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圓的病來勢洶洶, 整個人不僅僅是身體甚至是心情都跌入了穀底,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奇怪的思維,那些曾經被自己封存的恐懼感和悲痛全部都被打開了匣子, 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鬨騰,想哭, 無法抑製。
但是在這之中嚴清圓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思維, 相反他的思維非常的清晰, 隻是腦殼暈乎乎的直都懶得去仔細思考, 所以話不經過腦子就脫口而出了。
嚴清圓幾乎是將直壓抑的任性在短暫的生病之內展現的淋漓精致。
顧瀚海直都在嚴清圓的身邊,嚴清圓看著這個讓自己的人生變的亂七八糟的人, 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親生母親換了的孩子,又覺得愧疚又委屈,看著看著就要哭。
而這會兒顧瀚海就總是會很及時的來句‘彆哭’, 而嚴清圓莫名其妙的就聽從了他的話。
他好聽話啊。
嚴清圓的腦袋裡片漿糊,可同樣也覺得好奇怪。
他為什麼這麼聽話啊。
哦……
他欠顧瀚海的。
可是他又不是故意欠的啊。
法律是怎麼規定的呢?如果在不知道的時候花了對方的錢, 要還嗎?
要吧?
不要嗎?
嚴清圓想玩手機,可是看到手機上小小的字體就暈的難受, 放棄的枕頭上。
“有沒有胃口。”顧瀚海突然問道。
嚴清圓睜開眼睛, 腦子裡又開始轉悠。
顧瀚海問他有沒有胃口,顧瀚海要給他做飯,之前顧瀚海就是給他做粥吃的,用的是他的材料, 他的手藝,都是顧瀚海的錢。
嚴清圓頓時眼眶紅:“我……我沒有錢。”
“那就拿身體來還。”顧瀚海簡單的回答, 沒什麼特彆的情緒在裡麵。
“怎麼拿身體還?”嚴清圓這會兒還轉不過彎來。
“我給你做頓飯,那你就要呆在我身邊整天,聽我的話。”
嚴清圓想了想, 然後掰著手指頭扛著頭暈算了起來,吃頓飯就是天,天吃三頓飯,感冒生病好起來要七天,七天,幾頓飯?
腦殼疼,乘法表背不出來了。
嚴清圓這會兒是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大腦放空,他餓了。
“好哦。”
顧瀚海垂眸,似乎篤定嚴清圓會這麼回答,接著他問:“你喜歡嚴澤清還是嚴澤水?”
嚴清圓抿唇:“都喜歡。”
“見到哪個你不想哭?”顧瀚海再次問道。
嚴清圓哽咽了下,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我知道了。”顧瀚海拿起手機撥通了兩個人的電話,“如果你想要做什麼,就和說話。”
嚴清圓看了看兩個人正在通話的手機,扁了扁嘴:“我想掛電話。”
“不行。”顧瀚海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掛電話就沒飯吃。”
嚴清圓:“唔……”
“不許哭。”
嚴清圓噎。
顧瀚海出門之時,抬頭看到了正在客廳的三人,點了點頭。
“不能放他個人,顧瀚海,進去。”嚴澤清立刻皺起了眉頭,語氣明顯帶上了以往在公司才會出現的命令,過分銳利到有些凶狠的雙眸緊緊凝視著顧瀚海,不容拒絕。
“他餓了,我需要去做點食物。”顧瀚海說道。
嚴澤清皺眉:“我去。”
“不行。”顧瀚海說道,“他現在看到你會哭。”
嚴澤清的表情有些古怪,旁的嚴澤水捂臉,他可是真的體會到那被自家弟弟看到臉就哭的奇妙感覺了。
“我可以嗎?”突然,在三人中間,嚴漪半舉起手,“圓圓小朋友看到我應該不會哭吧?”
幾人都看向了嚴漪,空氣中有些沉默。
顧瀚海到了廚房之內,四周看了眼,看了看冰箱,心裡大概對自己要做什麼已經有了簡單的構造。
手機插上了耳機,放在口袋中,手機的收音很好能夠聽到從裡麵傳來的小少爺和嚴漪對話的聲音。
“你怎麼答應的這麼爽快?”嚴澤清站在門口,明明在之前顧瀚海還對嚴漪有所防備怎麼天過後情況就轉變了。
“對嚴清圓來說,嚴漪隻有開心和快樂的記憶。”顧瀚海說道。
“你的意思是難道我們讓圓圓不高興了嗎?”嚴澤清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不。”顧瀚海手中在按壓著大米,“有些時候過分的愛,也同樣是傷害。”
嚴澤清的眉頭緊皺,似乎不太同意,可是也沒有想要和顧瀚海過多辯解的想法。
“去休息吧,嚴二哥,我會照看好嚴清圓。”
嚴澤清看著顧瀚海直忙碌的身影,半眯起眼睛,即便是到現在顧瀚海明明白白的說要和追求嚴清圓,到現在為止他對自家弟弟的稱呼都沒有任何的改變,說不上是生分還是其他,但是卻讓他隱隱約約有感覺,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能用簡單的愛情來衡量。
他或許無法理解,但是他所要記住的就是不讓顧瀚海傷害到嚴清圓就足夠了。
顧瀚海隨意的看了眼已經空蕩蕩的門口,繼續做自己給小少爺準備的食物。
嚴漪進入到房間內的時候,隱約傳來了濃鬱的消毒水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情愉悅的香氣。
嚴清圓此時乖巧的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的太久了也不想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吊燈,直到嚴漪坐下來他好像才勉強發現,轉動了下眼珠看向了嚴漪。
“身體感覺還好嗎?”嚴漪問道。
“嗯。”嚴清圓小聲的應道,時之間居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回答他的問題還是說現在隻不過是無意識的在發聲。
“如果有需要的我可以叫人來幫你。” 嚴漪再次問道。
嚴清圓嗚咽了幾聲,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找什麼人,嚴漪自然的認為對方是在找顧瀚海,但是在他打算告知嚴清圓顧瀚海的去向之時卻見到小少爺居然偷偷摸摸的鬆了口氣,臉上略顯緊繃的神色居然放鬆了。
嚴漪微微挑眉,似乎是沒想到嚴清圓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嚴漪也注意到了嚴清圓此時似乎意識有些不太清醒:“你知道我是誰嗎?”
嚴清圓回過頭,看著嚴漪,緩緩的開口:“是家主。”
“為什麼不叫溫泉哥哥了?”嚴漪微微外頭似乎在調侃。
而嚴清圓則是簡簡單單的沉默了片刻,之後睜大眼睛說道:“你是異性戀溫泉你哥哥。”
嚴漪眉頭挑:“為什麼要特彆的強調下異性戀?”
嚴清圓撇嘴:“你為什麼不是同性戀?”
嚴漪不解:“我為什麼要是同性戀?”
“唔……”嚴清圓莫名的就開始扁嘴要哭,嚴漪個激靈,他是以為自己不會惹哭嚴清圓來的,可沒想到還是有了哭的征兆。
然而嚴清圓卻是虛晃槍,沒哭出來,隻是眼眶紅紅的,似是有萬般委屈。
為什麼不是同性戀?
如果嚴漪是同性戀,那他所認知的書的內容以及對書的理解應該都是正確的,可現在旦不是了,那切都會變得不樣。
那他直以來所做的可能都是正確的嗎?還是說都不過是自己臆想的呢?
嚴漪半眯起眼睛,無法解讀嚴清圓糾結的表情,卻緩緩的開口詢問了他的問題:“為什麼見到家裡人要哭呢?難道嚴家人對你不好嗎?”
“他們對我特彆好。”嚴清圓似乎已經恢複了點神智,說話已經不那麼緩慢了。
“那為什麼見到嚴澤水要哭?”
“因為大哥會不要我。”
“為什麼?”嚴清圓沉默,嚴漪微微眯起眼睛進行了下個問題,“那你見到嚴澤清也會哭嗎?”
“嗯。”想到就很委屈。
“因為他會拋棄你嗎?”
“嗯。”
“為什麼?”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答,嚴漪再次問道,“那麼嚴伯父和汐鶴伯母呢?也是同樣的嗎?”
“嗯。”
“沒有任何的根據嗎?”
嚴漪的問話過於直白,直白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嚴清圓感覺到不適,頭又開始暈眩,然而不斷有難過的心情因為疾病的緣故根本無法壓製,忍不住要哭。
嚴漪見到嚴清圓的表情,突然站起身,伸出手來拿起了嚴清圓耳邊的手機,看到上麵正在通話過程中的手機,突然點了掛斷鍵。
嚴清圓本來要哭的被嚴漪的動作弄的很迷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嚴清圓,你和顧瀚海,是身份被互換了嗎?”
嚴漪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樣瞬間狠狠的貫穿了嚴清圓的身體,少年因為生病發燒而遍布紅血絲的眼睛緩緩的睜大似乎不敢相信被發現了樣。
嚴漪看到嚴清圓的表情就心中篤定了,這並不是第次知道事情的驚訝的表情,恐怕嚴清圓是早就知道這樣的事情了。
“你到現在是直都在隱瞞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