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年紀也沒多大,正是愛玩愛鬨的時候,說著說著就笑起來。兩人說了正事又說會子閒話,再討論些讀書、文章上的事,半晌才出來各自回去。
賈琮從寧榮後街走,過廊下時去找賈芸:“今兒可有人來了?”
“外頭沒來人,倒是寶二奶奶來了一趟,先去見了大太太,然後又去給老太太請安才回去的。”
賈芸坐著和賈琮說話,梳著婦人發髻的小紅出來給二人倒茶,倒完茶她並不出去,在旁邊小凳子上坐下。
“昨兒我爹媽過來,說大老爺整日出去,可是為了大姑娘的事?”
“除了這件,如今家裡還有什麼是值得忙的?大姐兒剛進京,我就聽大老爺說要送到八爺府上去,後來據聞是八福晉不許才作罷。”賈琮輕嗤一聲。
賈芸和小紅對視一眼,追問:“那二叔怎麼說?”
“我告訴二哥二嫂之後,二嫂差點直接啟程過來。外頭的事你們兩個多看著些,過了選秀才是熱鬨的時候。”
“三叔放心,我知道。”
如今賈琮對家裡的事情十分清楚,在外有賈芸、小紅夫妻打探消息,在裡邢夫人和琮三奶奶兩個女眷都向著他,隻要不是觸犯祖宗的事,他幾乎是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又問了些彆的消息他才起身回榮國府,雖說如今賈家落敗,但他每日要過問的事卻比從前賈家強盛時多了數倍不止。
而等他走後,小紅將手中茶盞重重放在桌上:“怪道二奶奶不親自來,若是親自來了,豈不要犯上?大姑娘好好的卻要送到貝勒府去做妾,不說大姑娘,七福晉、十二福晉怎麼有臉麵?”
老七、老八、老十二是兄弟,七福晉、十二福晉的侄女卻給老八當妾,雖說皇家不重視輩分,但也沒有這麼排的,難道以後要讓老七、老十二的孩子與老八的小妾互稱姊妹?
除非老八立馬當皇帝,給巧姐兒封個高位分,否則說出去都是笑話。
賈芸連忙安慰:“咱們大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生這麼大氣做什麼?何況這不是沒辦成嗎?國公府的孫小姐給人做侍妾,也沒有這個道理。”
“大姐兒若真去了八爺府上,菘哥兒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好了好了,跟著出去幾年,你這脾氣倒見長。我看三叔的意思,他也是不讚成的,何況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除非王爺、貝勒們開口旨意難違,否則還是要二叔同意。”
小紅舒口氣:“若不是有父母之命撐著,二爺、二奶奶必定不放心叫大姐兒自己進京。你快去外頭打聽著,可彆讓大老爺悄悄地和什麼人說好。”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人看著呢。”
兩人說著話,一起將桌上茶盞收拾了,去後頭休息。
去年惜春就放了小紅的身契,沒過兩個月賈芸就向林之孝夫婦正式下聘。他們兩人自認不是什麼世家貴族,也不用那些繁瑣的流程,再加上早已心意相通,準備兩三個月就把婚事辦了,如今已是正經的兩口子。
賈芸在京城有住處,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就隻他一個人住著,成了親家裡才又添了女主人。他們有自己攢下的錢,有林之孝兩口子給的錢,除去在賈府領著差事,還在外麵做了些小生意,到忙的時候還要雇傭短工,再不是當年捉襟見肘的時候,也算中等人家。
第二日半下午,小紅收拾齊整去賈府找林之孝夫婦。她本來就是從賈府出去的,再回來對府上眾人也客氣,和林之孝夫婦說完話說要去給巧姐兒請個安也沒人攔著,進了與鳳樓還有人囑咐她:“如今這院子可不是沒人住的時候,你去給姑娘請安小心些。從這個樓裡出去的姑娘不少,這位大姑娘也是有福氣的。”
小紅心裡冷笑,手上卻摸出一把散錢:“正是因為知道姑娘有福氣,我才來請安。有勞媽媽帶路,我進去請個安就出來。”
“行,你進去吧。”帶路的婆子拿著錢,掂量掂量就去旁邊守著。
看她轉身,小紅才收起笑,輕車熟路進了院子拐上回廊,沒走幾步就見豐兒從屋裡出來,忙開口叫:“大姑娘可在屋裡頭?我是林之孝家的閨女,來給姑娘問好。”
林之孝是王熙鳳的陪房,林之孝的閨女來給巧姐兒問好再合理不過。
豐兒一抬頭見是小紅,立刻露出笑臉,但隻笑了一瞬就收住,看看四下無人,接話:“原來是林管家的女兒,姑娘正在裡頭,你來吧。”
小紅這才過去,與豐兒並肩的一瞬便聽她說:“你可算是來了,這府裡和咱們那時候大不一樣。姑娘正在裡頭,這幾日正該選秀,姑娘悶在屋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這不是來了,你急什麼?姑娘定在第幾天了?”
“第四天。我看姑娘緊張著呢,等會子你進去了勸勸。”
兩人說著悄悄話,一前一後進屋子,順手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