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給婆母請過安, 直到吃過早飯賈琮媳婦還沒有徹底回過神。原以為自家就足夠亂了,沒想到越是高門大戶,不為人知的事情才越多。
可是賈璉和王熙鳳是家裡的二爺和二奶奶, 也是榮國府將來的繼承人, 他們寫信回來卻要瞞著全府上下, 隻有賈琮這個弟弟知道,這無論放在誰家都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但賈琮已經出去了。賈赦除了享樂很少管事, 如今外麵有什麼跑腿乾活的事都是賈琮去, 賈家能拿出手的小輩也就他一個了。
本就因為管家的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說,眼下又知道其實賈璉一直都有偷偷送信回來,她現在連門都不敢出, 感覺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就這麼一直到半下午要去侍奉邢夫人用飯的時辰, 實在躲不過才出門去, 但才剛走出自家院子, 還沒到邢夫人的院子, 就見王善保家的過來。
“三奶奶, 太太有令,今兒您不用過去伺候了。”
“是。”賈琮媳婦應了聲就轉身往回走,腦子裡猜測著會是什麼事, 嘴上卻一句都不問。
她這兒媳婦做得最溫順不過, 卻不知在她身後王善保家的滿臉輕蔑:“說話蚊子嗡嗡似的,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官家的姑娘,撞了大運才嫁到榮國府。”
旁邊的小丫頭同樣看不上她:“就是,如今榮國府就三爺一個哥兒,怎麼也該娶個二奶奶那樣能乾的,誰料竟娶了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 也不知道給三爺灌了什麼迷魂藥,竟也把人攏住了。”
“你這小蹄子,是瞧上三爺了?”
“媽媽……”
“得了,媽媽我什麼沒見過,當初寶二爺在老太太跟前得寵的時候,滿院子伺候的丫頭數都數不過來,你們這些小蹄子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咱們家三爺,可不是那等輕狂好色的。”
早年王善保家的也是看不上賈琮的,全家誰不是順著老太太的心意捧賈寶玉?可自從二房分出去,大房二房差距拉開,這些本就眼高於頂的下人們慢慢回過味來。
賈琮再不好也是一品將軍賈赦之子,賈寶玉再好那也是賈政之子,兩人的身份在這裡擺著呢,她們當年真是豬油蒙了心,誰高誰低都分不清。即便是賈赦、賈璉、賈菘、賈琮都死了,榮國府也落不到賈寶玉的手上,說破天去還有賈蘭呢。
真是不盤算不知道,一盤算嚇一跳,賈寶玉瞧著金尊玉貴,實際他也就比賈環強些。哦,不對,聽說賈環的媳婦有孕,等生了兒子,他連賈環都比不上。
回想當年被當成心肝捧在手上的賈寶玉,再看看如今賈寶玉的境況,王善保家的都忍不住搖頭:“說來也是怪,幾十個丫頭侍奉,怎麼就一個大肚子的都沒有?”
“他們家大不大肚子關咱們什麼事,三奶奶大著肚子不就成了?瞧她低眉順眼,竟攏的三爺連姨娘那裡都不去。”
“就知道你藏著心思呢!”
王善保家的一指頭戳過來,戳的小丫頭捂著頭哎呦。
“爺們兒三妻四妾本就尋常,何況三爺將來是要考試做舉人的,又不是二老爺那樣四、五十了還賴在兄長家不肯分出去,將來三爺分家隻帶著奶奶,叫人笑話呢。”
“這話倒是,誰家不看重開枝散葉?二房那邊珠大爺早早沒了隻留下個蘭小子,寶二爺瞧著像不能生的,環三爺可是有了出頭之日咯。”
再次將二房嘲諷一通,王善保家的將小丫頭扯近些:“你果真有本事攏住琮三爺?你若是真能入了三爺的眼,將來生下一男半女,可就享福了。”
“媽媽說什麼呢?”小丫頭扭扭捏捏低著頭,但彎起的嘴角在側臉都能看見。
雖然很多小丫頭都有當姨娘的夢想,但這話是不能明麵上說出來的,畢竟麵子功夫還是要做。但她卻把話說給王善保家的聽,自然不是隨口說笑,她心裡也有算計呢。
管事的婆子們不少,但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早些年被周瑞家的壓著不能出頭,分家之後越發囂張起勢,如果她願意幫忙,那事情就容易許多。
王善保家的彆的不行,這方麵卻還能看清,居高臨下得意洋洋地看著小丫頭:“還算你有眼光,知道找誰,以後媽媽疼你。”
“您既然疼我,怎麼能繼續叫媽媽?您就是我親娘。”
“好丫頭。”
兩個人拉著手,就這樣認了乾娘、乾女兒。
這麼些年過去,賈家下人的作風沒有絲毫改善,反而越發放肆,私底下商量著,竟已經做了主子的主。
底下人各有心思,在工作的時候自然就不會全心全意,所以雖然全府上下都忙得腳不沾地,但為諸項大事的準備工作進展卻非常緩慢,以至於邢夫人真的動了心思請二房的人過來幫忙。
就在她馬上就要做蠢事的時候,探春要上門的帖子第二次送來,將上門時間定在了兩日後。
時間倉促,即便是要請二房的人過來管事都來不及了,邢夫人立馬將手上其他事情暫停,專心迎接探春,這才沒把蠢事做出來。
賈琮帶著媳婦,趁晚上請安的時候給賈赦和邢夫人提建議:“三姐姐要回來不僅是咱們自家的事,還牽扯到高家,如今高家伯父回京眾人矚目,若是讓三姐姐去後頭難免會惹人閒話,也會議論咱們家兄弟不睦。不如將二叔、二嬸請過來,再請三姐姐過來,才是真正的一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