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捉蟲)(2 / 2)

不知嫡姐是夫郎 雪花肉 15351 字 6個月前

嫡姐身上有很好聞的檀香味,深重而悠遠,在女子身上時便叫奚嫻更為安心,她認為嫡姐是個可以依賴的好姐姐,即便刻薄病態一些,這輩子事事都是為了她好。

嫡姐沉默了,她纖長的手指微微攏住奚嫻的長發,捏著她單薄的肩胛,強硬使她抬頭看自己。

奚衡淡色的眼仁在黑暗中,卻很幽深,讓奚嫻忍不住著迷,於是帶著淚笑起來。

嫡姐挑起她的下頜,薄唇微啟,在她耳邊親密道:“嫻嫻,姐姐可不是甚麼好人。”

“不要與我貼得太近,說不定我一好心,還能放你一馬,嗯?”

嫡姐細長的手指撩起她的長發,一點點理順,動作溫柔而嫻雅,似是做了無數遍的那樣,她又握著奚嫻的手,慢慢為她取暖。

奚嫻可以肯定,嫡姐一直曉得她在想什麼,一直知道她重生的事情,一直在幫著她,這樣嫡姐為何救了姨娘,那也可以理順了。

奚嫻又開始哭,眼淚像是流不完似的往下掉。

她抱著嫡姐勁瘦的腰,埋頭在姐姐懷裡,哭聲軟和又嬌氣:“姐姐,我重活以來實在太艱辛了,為什麼重新活一次呢?我寧可喝了孟婆湯,轉世投胎便罷了。”

奚嫻哭得打嗝,嫡姐卻隻是把她抱在了懷裡,細細安撫著。

明亮的圓月被烏雲籠罩住,嫡姐的嗓音沙啞又帶著詭異的溫柔:“當然是為了完成夙願啊,嫻嫻。”

奚嫻無知無覺,攬著嫡姐的腰肢,踮起腳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那是一個純潔親密的吻,奚嫻隻想表達自己的激動,可嫡姐卻僵硬起來,微涼的手指鉗製住奚嫻,不讓她再做任何出格的動作,似乎在壓抑甚麼。

奚嫻總覺得嫡姐生氣了,可是湊近了看,嫡姐唇邊甚至還含著笑意,幽幽的柔緩,就像是二月的春風。

她軟軟抽泣,捂著眼睛,終於把自己的心想說出來,道:“姐姐,我沒有夙願要完成,再也沒有了,我隻想好生過日子。”

嫡姐沒有再回答她,隻是握住她的手腕,輕笑歎惋道:“真是個傻孩子……”

奚嫻不知她現下對於嫡姐是什麼心情,或許隻是久彆重逢,就像是看見一個來自遙遠前世的故人,一個與她彆離很多年後,終於斂下鋒芒和戾氣,與她共存的故人。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包括姨娘和弟弟,可隻有嫡姐不同。

她終於可以把自己滿腔無處排解的心事告訴一個人聽,而不會被人當作是鬼怪。

奚嫻纏著嫡姐,一定要姐姐與她同睡,像蜜糖似的黏人。

她像是尋到了一個宣泄口,把自己很多年來的委屈,和自己的命運,俱告訴了姐姐聽。

嫡姐隻是合著眼,把她抱在懷裡,使奚嫻瞧不清她的神情,做了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奚嫻知道,嫡姐出身林氏一族,太子殿下算是嫡姐的表兄,所以她一定要把這些事情說清楚。

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訴嫡姐,她不想和太子在一起。

奚嫻說道:“姐姐,我真的愛過他,卻不會想與他在一起了。”

嫡姐卻忽然睜開眼眸,沉聲道:“你說甚麼?”

奚嫻不知嫡姐到底問甚麼,隻是輕聲解釋道:“我曉得的,太子殿下是您的表哥,但我與他並不相配,故而即便重生了,我仍舊不希望與他在一起互相折磨了……”

嫡姐睜開眼,從奚嫻的角度上瞧,她的鼻梁高挺而順直,眼界濃而密,一張臉森涼精致,高不可攀的清貴。

“不是這句。”

嗓音平緩而晦澀。

奚嫻有些羞澀,難以開口,睡在嫡姐身邊,卻又像是在與閨中密友分享心事。

於是她用很小很軟的聲音道:“其實,我還喜歡他。”

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能抵抗他的魅力?

陸宗珩是個非常合格的上位者,也是個睿智儒雅的長輩,手握重權,心懷天下,有生之年必當成就霸業,他將身為一個男人的魅力展現的淋漓儘致,奚嫻無法忘記孺慕的情感。

可他們隻是不適合,非常不適合。

就像是乾柴遇烈火,沒有誰能幸免於難。

奚嫻沒有他那麼病態,所以許多年來,即便是做享受的事,與他在床笫間翻滾,也像是在刀口舔蜜。

他對她身子的欲望太強烈了,而他又那樣強壯,所以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難了,她過不下去了。

嫡姐卻冷靜道:“嫻嫻,你再說一遍。”

嫡姐似乎在微微喘息,就連嗓音也帶出一些靡麗,沙啞低沉得很。

奚嫻在黑暗中,聽不出嫡姐此時的態度,卻還是小心道:“我喜歡他,仰慕他,但我們不能在一起。”她說完後,便覺難以呼吸,再也不想說一遍了。

嫡姐終於把奚嫻抱在懷裡,一點點安撫著她單薄的後背,像是個真正的姊姊一樣,溫柔的告訴她:“好,好……寶寶,你不能接受他,我們就不要接受他。”

“他害你傷心了,姊姊便護著我們嫻嫻,不讓他再使你委屈。”

奚嫻的眼皮耷拉著,卻有些不好意思,軟白的小手捏著錦被道:“長姊,你大可不必這麼儘心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嫡姐卻道:“睡罷,我的小姑娘。”

奚嫻得了這句話,終於在困倦中合眸睡去,而抱著她的人卻一夜無眠,看著外頭的星火眸色幽暗沉浮,終究是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在小姑娘沉入睡夢的時候。

嫡姐做了一次偷香竊玉的賊。

嫻寶的唇很軟,帶著一些奶香氣,實在是很像個不知事故的小孩,濃密纖長的睫毛低垂著,在軟白的麵頰上投落下一篇陰影。

這是他隔了幾十年,第一次親吻到她。

她有些不適地皺眉,在睡夢中轉過身去,借此表達自己的不滿,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身子嬌軟的一小團,他一手臂便能圈住。

嫡姐甚至顫栗到難以自持,近乎癡迷地親吻著奚嫻的眉眼,終於在她的呢喃低語聲中,鬆開了鉗製,把少女放在床榻上,細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給她掖好被角。

……

奚衡隨著月色緩步走入主院,在屋內合眸,開始緩緩平息自己的沸騰的血液,還有勃勃難抑的心跳,再睜眼時,眸中淡淡的血色緩緩褪卻,她又是那副冷淡清高的模樣。

奚衡對著銅鏡緩緩微笑起來,透著淡淡的溫柔,這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個再完美不過的姐姐,有一顆洗儘鉛華後,再嫻靜溫柔不過的心。

奚嫻隻需要這樣的人護著她。

強大而果斷,同時又足夠溫柔和小心翼翼,不會傷害到她,能夠給予她溫暖和憐惜。

這樣便足夠了,這是她那麼多年缺失的東西。

嫡姐緩緩解開自己的衣裳,隨著衣料的摩擦,華貴繡銀紋的素色衣衫逶迤在地上。

再往上看,卻是帶著許多傷疤的身體,筋骨分明,線條流暢肌理分明,新傷舊疤層疊凸起,與女人纖細優雅的脖頸又全然不相配,看上去詭譎而陰森。

她的筋骨在月色下緩緩綻開,一節節脊椎緩緩凸顯,初時甚至看上去不像是個人,卻又像是撕開了桎梏和畫皮。

嫡姐的身子隨著筋骨的聲響,變得修長而利落,屬於青年男人的肌肉線條也凸顯出來,結實而富有力道,在光影下勾人心癢。

衣衫褪儘,奚衡成了一個男人。

赤I裸著結實寬闊的胸膛,劍長眉入鬢,眼尾略上調,睜開眼時眼珠是淡棕的色澤,通身帶著像寒川般的冷肅。

青玉姑娘從外間而入,手中的玉盤中端著一套玄青色的繡金常服,整齊的的堆疊著。

她跪在地上,侍奉著男人穿上,勁瘦的窄腰間係上龍紋玉佩,纖細的手指為他繞上羊脂白玉腰帶,低頭和緩道:“今日宮中大宴,殿下這般早離,恐是不妥。”

青玉姑娘跟了太子很久,是他最忠誠的奴婢之一,也是自小便受儘磨煉,武功高強的細作。

但她麵對愈來愈俊美的年輕主上,卻未必沒有身為女人的小心思。

太子沒有理會青玉,隻是沉寂合眸,屋子四角架起青銅燈盞,照亮了男人半邊銳利沉冷的眉眼,他似乎睡著了。

青玉的麵色變得溫柔起來,後退兩步侍立著,不願吵醒他。

待酒醒,太子捏著額角,倒是淡淡吩咐道:“這段日子,你做得很好,往後便不必留在奚家做事。”

青玉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卻隻能跪下,裙擺逶迤在地上,磕頭謝恩道:“謝殿下恩典。”

她知道,自己言語中藏得很深的一些小心思,卻被主子察覺了。

即便她什麼也不會做,留在奚家隻會服侍好那個小姑娘。

可太子卻不允準她再插手。

這份差使,之後也會換一個心思乾淨的人來。

對於那個小姑娘,殿下一向那樣小心翼翼,恨不得把最純淨高貴的東西捧給她,又怎麼會容許她這樣懷著一點異心的奴婢保護他的小姑娘。

若是奚六姑娘想要星星月亮,想要太子殿下的命,想必也是可以的。

……

奚嫻第二日醒來,卻發現嫡姐已經離開。

她想起昨夜對自己心思的剖白,便有些害羞起來,怎麼能這樣就說了呢?

似乎嫡姐身上有種奇異的力道,能讓她放鬆戒備。

把那些話都說出來的感覺真好,就像是鬆脫了桎梏,或者是身上的重擔彆分解開,不必自己一人承受了。

奚嫻這般想著,又想要去嫡姐院裡尋她,連早膳也顧不上用,便提著裙擺往主院走。

主院換了服侍的丫鬟,原先的青玉不知去哪兒了。

現下專門侍候的,是個高挑吊稍眼的女子,穿著奚家侍女的衣裳,見了奚嫻也不太說話,不過是恭敬行了禮兒,其餘的事體是一問三不知。

奚嫻道:“你可知曉,我姐姐是去哪裡了?”

那女子輕輕搖了頭,並沒有說話。

奚嫻又繼續道:“青玉姐姐呢?”

那女子頓了頓,沙啞道:“走了。”

奚嫻有些失望,她覺得青玉是個不錯的人,好好兒的怎地突然便走了,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那女子在一旁袖手著,並不多言。

奚嫻便有些喪氣起來,可也並沒有說甚麼,隻是眼眸亮晶晶道:“那待姐姐有空了,你再來知會我。”

奚嫻又問道:“你叫甚麼名兒?”

那女子開口,沙啞道:“紫玉。”

奚嫻點點頭,從荷包裡拿出一些銀瓜子,給紫玉拿在手裡,偏頭溫柔笑起來:“你是姐姐的丫鬟,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是我賞你的。”

奚嫻的模樣在陽光下十分純真,就像是這個年紀的姑娘應有的樣子,也是她頭一次這麼開心的笑,對著紫玉這樣幾乎不認得的人,也能這般由內而發的歡喜。

紫玉姑娘看了奚嫻一眼,輕輕眨了眼,垂下臉去。

她沒有推脫,隻是行禮謝恩,非常利落。

奚嫻沒有多呆,隻是吃了半盞茶,發現嫡姐實在不叫她進去,便起身離開。

她有點參不透嫡姐的心思,昨夜待她這樣好,都答應替她擋著太子,又承諾了那麼多,把她哄得這樣開心,叫她小姑娘。

可是今早起來又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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