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有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女性敲了敲七班的門。
她聲音比較和善：“你們誰是許綠，麻煩出來一下。”
許綠麵色平靜的起身，然後朝著外麵走去。
經過講台的時候，少女轉身看了徐琦一眼，徐琦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後麵傳來竊竊私語。
“是不是來調查的人啊……”
“也許是記者？”
“抓到那個散布謠言的人了嗎？”
各種猜測的聲音令徐琦的神經變得緊繃起來。
她咬著唇，心中的後悔鋪天蓋地蔓延開來。
萬一……萬一查到是她了怎麼辦？
不、不會的，她的微博和貼吧賬號都是買來的，不會查到她頭上的，不會的。
徐琦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她握著筆的手卻不自覺越來越抖。
嫉妒使人麵目可憎。
*
許綠被那中年女子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辦公室的窗前，兩名男性背對著許綠站著，似乎在商量什麼。
聽到許綠進門的動靜，一個帶著眼鏡的表情和藹的中年男性轉過身，而他身旁的人是青木的現任校長。
他見到許綠後，朝許綠笑著招手：“你就是許綠吧！過來坐，你不用害怕，我是市教育局的，這次過來是專門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許綠坐下後，校長和那市教育局的中年男子坐在了她對麵。
“我這次特意過來，也是局裡要求的，當然我其實來也有點私心，我就是青木一中畢業的，所以現在青木一中在網上被人討論，還是往不好的方向走，我們不能對此坐視不理……”
“我來之前也了解過，你的成績非常好，至於網上那些謠傳的消息，我想問你到底是真是假？”
“是假的。”許綠麵對兩個大領導，並不顯得膽怯，語氣十分坦蕩。
“那你是否知道那個抹黑你的人是你的同學。”
許綠微笑：“我知道，我還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之前她就猜測到了那個人是徐琦，而謝域和夏佐也托人幫她找了那個發微博和發帖的人，通過購買記錄和發帖ip地址，他們精準找到了那個人的身份――的確是徐琦。
“哦？”中年男子聲音有些驚訝。
“你說說她是誰？”
“我們班上的一個女生。”
“巧了，我們也托技術人員鎖定了那個人，正是你們班上的。”
許綠：“那我們說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許綠全程都很平靜，這種氣度讓中年男子感到驚奇。
“你難道沒想過曝光她的身份嗎？”
許綠：“暫時沒想過，因為我猜到你們會來。”
她斂下橢圓形的眸子，聲音溫柔而帶著力量：“比起毀掉一個完整的人，我比較想毀掉她繼續作惡的自信。”
“而這種事情，您和您的同事應該能做到。”
許綠吐出的話令她對麵的兩名男性感到一陣怔然。
片刻後，他們看向她的目光愈發的亮了，若說一開始他們隻將許綠當做一個成績很好但有點乖張的孩子，那麼現在他們則對許綠多了些來自人格上的欣賞。
這個孩子，日後不會平凡。
“你很不錯，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老師！我之前是老師的。”那帶著眼鏡的中年男性朝許綠伸出一隻手來。
“李老師你好。”許綠非常淡定的和他握了手。
而一旁的校長看著這一幕，既震驚，又欣慰。
這可是……李局啊。
“徐琦的事情我會處理的，還有關於你的那些謠言，我們也會儘力幫忙澄清。”
“期待你明年高考的表現。”
“謝謝李老師，我會加油的。”
少女的眸子裡浮現出某種光彩，裡麵似乎印刻著她大好的未來。
等許綠離開辦公室之後，李局推了推眼鏡，朝一邊的校長問：“有許同學的成績單嗎？拿過來我看看。”
校長立馬道：“有的，我這裡還有許綠的答題卡複印件呢，我本來打算拿回去給我兒子看的！他還在讀初三哈哈哈。”
很快，成績單交到了李局的手裡。
他翻看著那些近乎滿分的成績，表情愈發驚奇。
再然後，他又看了許綠的試卷，比如語文的作文之類的。
他做的是教育類的工作，但說起來他也很久沒有自己教過書，批改過試卷了。
但是現在臉上不自覺的掛起了笑容。
“這作文寫得是真好！”
“尤其是這字，工整秀氣，又不死板！要我改卷子我也樂意給滿分。”
李局對許綠的試卷讚不絕口，因為他之前也是語文老師，看了許綠的試卷之後，對許綠的好感自然又上了一層。好一會兒，他才想起正事，朝站在門口的女人道：“陳秘，你去把那個叫做徐琦的學生叫過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想到許綠頭發的事兒。
是，他都沒注意看，那孩子到底是染發了沒？
染了……吧？
算了，這事兒學校處理去吧，又不是什麼大事。李局如是想到。
*
青木一中的學生在網上幫許綠澄清謠言，但是他們力量是終歸有限的。
雖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許綠，但是他們作為青木一中的學生，如今還是同仇敵愾的。
網上那些順騰摸瓜汙蔑一中的言論，看著實在令人火大。
【我就是青木一中七班的，和許綠一個班，網絡上說的那些全部是假的ok？人家學霸除了染了個頭發，啥也沒做，教導主任都沒和許綠紅過臉……還有說人家是網紅想出道成績第一是編的，你們看看吧，這裡是學霸的成績單，我真的不知道有些人為什麼喜歡尬黑，檸檬真就成精了……（圖片）（圖片）】
這條微博是青木一中的學生發的，也是學生中微博量最大轉發最多的。
一不小心還上了話題的熱門。
而許綠那有點像作弊一樣好看的成績，也終究呈現在了吃瓜群眾們的麵前。
這個學期一共經曆了四次考試，包括一次開學考試，三次月考。
許綠開學考試的成績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了，可之後的每次考試都不必第一次考試的成績差，尤其是那每次都是一百五十分的語文成績，完全不像是真的。
語文一百五十分？開什麼玩笑？
曆屆高考每一門學科都有滿分的，除了語文。
這四次考試，每次考試都是滿分？開什麼玩笑啊……
質疑聲剛剛出現，就有更多青木一中的學生曬了成績單。
標準格式是打碼青木一中的學生證+月考成績單+許綠的某張答題卡。
【？？？？沃日】
【震撼我媽？這是人能考出來的成績嗎】
【這種文科這麼牛逼的人，居然染頭發，還他媽這麼好看？？】
【看了視頻之後……我就沒覺得她是第一名了，我臉好痛啊】
【傳言不可信】
【小姐姐好厲害，又酷又聰明啊】
【我的理想型了，天齲我感覺這是什麼瑪麗蘇劇本G……】
然而越多人誇許綠，罵許綠的人也就越多。
什麼買熱度，艸人設，故意裝逼之類的話也全說出來了。
但總之，許綠那在雪地中把人一招撂倒的樣子，實在是深深刻在了眾人的心中。
*
顧瑩瑩看著被叫出去的徐琦，又看了看身邊低頭寫字的許綠，本想拍拍許綠肩膀，但想到許綠不能碰，便又把手收了回去。
“哎，綠崽，那個徐琦……不會就是給你抹黑的人吧。”
許綠轉了一下筆，抬頭一看，前麵的人好幾個都回過頭來，一副想聽內幕的樣子。
隻可惜許綠懶得嚼舌根，來了一句：“可能哦。”
倒也不是許綠聖母，就像她在辦公室裡說的那樣。
比起毀掉一個完整的人，她更想毀掉她那任意為惡的自信。
而且既然可以借助彆人的手去做，她便沒有必要親自下地刨紅薯，惹得一身葷腥了。
某種程度上的風輕雲淡比抓著人的尾巴在空中晃來晃去讓來往的人注意凶手是誰來的更加有力一些。
許綠如是想道。
而她周邊的同學卻隻見這位學霸露出了一個極其漂亮卻又極其不屑的笑容。
窗外的陽光打在她身上，為她身上渡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光，她清秀的麵龐也顯得美好起來。
隻是不知為何，男孩子們一邊紅了耳朵，一邊打了個寒顫。
“放心。”
“她會後悔她的所作所為的。”
少女嗤了一聲，搖了搖頭，然後低頭寫練習冊了。
一個小時之後――
【喜大普奔！黑許綠的人被揪出來，人即將有事】這條消息就在年級群裡傳遍了。
第二天，徐琦沒來上學。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
市教育局的辦事效率很高。
徐琦被批評教育了，並且由於在網上誹謗情節嚴重，已然構成了誹謗罪。
非常戲劇化的是，在對許綠進行誹謗的前一個星期，徐琦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
在各種律師函警告的作用下，徐琦和她的家人徹底陷入了恐慌。
在一切更加嚴重的後果未發生之前，徐琦隻能暫時離開了海市，回到了老家，暫時休學一年，以避免官司――實際如果許綠想告她，這一切都是沒用的。
不過在離開之前，徐琦還是被教育局要求寫了一封三千字的道歉信。
上交的第二天，這份道歉信就被海市教育局發到了官方微博上，徐琦的名字也被公布了，這是徐琦免過法律追責的代價。
【青木一中的許綠目無尊長、霸淩同學的“石錘”全係謠言，造謠誹謗者已經落網。許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高三學生，以下是這個學期許綠同學的成績單和造謠者的道歉信！流言止於智者！望周知！】
好家夥，教育局都露麵了。
官方澄清一出，網上那些還在編排許綠的言論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而許綠在直播錄屏裡的所作所為頓時就變得“光輝”起來。
大概看過錄屏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產生這麼一種想法――“嘛，怎麼會有這麼特立獨行的人呢？”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一個真正的學霸的時候，那種震驚，就會慢慢轉換成崇拜。
自然而然的。
*
許綠躺在床上，耳邊傳來係統的提示聲。
“叛逆好感值+100……”
“叛逆好感值+56……”
“叛逆好感值+70……”
這種大額的好感值增長令許綠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貓眼微眯著，將手機放到一邊，捏起床頭櫃上的小香水瓶，對著空中輕輕噴了一下。
唔，真好聞。
正在許綠沉浸在某種安逸之中時，她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聲。
拿起來看，有人給她發微信了。
不久前改名為“一盤散沙”的戰隊群裡，許燕北艾特許綠：【你的人呢？？？qyz那群傻逼在編排你找代打，老子都下場親自撕了！你的人呢！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