去分析當下的情況。

楚王進宮還沒回來,楚王府卻人圍了,這些人雖言語有所顧忌,但其表象下的囂張顯而易見……

九娘還是比較了解這種人行為處事的,俗話說,做人留三分,日後好相見。尤其那些在宮中服侍的內侍,聰明點的都不會把事做太絕,除非是確定對方已經沒有翻身的餘地,才會下死力猛踩。既然能代承元帝傳口諭,在宮中定然也不是一般人,他肯定知道什麼,才會是那樣一種態度……

那麼宮裡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楚王做了什麼,引起了承元帝的震怒?這件事必定嚴重到承元帝不顧當下的局麵,也要處置楚王府……那麼到底是什麼事?難道是太子……

一路上,九娘心緒紛亂,宛如一團亂麻也似,怎麼也抽不出那條線頭。

不知行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九娘被叫下車,被人推搡進了一處宮室。看樣子似乎是在宮裡,幾個中年宮人將她帶進一個房間,也沒和她說話,便轉身出去將門從外麵給鎖上了。

九娘的心頓時跌入穀底。

*

與此同時,東宮那裡,浩然殿內氣氛緊張。

床榻那處圍了好幾名太醫,福泰站在一旁,滿臉擔憂與憤怒之色,阮靈兒跌坐在一旁默默垂淚。而方才龍顏震怒的承元帝,這會兒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臉色陰沉得嚇人,眼中戾光時隱時現,讓人不敢直視其容顏。

“到底怎麼樣了?”

一個炸雷似的聲音,乍然在殿中響起。

那幾個太醫頓時跪倒一片,倉皇道:“這毒並不是什麼嚴重的毒,若是常人中了這毒,隻要救治及時並不會有什麼大礙,可太子殿下的身子與常人不同……”

‘啪’的一聲,一個茶盞在地麵上碎裂開來,碎片四處迸濺,幾名太醫任憑那碎片劃傷了臉,卻躲都不敢躲。

“彆跟朕說這些,胡太醫,你來說!”

“殿下身體裡的毒素已經排出,至於結果如何,還得要看殿下能不能醒來。”唯一立在床榻旁的一名太醫答。

與那幾名太醫相比,他要鎮定自若多了。其實又哪裡是鎮定自若,不過是經曆多了,便麻木了感覺不到怕了而已。太子的身體一直交由他主治,他早就是提著腦袋在懸崖邊上行走,最壞的結果已經預知,有區彆的不過是早到與晚到罷了。

胡太醫早就有這種覺悟,太子歿斃的那一天,就是他身死的那一日。

承元帝冷笑:“你們最好祈禱太子沒有事,若不然朕讓你們通通給太子陪葬!”

丟下這句話,承元帝便拂袖而去。

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去了旁邊的一間宮室。這間宮室門前此時由四名侍衛看守著,阮榮海上前推門,然後躬身請承元帝進入,裡麵隻有一人。

赫然正是坐在輪椅上的楚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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