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過完預備著重陽節, 重陽節後便是選秀了。林茈玉看著自家府裡後院那幾個搖搖頭,看著林黛玉家裡後院那幾個再搖搖頭。
真是造孽啊。
搖完頭,命雪容代筆給林瑾寫信:雖然西林覺羅氏遠在京城不在你身邊, 但你要在外麵亂搞, 我就把你腿打斷。
雪容寫完之後林茈玉又拿來過目,看上麵言辭太過委婉,還潤色了一下,然後才命人送出去。
送完了信又過幾日,她正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落葉,忽然問道:“巧姐兒沒說來拜見?”
後頭正埋頭做針線的雪容抬頭:“沒有,自打大姑娘回京,咱們府上的帖子我都看過, 沒有從榮國府來的。”
話音落下略微停頓,又補上一句:“三日後就是大選的日子, 要不要打發人去問問?”
金陵十二釵中,巧姐兒算是結局最好的一個, 從私心上來講,林茈玉也想看見她大選之後回家去好好地嫁人。如今她雖然沒有享受過多少京城的繁華富貴, 但她父母都在,在江南也攢下了另外一份家私,沒道理過得還不如原本的結局。
但林家和賈家已經分開了, 這個時候去問巧姐兒的事, 被有心人知道又是事端。
猶豫片刻, 林茈玉搖搖頭:“算了, 不是說她來之前璉二哥就派人回來了?等選秀之後再說吧。”
在曾經很長的幾年裡,王熙鳳和賈璉隻有巧姐兒這一個女兒,雖然盼著要兒子, 但對這個女兒他們也是打心眼裡疼的,重話都沒說過。回京參加選秀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會放心交給彆人?
巧姐兒前腳進京,後腳他們就叫人通知了劉姥姥和板兒,隻等選秀結束,立刻就結婚書。
京城裡賈琮這幾年私下和賈璉有書信來往,他充當著眼線呢。賈赦借著為賈母辦壽的機會告訴眾人他有個嫡親孫女,沒兩天賈琮就把信送出去。
王熙鳳看見信就冷笑。雖說借女孩高嫁為家族謀前程已經是賈家的老習慣,但當這事落在自己女兒頭上,才知道裡頭到底是多好多壞。高嫁能抬高身份是不假,但裡頭的心酸,何足為外人道?
她和賈璉商量後送信給板兒,等巧姐兒選秀結束離開時,讓板兒去接。
說來板兒的出身不高,祖上隻做了個小小的京官,還是憑著這個京官和王家連上宗,這麼幾代下來那點權勢關係早沒了。但就是這麼個小官的祖上,也能讓他們家稱得上“寒門”,再加上他拜的師父還算有些名望,等他再次登上賈家的門就不是窮親戚打秋風,也算是正經拜會。
選秀前一日,賈琮從榮國府出來,繞了兩條巷子到個酒樓裡,推開雅間門的門,裡頭正是板兒。
“王兄久等。”
“賈兄請。”
當年的板兒留著鼻涕傻乎乎的,跟劉姥姥進了金碧輝煌的賈府,一晃數年過去,他站在賈琮麵前絲毫沒有怯懦,氣勢上竟也與他不相上下。
賈琮雖然現在看起來錦衣玉袍,但當年也是從不受寵的庶子過來的,不至於看不起板兒。兩人見過幾回,倒成了朋友。
“明兒就是選秀的日子,二哥二嫂可有話給你?”
“前幾天剛到的信,說等大姑娘回去的時候讓我去碼頭上送一送,露個麵。不過二奶奶怕大姑娘沒那麼容易出來,說若是不成,就叫我請師父拿著婚書去。”
“這也是個法子,你師父和敬老爺是舊相識,和我家老爺應該也是認識的。剛入秋時我還聽老太太念過劉姥姥,你若是去了,給老祖宗磕個頭。”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板兒有賈璉和王熙鳳的支持,怕隻怕賈赦找到人家不肯放人。
但賈琮把賈母搬出來,他八成是在家裡攪過,悄悄地給賈赦添堵。
隻是這些話不好明說,兩人遮遮掩掩地交換信息,又說起讀書考試的事。
板兒很疑惑:“上回你就沒考,明年還不考嗎?若是明年不考就要再等三年。你總說還不到時候,但我看你的文章並不差。”
深一層的彎彎繞繞更沒辦法明說,賈琮隻搖頭:“再等等吧,前幾日師父還說我的文章差些火候,若是不能一次考中,家裡怕是要說閒話。你呢,可準備好了?”
“你們家裡就是人多。我才從師父家裡過來,師父說我開蒙晚,但讀書還算勤奮,就在這兩回了。”
“那就提前恭喜你。到時候你若成了我侄女婿,咱們還是一家人呢。”
“說什麼侄女婿,我師父可是和敬老爺平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