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要說你們家裡那幾個姐姐好看我是見過的,但外頭,再沒有好看的了。”
“自然有,是你沒見過。”
兩人一個真醉一個假醉,彼此爭執差點吵起來。還是賈琮先退一步:“我們來打個賭如何?我帶你去瞧瞧,若真是好看你就輸給我十兩銀子,若不好看,我給你十兩銀子。”
“賭就賭!”薛蟠順手將歌女扔出去,扶著牆就往外走。
賈琮看一眼趴在桌子上的賈寶玉,跟著出去。
兩人互相攙扶晃晃悠悠,路上行人見了隻以為是兩個醉鬼,躲得遠遠的。沒人攔路,他們很快走到尤氏娘兒仨的住處。
到門口處,賈琮沒站穩,踩到地上石頭摔倒在地。
薛蟠眨眨眼,得意嘲諷:“說你個雛哥兒不行,這就醉了?瞧你哥哥我的!”
說罷她擼起袖子猛地砸門:“開門,開門!”
“誰呀!”
很快裡頭就傳來嬌媚女聲,酒勁上頭,薛蟠立時酥了半邊身子:“妹妹開門,是好哥哥。”
這話語可謂輕浮至極,但大門還是打開了。薛蟠迫不及待擠進去,對著裡麵模糊卻窈窕的身影順勢一撈。
“啪!”
美人沒撈到,臉上挨了個耳光,薛蟠清醒幾分,這才看清眼前果真是個絕世美人。
可惜這美人脾氣不好,張嘴就罵:“哪裡來的狗雜種,竟敢調戲你姑奶奶?”
“嘿,你敢罵我?”薛蟠一手捂臉一手指著自己,看麵前美人嬌俏潑辣,想起家裡那個母老虎來。但母老虎慣會擺架子拿大,模樣也不算漂亮,怎麼比得上眼前人?
如此對比,薛蟠的怒火消了一半,嘿嘿笑:“方才開了門,便知你也不是什麼好的,既然如此不如跟了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吃香的喝辣的?我呸!姑奶奶想開門就開門,不想開門就不開門,你是什麼東西?速速滾出去,否則把你腦漿子打出來!”
“給臉不要臉,你不就是個賣的?大爺看得起你是給你麵子,不聽話將你捆起來打,房子燒了你的!”
“好啊,正巴不得呢,這日子早就不想過了,你若不敢,我是你奶奶!”
薛蟠酒勁上頭說動手就動手,美人卻也不是吃素的。眼見他又要撲過來,美人抄起門口的掃帚便打。
喝了不少酒的人叫囂起來很厲害,但真要動手早失了準頭,薛蟠撲了兩下沒撲到,身上倒是挨了好幾下,上躥下跳嘴裡罵:“你給大爺等著!”
“有本事彆走啊!”
薛蟠轉身就往門外衝,可等衝出去,迎麵就是四個人,其中一個還很眼熟。再看地上,哪裡還有賈琮的影子?
這四人不是彆人,正是林蘇、柳湘蓮、賈芸、倪二。他們定了聘禮,便商量來打聽打聽找林之孝,誰料走到這邊聽見叫喊聲,再過來就瞧見這等事。
柳湘蓮當即大怒:“好啊你個色膽賊心的東西,早前被我教訓一通不知悔改,竟還敢在這裡醉酒行凶?看我不教……”
“往哪跑!”
話沒罵完,院裡掃帚從天而降,正扣在薛蟠頭頂。
薛蟠是前有狼後有虎,早忘了賈琮是誰,轉身連滾帶爬落荒而逃。
美人追出來,一手撐著掃帚一手叉腰:“呸!下流胚子!”罵人轉身,見是四個人男人,張口又要罵,忽然視線停在柳湘蓮臉上。
“是你?”
柳湘蓮一怔,拱手:“姑娘認識我?”
“你……”方才還潑辣的美人支支吾吾滿臉通紅,忽然轉身“嘭”地關上門。
賈芸忽地恍然大悟:“柳兄,莫非這是你的……”
林蘇和倪二跟著露出醍醐灌頂的曖昧神情。
“賈兄慎言,不可胡說!”柳湘蓮立刻打斷他們,但更深否認的話卻說不出來。
他本就是個眠花宿柳的風流浪子,若說與哪個姑娘春風一度後忘記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他如此,三人同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賈芸更是拍拍他的肩膀:“方才勸我的時候柳兄侃侃而談,到了自己身上,可莫要辜負人家姑娘。”
“吱——”微不可聞的開門聲伴隨著賈芸的話,四人同時轉身,果然見緊閉的大門不知何時開了個小縫,露出一雙含情眼。
“嘭!”被發現後,門又關上了。
柳湘蓮更慌張,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莫非真是個被他辜負了的姑娘?
三人的眼神更加明顯,賈芸低聲:“在這邊住著的不外乎與賈家有關,可需要我幫你打聽打聽?”
人家姑娘表現的這麼明顯,不打聽都說不過去。柳湘蓮板著臉拱手:“有勞。”
這一天過得可謂精彩,上一秒還在起哄彆人,下一秒就被人起哄,柳湘蓮回去後左思右想輾轉反側,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這樣一位姑娘。
賈芸很儘職儘責,沒兩天就將人打聽清楚,說是尤家三姑娘,人稱尤三姐的。實話實說,既不抹黑貶低,也不隱瞞抬高。
其實尤三姐的生平很簡單就能概括,生父去世後跟著母親改嫁,繼父也去世後被生母當成了攀龍附鳳的工具,三言兩語便是個女子漂泊的一生。
以柳湘蓮的性情,聽聞這個故事當即便明白這是個可憐的姑娘,也明白她那日為何會如此潑辣。半生漂泊,如此潑辣都不能保全自己,若是不潑辣,豈不是連骨頭都不剩?
知道故事前因後果,第二日柳湘蓮便再去了那處院子。
然後木香將此事轉述給林茈玉。
胤祐在旁邊聽得牙疼:“你說的好戲就是這個?一個浪子,一個□□?”
林茈玉正在感慨她沒有料錯柳湘蓮的性情,聽見這話差點動手:“是啊,爺覺得沒意思?那以後有什麼事都不告訴爺了。”
“彆呀,那些戲都聽煩了,偶爾換個故事也挺有意思。”胤祐連忙改口,然後把矛頭調轉。“那個薛蟠,就是你說的想要安排人勾引十二弟那個?”
“不錯,他敢做初一,我怎麼不能做十五?彆說十二弟,還有盯著爺你的呢?”
“我?”胤祐微怔,然後冷嗤。“當爺是什麼人,誰都能湊過來的?她們來給爺提鞋都不配。”
這話是真的,後院幾個格格身份最低的都是官家女。
林茈玉想到什麼,問:“璉二哥什麼時候走?”
木香回道:“前兩日就開始收拾行禮了,想來這幾日就走。”
賈璉這麼快就走,看來是沒有看上尤二姐,又或者是看上了,但敗給了大局。沒有賈璉插手,她是留在寧國府,還是遵循婚約平靜度日,是她自己的選擇。
至於尤三姐和柳湘蓮,已經為他們換了個開局,剩下能走到哪步,也看他們自己了。
歎一聲,林茈玉蹭著坐到胤祐身邊:“我真的很討厭薛蟠,爺幫幫我吧~”
胤祐一個激靈:“你好好說話。要爺怎麼幫?”
“很簡單,咱們家不是缺錢嗎?薛家雖然現在也沒什麼錢了,但蚊子腿也是肉,爺往內務府那邊小小、小小地說兩句話。”林茈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不到一厘米那麼小。
戴佳氏的生父是內務府小官,但戴佳氏封了成嬪,他父親自然水漲船高,隨便兩句話,自然有人上趕著幫忙。
胤祐若有所思:“你這是瞧上他們家皇商的名頭了?”
“上一輩還能說是皇商,這一輩隻能稱之為采辦。爺~”
“停!爺去。”
“好嘞。”林茈玉燦爛一笑,起身提著裙擺出去。木香等人趕緊跟上。
“……”胤祐欲言又止。
趙誠左右看看,腳下挪著過來:“爺,您要是想讓福晉撒嬌,不能這樣板著臉。”
“滾。”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