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薛蟠近來很忙,除……(1 / 2)

薛蟠近來很忙, 除了忙著寵愛最近新娶進門的三個外室,還忙著采購絹綢等物製成絹花,以備宮中大選之用。

因為薛家以前乾的就是這個活, 所以不需要薛蟠額外去特彆關心什麼,隻要吩咐下去按照以前的流程就能辦。

但他之前出去做生意失敗, 正需要找件事情證明自己, 也需要找件事情作為借口可以不回家,所以這回的事情他都是親自過問——也就是將負責的夥計叫過來問一問。

這一日夥計們新製成了一批絹花, 他瞧著不錯, 就命人給薛姨媽送過去幾支,以此證明他這段時間門並不是忙著享樂,還是乾了點正經事的。

“多挑些好看的, 若是太太想送給誰就送給誰。”

夥計依言挑了二十來支好看的送到梨香院,然後薛姨媽看著這些絹花犯了愁。

這些花大多顏色鮮豔,適合年輕的小姑娘, 但現在的賈家哪還有小姑娘?彆說小姑娘, 便是年輕婦人都隻剩下李紈一個。可給李紈一個寡婦送絹花, 這不是找罵嗎?

猶豫半晌, 最終薛姨媽帶著絹花去找赫舍裡氏,努力露出最慈愛的笑容:“咱們家是皇商,做些宮裡用的東西, 這些絹花雖然不貴重, 但因為供著宮裡也算精致。你如今進了薛家的門, 咱們家的東西你也該有些,無論是自己帶著玩還是送給家中姊妹們都使得。”

宮裡的東西?

赫舍裡氏不屑的眼神瞬間門就變了,忙把盒子接過來:“原來是宮裡的東西,我就說瞧著和外頭買來的不一樣, 正好明兒我準備回娘家一趟,也拿回去讓她們都見見。”

“明日又要回去?”薛姨媽一口氣沒上來,笑容差點卡住。

自從接到宮裡需要絹花的委派之後,薛蟠已經將近一個月不著家,而這一個月裡,赫舍裡氏回了四五趟娘家。成了親的人,哪有總回娘家的道理?

薛姨媽撐著笑:“不過是些小玩意,你若是瞧著好派人送回家去就行了,哪裡還需要親自跑一趟?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明兒我叫人再送些來,你再挑挑。”

“那自然好。”聽見能繼續挑,赫舍裡氏果然不再說明日要回娘家。但明天不回,後天也能回,她看著盒子裡漂亮的絹花,挑著好看的就往頭上戴。

“你們快過來幫我挑挑哪個好看,動作請著些,這可都是宮裡用的東西!”指揮著幾個丫頭,她當即就要重新梳妝,挑選絹花戴在頭上。

來送花的薛姨媽反而被晾在一邊,彆說不像上門送東西的客人,更不像是長輩婆母。不過這個兒媳婦自從成親後也沒孝順過幾天,薛姨媽早習以為常,看她高興不作妖就鬆口氣,扶著丫頭的手回自己屋去。

到屋裡榻上坐下,一會想著兒媳婦總往娘家跑不是辦法,一會想著薛蟠這樣不回來也不好,一會又想薛家終於接到委派,很快就可以把皇商的名頭重新拾起來等等。

她的臉色隨著想的事情一會喜一會憂,很快就湧上疲倦之感,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裡恍惚回到薛家老爺在的時候,兒子雖然紈絝不聽話,但有老爺撐著家裡總歸一切順遂。她又是王家女下嫁,在薛家沒有人敢得罪她,嫂子、弟媳,就連婆母都對她和顏悅色,一家子和和美美,榮華富貴受用不儘。

同一時間門薛家院落中,尤二姐也收到絹花,正對著鏡子往頭上簪。

薛蟠站在後頭看著,得意洋洋:“這可是宮裡的東西,你從前跟著東府爺們兒,他們可能給你?早說過,你跟了我隻有受用的份,怎麼樣,爺可騙你了?”

尤二姐與尤三姐雖是姐妹,性情卻完全不同,她摸著頭上的絹花,滿臉嬌羞:“多謝爺。奴從前漂泊無依無靠,未曾想過能有一日安穩,爺心裡有我,我必定報答。”

“哈哈哈,隻要你把爺伺候好,就是報答了。”薛蟠哈哈大笑,也不管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擁著尤二姐就往床上去。

過了個把時辰,薛蟠才意猶未儘地出來,邁著四方步走在街上,看看天色不早,便準備去吃些酒食再回來。剛走過巷子,迎麵撞上來個男人。

“誰呀,走路不長眼睛!”好心情險些被破壞,他張口就罵,順腿就是一腳。

那男人躲閃不及在地上滾了兩圈,站起身正要道歉,誰料看清楚薛蟠的容貌之後竟一把將他拉住:“是你,就是你,我正是來找你的。”

“你找我乾什麼?神經病。”

“你強搶民婦,將我的未婚妻強取走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爺不認識你,你知道爺是誰嗎?”強搶民女這事薛蟠不是沒乾過,真有印象特意也不會不敢承認,但眼前這個人他確實沒印象,又是一腳。“去你的。”

“就是你!”那男人掙紮著不肯鬆手,死死拽著薛蟠衣襟。“我未婚妻是尤氏二姐,你敢說你不認識?”

“嗯?你說,尤二姐是你未婚妻?”這還真認識,薛蟠正要踹出去的第三腳暫時停住。

男人點頭:“正是,尤二姐與我張華指腹為婚,你卻強搶民婦,今日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就將你告上衙門!”

“衙門?”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薛蟠足足笑了半分鐘,然後第三腳猛地踹出去。

“什麼東西,就算你們指腹為婚又怎麼樣,本大爺要的東西什麼時候有弄不到手的?趁大爺心情好趕緊滾,不然惹本大爺不高興,你看衙門收不收你這個屈死鬼。滾!”

當初賈璉偷取尤二姐,好歹還有個退親流程,是張華收了銀子不認。但呆霸王可不管這些,他打死的人都不記得有幾個,這麼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張華算什麼東西?一身破爛不值五兩銀子,就算打死了,也不過是賈政兩句話就能擺平。

“趕緊滾聽見沒有?”又踹了兩腳,薛蟠整理衣裳,毫不在意。

要說張華家裡曾經也是管著皇莊的,雖然地位不高,但給皇家乾活穩妥,而且來錢容易。但後來家裡吃官司敗了,尤老娘反而帶著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嫁到尤家,尤老娘不想認他,他卻想要尤家的銀子。

大老遠打聽了尤二姐的下落找過來,他就是奔著錢來的,又聽說薛蟠家裡是皇商,來往高調,更是拿不到銀子不甘心。

“你敢走!我們二人指腹為婚有婚書作證,隻要我拿著婚書去衙門告你,到時候啊——”話沒說完,他頭上就挨了一下。

薛蟠拿著從路邊順手撿的乾柴,惡狠狠就是兩下:“爺沒打死你,你還敢威脅我,知不知道我是誰?”

張華沒想到薛蟠居然這麼野蠻,摸摸挨打的額頭,竟看到滿手血,頓時瞳孔收縮:“我,我,我知道你是皇商,前幾天我聽見你跟夥計說話,說給皇宮裡置辦東西。我……我就是來退婚的,隻要你給我銀子買回婚書,我和尤二姐就沒有關係,到時候你……”

“我就說你這麼個東西,原來是來要錢的。”薛蟠冷笑,拎著木柴就打。“什麼乞丐窩裡的王八都敢來找我要錢,我們薛家的錢是你能要的?還敢威脅我,我呸!”

猛地打了一陣,將胸口惡氣散發出去,薛蟠身心舒暢,順手把木柴丟在一旁,看著地上不動的張華,踢開:“滾開,好狗不擋道!”

方才操勞了半晌,他肚子早餓了,又動手打人,更迫不及待找個地方吃酒,壓根沒發現暈倒在地上的張華頭頂留出鮮血,而且越流越多。

此時已是傍晚,街上行人大都回家吃飯去了,吃完飯便很少有人再出門,而是在家裡縫縫補補做些家務,因為晚間門有宵禁,禁止出行。等第二天再有人經過這裡的時候,張華已經奄奄一息。

京城天子腳下,居然有人行凶殺人,而且將人扔在街上,順天府尹當天就收到了報案,然後派人調查。

這個時候張華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彆說指認凶手,連保持清醒都做不到。受害人明顯活不成,此事立即升級為凶殺案件。

始作俑者的薛蟠還不知道此事,他失手殺人不是一回兩回,過後根本沒放在心上,隻當張華害怕逃走,就算他去衙門告狀也不擔心,到時候自然有辦法。他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要將絹花送進宮,馬上就要交貨的日期了。

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薛蟠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箱子絹花招搖過市,大搖大擺地走向紫禁城。他們往宮裡送貨自然不能像官員上朝那樣走大門,而是要走偏門,他就帶人抬著箱子,在偏門處等內務府的人出來驗貨。

選秀將近,內務府正忙碌,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有人出來,手上拿著冊子身後跟著兩溜太監,一看就是個管事的官員。

薛蟠立刻諂媚上前:“大人,我們是皇商薛家,來送絹花的,請您瞧瞧。”

說著他連忙將牌子遞上去,然後命人將一箱子絹花抬過來,讓管事驗貨。

“不忙。”管事十分悠閒,看了箱子兩眼,然後結果薛蟠手中的牌子,從身後小太監手裡也結果一塊牌子,兩塊一對比,皺起眉。“不對呀,你這是什麼牌子?”

“大人,這是絹花啊。”

“絹花?”管事皺著眉,將兩塊牌子都交給小太監,然後翻手中冊子。“小選的絹花是交給胡家負責的,不是交給薛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內務府的牌子!”

偽造宮裡的東西,這可是藐視皇權,薛蟠連忙擺手:“大人冤枉,我們不是小選的絹花,是大選的絹花,您再仔細瞧瞧。”

小選選宮女每年都有,大選選秀女三年一次,今年大選小選撞在一起,前後兩個月緊挨著,正因為如此內務府才格外忙碌。

看著薛蟠慌張著急的臉,管事猛地合上冊子:“你當本官是傻子?小選預備絹花是因為要發給新進宮的宮女,大選賞賜的都是鮮花,哪用得著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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