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1 / 2)

奚嫻聽不懂他的話, 也並不怎麼想要聽懂。

其實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

假如奚嫻不閒著沒事天天和他對著乾, 他就拿她毫無辦法。

其實她也並沒有和男人對著乾, 大多數時候都是閒而懶散的模樣, 爬在床榻上翻閱書籍, 連一個餘光都欠奉給他。

但是誰都明白,他們之間微妙而奇異的關係,即便親吻的再親密激烈,卻也改不了奚嫻早就不是重生時的那個“嫻嫻”,這樣的事實。

故而奚嫻也不過是冷淡一笑:“如果我非要呢,你能拿我怎麼辦?”

男人微笑, 捧著熱茶平和道:“後果自負。”

奚嫻歪頭道:“您是對自己說的?”

男人平和道:“你以為?”

奚嫻捧著肚子起身道:“嗯,可惜的是,不存在那樣的可能性呢。”

男人閒適的靠在椅背上, 雙手優雅交疊著, 柔緩道:“說說看。”

奚嫻覺得自己快要抑製不住心中的怒氣了。

這個人怎麼這樣討厭, 可以把那種事都說得無比自如,全然沒有分毫的緊迫感。

就像是某種大型的凶獸在慢條斯理的逗弄著小獵物, 偶有興致的時候,甚至想要看看食物的想法是怎樣的,但本質上卻冷漠又懶散。

奚嫻一字一頓,笑得無比甜美, 聲音柔軟道:“您真正喜歡的女人, 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所以我更沒有那樣的權利。”

男人的手指托著下頜, 忽然含笑評價道:“你一直這麼幼稚。”

奚嫻忍不住道:“你說什麼?”

男人不緊不慢回應道:“說你不聰明,姑娘。”

奚嫻不為所動,笑得愈發柔和:“那您娶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女人,更不怎麼聰明啊。”

男人這麼淡淡的看著她,卻令奚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看穿了。

半晌,他才柔和道:“有些道理和你說了很多遍,可是你從來不為所動。所以再告訴你一萬遍,你都漲不了記性,你要朕如何與你解釋?”

見男人伸手,她下意識的一驚,便想要反身躲避,他卻不急不緩的準確摸了摸嬌妻的腦袋,溫和道:“但是沒關係,你從來都沒有長大過。”

奚嫻很討厭被這樣看待,她覺得自己從記事起,就已經足夠成熟到可以麵對很多的事情。

隻是到了男人麵前,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像是一個愚鈍的晚輩,每天做的事情都可笑複可憐。

不過沒關係,等到他被殺掉之後,就不會覺得她很幼稚了。

等到他也產生了羔羊一般的恐懼情緒,那就不配與她並肩站在一起了。

奚嫻很快放鬆下來。

奚嫻這一胎懷得有些不穩當,當年懷著無拘的時候雖然身子也弱些,但卻沒有這一胎這般精神尤其不振的情況發現,甚至到了五個月的時候,又開始流血。

其實她本身而言,並不怎麼在乎,流產便流產了,孩子不過是寄生在她體內的東西罷了,假如哪一天她想要這個孩子從身體裡滾出去,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過孩子能不能活著,她就管不著了。

奚嫻這樣想著,看著陸宗珩從殿外趕來時緊促的眉目,多少唇邊有些發笑。

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蒼白的眉目上嵌著一對漆黑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樣漂亮,但卻惡毒到令人發指,在他麵前更是不加掩飾。

男人的耐性很好,但麵對嬌妻流產的征兆,似乎再好的內涵和耐性都有用完的一天。

奚嫻看著他緊繃的麵容,忍不住雙手彎曲著背在腦後,偏頭笑嘻嘻道:“您是不是生氣了?都怪臣妾,怎麼就不長記性,吹了冷風回來……”

她的語氣忽然頓住,因為男人的神情實在太過陰鬱幽暗,讓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有些不自在起來。

奚嫻沒有對孩子做些甚麼。

身體是真的不好,加上思慮過多的緣故,剛懷上便有過流產的征兆,如今有這樣的結局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罷。

可是她從來都不喜歡在自己真正脆弱的時候,擺出可憐巴巴的表情。

反倒是覺得身體上的疼痛,和骨肉分離的感受,能令她身心異樣的愉悅起來,特彆是看到男人陰鬱冷淡的麵容,更像是喝了仙湯異樣熨帖。

他愈是冷漠內斂,奚嫻便愈是高興。

奚嫻得意洋洋的搖著尾巴,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提醒他道:“嗯,這段日子多少有些無聊,如果有家人作陪的話,或許我心情也會好許多嘛。”

男人看著她,微笑道:“哪位家人?這樣有福氣,遭了嫻嫻的惦念,也不知是否睡得好覺。”

奚嫻道:“我想見我姨娘。”

她說起這話的時候,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眼裡滴溜溜含著淚水。

男人慢慢審視她,才微笑道:“不行。”

奚嫻對她母親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有原因,卻也並不能讓他掉以輕心。在她記憶未曾恢複的時候,他用秦氏試探過奚嫻,才能得出叫人安心的答案。

自然,當她的記憶回複時,也就是母女再不能見麵的時候。

重生後,又恢複記憶的嫻嫻,或許比從前“善良”,也手軟了一些,但邪惡陰暗的本質從來沒有被淨化過。

男人看著奚嫻好奇又靈活的眼睛,還有她毫無愧疚和傷心的眼眉,不得不承認,他兩輩子加起來,為了教育她而所做的事,都顯得那麼無用而蒼白。

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訴過他。

奚嫻這樣的“病”,天性如此,天生如此,並不輕易能夠改變,甚至能算作是生理上的某種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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