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古來姻緣幾多愁 “賢嬪娘娘好。”十四……(1 / 2)

“賢嬪娘娘好。”十四趕緊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 一邊問好一邊往德妃臉上瞅。

隻見德妃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憑借母子間門多年相處的了解, 他看出了那點微不可見的不耐煩。

“不知道賢嬪娘娘在裡頭,是兒臣失禮。打擾賢嬪娘娘和額娘敘話,我晚些再來。”

“十四阿哥留步。”元春到底生養在國公府,要論厚臉皮還差點,叫住胤禵後對著德妃福身。“臣妾今日話多了些, 打擾娘娘母子敘話,這就先告辭了。”

“無妨,這孩子冒失, 沒驚著妹妹就好。”

客客氣氣將人送走,德妃臉上的笑容也並未收起。胤禵早坐下, 灌完一杯茶才問:“她來乾什麼?”

“外頭正熱鬨,裡頭怎麼免得了?”一句話無鋒芒也不露骨, 卻將內外形勢說得分明。

胤禵嗤笑:“就她?”

從胤禵有記憶起,德妃就聖寵不衰, 除非是佟佳貴妃這種背景足夠, 或是宜妃這種同樣聖寵不衰的, 否則滿後宮他還真沒把誰放在眼裡。

賢嬪, 一個破落貴族家的女兒,還不是繼承爵位的那支,又無兒無女, 算什麼東西?

“額娘不想理她直接打發走就是, 還特意讓我撞見趕人。”

“今時不同往日,她們攀上了太子的船,總不好不看太子的情分。”

“太子又怎麼樣, 現在監國的還不是八哥?”

胤禵滿不在乎的話讓德妃舉著茶盞的手微頓,但很快她就繼續喝茶,仿佛沒聽到似的。

按照目前形勢來看,呼聲最高的無非三人:太子、直郡王、胤禩。

胤禛是眾所周知的太子黨,將來太子繼位,他肯定能保下十四。胤禵常跟在老八身後,要真是老八贏了,老十四也能有幾分情麵。至於直郡王,因為年齡的關係,直郡王和其他兄弟沒有特彆親近的,但德妃和惠妃相處還算愉快。

三個人,三條路,所以胤禵要跟在胤禩後麵,倒也不必攔得太刻意。

放下茶盞,德妃略過這個話題:“萬壽節將至,你皇阿瑪也快回來了,你在尚書房可有淘氣?”

“哎呀額娘,我又不是小時候,放心吧,今兒先生還誇我呢。”十四得意洋洋,這幾年雖然個子竄起來,但腦子還真沒跟著長多少。

德妃欲言又止,最終不痛不癢地囑咐了兩句認真讀書之類的話。

因為六阿哥早夭,她對十四的容忍度格外高,甚至說得上有些溺愛,隻要十四的行為在可挽回範圍之內,她就不會去強行約束。

母子兩個說了會子話,胤禵才告辭回阿哥所去,路上還想著什麼時候有空出宮找八哥玩。

京城中,老大老二都不在,老八蹦躂得格外歡快,賈璉卻在家如坐針氈。

往年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回江南了,但今年他在自家小院裡,看看有模有樣學刺繡的女兒,和在床上吐泡泡的兒子,掀開簾子走到外間門,直歎氣。

“早說不要去管那些,咱們家又不是沒有爵位,隻要爵位穩住,何愁不能再起?偏要選了太子,這下可好,八貝勒越發賢名在外,若真是押錯了寶,當心粉身碎骨!”

“爺跟我說這些也無用,家裡老太太、太太、老爺都是拿主意的人,隻咱們兩個拿不得。”王熙鳳走到簾子旁掀起來,看裡麵兒子、女兒沒受到影響,放下簾子回來。“姑父、姑母可有話?”

“姑父事務繁忙,歸寧後第三天就回去了,隻留下姑母相看表弟的婚事。那邊到底怎麼了,我給姑母送信去,姑母都不許我拜見,好好的,自家怎麼內訌起來?”

“爺問我,我也想問呢。”王熙鳳麵對外人強硬,但在賈璉麵前大部分時候都是小女兒姿態,但家裡糟心事越來越多,還有兒女掛念,她的脾氣也糟糕不少。

“那日姑母來接林家二妹妹,來的時候好好的,走的時候連拜見都沒有,我挺著肚子姍姍去遲,連人影都沒瞧見。對了,你方才說姑母要給林表弟議親,薛姨媽也要給薛大哥議親呢,說是赫舍裡家的姑娘。”

“赫舍裡?薛大傻子配得上赫舍裡家的姑娘?”

賈璉目瞪口呆,一時間門竟然分不清是他傻了還是赫舍裡家傻了。

王熙鳳瞥一眼:“我剛聽說也被嚇一跳,後來打聽才知道,是個遠支,與孝誠皇後沒有半分關係,想攀太子攀不上,七繞八繞才瞧上薛家。”

“那又如何?這種主動上門,能有幾個好的?太子都不認的親,他倒敢認。”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王熙鳳隻想著薛家攀扯赫舍裡,但沒往太子那邊想太深,聽賈璉這麼說,再細想,可不就是薛家替太子把這門親戚認了?

以前人們提到他家,隻說不是赫舍裡皇後娘家的人,與東宮無關,但與薛家結親後再說到他們,那就是東宮格格的親戚,是太子的人。

從太子冊立至今二十多年,打著太子旗號在外頭橫行霸道的不知多少,眼下胤禩冒頭,正是太子勢弱的時候,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都上門認親戚可不是好事。

賈璉撩起衣擺坐下,冷笑:“薛姨夫經商半輩子,好歹是個精明人,怎麼家裡都是這貨色?可定了何時成婚?”

“還沒呢,那家子無權無勢,隻憑借赫舍裡的名頭攬了些財,但規矩倒是齊整。說要將禮節都全了,眼下還沒初定,等流程全部走完,少說一年半載。”

“不能讓他們在咱家成婚,你想個法子,務必將他們趕出去。如果實在不能,我就帶你們娘兒仨去江南,二妹妹已經在那邊定下,你們去了也有人照顧,年前江寧織造那邊正好空了個職位,待我再謀劃謀劃,拿到手。”

“知道了,等我想個法子。”

兩口子在屋裡密謀,榮慶堂裡薛姨媽正滿麵風光:“赫舍裡家那邊已經同意了,雖然流程要麻煩些,但都說好了。”

“定下了?果真是好消息,恭喜恭喜。”

“借老太太吉言。隻是還有件事,薛家在京城的宅子多年無人居住,休整起來費時費力,而成親又是大事,要在年前將整個宅院休整一番,實在不容易。”

薛姨媽笑著,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放下茶盞:“這也容易,你們在這裡住了許久,何必搬出去?不如就在這裡成親,親戚們多了也熱鬨。”

“這,會不會太打擾了?”

兩人都把話說到這了,賈母能說什麼?她笑兩聲:“近來家裡確實冷清不少,就不要搬出去了。”

“那就打擾老太太了。”

拐角屏風後,探春、惜春、邢岫煙、李紋、李綺來給賈母請安,正將過程聽見。前頭討論薛蟠這個外男的婚事,她們就不好露麵了,給旁邊倒茶的鴛鴦說一聲,又從後頭出去。

出了門下了台階,探春又回頭看,口中道:“老祖宗自來麵活心軟。”

說好聽些叫麵活心軟,說直白點就是臉皮薄好麵子,不願跟親戚們撕破臉,反被順杆爬。

惜春哼一聲:“既然老祖宗不得空,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她果真抬腳就走。

“讓她去吧,咱們去後頭說話。”家裡姑娘們的事都歸探春管,前頭的話她插不上,但姑娘們卻相安無事。

幾人往探春院裡去說笑一陣,不多時散了。邢岫煙回邢夫人那,將今日聽到的話一說,邢夫人直冷哼。

“他們好威風,乾我們什麼事?攀上高枝連咱們都看不上,你隻跟著三姑娘說說笑笑,可彆去招惹那些‘高人’。”

這陰陽怪氣的,邢岫煙隻躬身答應,並不多說什麼。

另一邊李紋、李綺回去後也將這事告訴自家母親和李紈。在娘家親戚麵前,李紈罕見露出幾分真性情:“姓赫舍裡又如何?咱們姓李,唐太宗也姓李,大街上乞丐還有姓李的,難道咱們都是一家?薛家這般,實在不堪往來,嫂子尋個由頭,趁早告辭回去。”

“我正有此意。橫豎此來是為選秀,如今正經事辦完,年也過完,正該回去給兩個丫頭相看。等過了萬壽節,我們即刻就走。”

賈母所謂親戚們同住熱鬨,說的大概就是李家這樣,有事來住上幾個月,事情辦完就走,熱熱鬨鬨和和氣氣,親近又不會過界。

與李紈商量過,李家嫂嫂便到榮慶堂辭行,賈母例行挽留。

“怎麼就要走,多住些日子吧。”

“頭前因為大雪耽誤行程,如今路上便宜,倒不耽誤。何況出來日久,實在該回去,這幾日便命人收拾行囊,待過了萬壽節就走。”

具體行程都安排好,這是真的要走。賈母笑容真切:“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攔你們,親戚們總是來來往往,日後得了空再來多走動。”

“哎,這些日子勞老太太關照。”

雙方客客氣氣,皆大歡喜。

王熙鳳挑簾子進來:“方才在外頭就聽見說話,說什麼這麼高興?”

“你這猴兒又聽牆角,還不過來讓我打你的嘴?正說到萬壽節呢,今年萬歲爺約莫要在京中過節。”賈母心情好,說話都開玩笑。

“哎呦老祖宗忙饒了我吧,這不是走得急沒趕上通傳?我正有萬壽節的事要回稟呢。這兩年咱們家喜事不少,我便想趁著萬壽節咱們往家裡請幾個人,替皇上祈福,也替咱們自家祈福。”

“宮裡娘娘年前封了嬪位,咱家家裡也該祈福設壇,以示敬畏、衷心。好,可還有什麼?”

“自然不止如此。寶玉的乾娘馬婆子,屆時咱們將她請來,替陛下、娘娘供上厚厚的香油。”

“正該如此。”

得到準允,王熙鳳告辭出來,立馬風風火火開始安排。各樣活計派下去,低聲叫過平兒:“你去將馬道婆請來。”

“奶奶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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