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2 / 2)

嚴漪猝不及防的將那幾份親子鑒定放在了他的眼前,在真正看到了這就是現實之時,心中卻是平靜的。

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會在知道真相之後奔潰,可怎麼都沒有想過在知道真相之後他的心情,是如此的平靜。

嚴漪問他,要不要借他的手。

他想過任何一個可能,也想過任何顧瀚海在知道了真相之後會怎樣找他算賬,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他都能夠坦然接受,這是他欠了顧瀚海的。

他的家人,不,真正的□□實並不是一個冷漠的家庭,他們需要表達,需要被推一把,而他已經努力的做的很好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在考慮如何將這個家還給顧瀚海了。

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顧瀚海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看透,可依舊……將錯就錯。

當聽到顧瀚海說他很高興他們的錯位是正確的時候,嚴清圓徹底無法壓抑心中的情感。

當顧瀚海認知到他真正的環境,並且體諒他的時候,嚴清圓真的想要就這樣不顧一切的去依賴他。

“圓圓,你打算怎麼做?”嚴漪問道。

或許他應該提出一個建議,可是在聽了顧瀚海的話之後,才突然明白嚴清圓需要的不是他的建議,而是他自己的思考。

“溫泉哥哥,真的,真的非常的感謝你,讓我知道了這件事。”嚴清圓從櫃子中出來,“之後的事情,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這一次真的是太麻煩你了。”

嚴漪知道,少年這是在拒絕他的後續幫助了,但是……

的確在真正認識了這兩個孩子之後,也清楚的知道他們並不是需要他人去幫助的人。

“如果你決定脫離嚴伯父的戶籍,就來我這裡吧。”嚴漪說道。

嚴漪離開的時候,嚴清圓是主動來送他的,少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陰霾,回頭看身邊的人的時候滿是笑意。

“董事長心情不好嗎?”司機見到嚴漪的表情,問了一句。

“恩,稍微有點鬱悶。”

“是因為什麼?”司機問道。

“看著一個孩子明明被溫柔以待,卻強迫自己長大,有些心疼。”嚴漪輕笑道,語氣很柔和,白皙的麵容之上流露出幾分憂色。

“董事長還是這麼喜歡小孩子,可是董事長也不用擔心,人總是會長大的。”

司機的話,作為家主的嚴漪又何嘗不懂呢?

他和嚴清圓的相處,每年都隻有七天,每個七天他都能從嚴清圓身上得到驚喜和感觸,而今年的七天,尤為深刻。

雖然看著沒有淚水,沒有奔潰。

可當他打開了櫃門的那一刻,少年沒能收起的隱忍和痛苦全部被收入了眼中。

十六歲的少年,為了身邊的人,悄然帶上了麵具。

他過於體貼,而身邊的人,又是否知道呢?

“明年可能就看不到這個可愛的孩子了,做玩具的動力都減少了。”嚴漪雖然是笑著,可更多的是無奈。

“不會的,董事長。”司機輕笑道,“他一定會比現在更好的。”

“是嗎?”嚴漪半閉上雙眼。

尚且還是孩童的樣貌的嚴清圓浮現在記憶深處。

“隻要是玩具都有人會喜歡玩的!”

“為什麼要說大家都不讓你做玩具?玩具這麼好玩!你想做什麼不應該去做嗎?為什麼彆人要管你啊?你是小孩子嗎?”

“大人們不玩玩具,那隻是因為沒有時間玩,而且以為自己是大人了才不玩的,其實他們肯定可喜歡玩具了!”

“如果你不好意思玩,以後你和我玩吧,你和我一起玩玩具,就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了,大人做什麼事情老是要借口,我做你的借口好了!”

“以後你做的玩具,我全部都會玩的,所以也彆怕沒人玩啦,我玩啊!”

小孩子說話,不過腦子,滿心滿意都是玩。

而成長,大概就是逐漸拋棄玩耍的過程吧。

嚴漪覺得自己很少會下這樣沒有任何意義的定論,勾起了嘴角。

“希望這個孩子,能獲得好運。”

——

嚴澤清這兩天有些心神不寧,眼皮直跳,往往一絲不苟的做事風格都少見的出了差錯,嚴奇邃發現了他的異常,叫來批評了一頓,可到底都是沒有好轉。

嚴澤清無法用語言去形容他心中的焦躁,強烈的好像要發生什麼事的感覺幾乎要將他淹沒,而他所有的預感,都是因為嚴清圓。

雖然每天上班會看看嚴清圓是不是在床上熟睡,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嚴清圓,甚至連派人跟著嚴清圓這件事都比平時多加了一倍的人手,一個小時一彙報即便是這樣都還沒辦法讓他安心下來。

嚴澤清伸手揉了揉眉間,吃了些許精神類藥物,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他似乎……在犯病了。

這樣的情況隻有在曾經嚴清圓被綁架之後那段時間才有過,而現在卻越來越嚴重,嚴重到不看著人就會陷入無限的恐慌之中。

嚴澤清也知道自己有點不太正常,不明白自己疾病發作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但是心神不寧,夜間睡覺都不安寧,反複去嚴清圓的門口看對方是不是在熟睡。

嚴清圓當然也察覺到了嚴澤清的異常,可是卻一直都沒有什麼作為,因為他……心虛了。

嚴清圓知道這件事情顧瀚海知道了,顧瀚海打算隱瞞。

可是顧瀚海要隱瞞,不代表他就能夠心安理得,厚著臉皮佯裝無事下去。

當初是希望改變這個家庭而個自己的適應的時間,而現在他發現其實嚴家並不缺乏真正的情感而是溝通,需要的隻是一個契機而已。

他已經做好了自己作為契機的努力,他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停留了。

而嚴清圓也察覺到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所以嚴清圓已經在策劃離開,甚至是逃跑了。

因為有過一次戶籍脫離的流程,這一次嚴清圓盯著無數個保鏢在身旁的壓力偷偷的去辦了這件事,全程都是自己在做,嚴清圓從小就喜歡到處亂跑的習慣很好的幫他奇怪的行為打了掩護。

當到最後的時候,嚴清圓偷偷的將戶口本塞到了衣服裡,不讓任何人看到。

嚴清圓開始寫日記了。

用特質的筆,在那個本子上寫,寫心得,寫曆程,寫想法,寫祝福,把一切腦子裡所能夠想到的,想要傳達的信息無論好壞全部都寫在了筆記本上,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看到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重視。

然後……

嚴清圓寫了另外一封信。

是一封電子郵件,附上了嚴漪給他的親子鑒定的電子版,並沒有寫什麼心理曆程,就隻是簡簡單單的事情而已。

郵件是定時的。

定在嚴清圓開學的那一天。

嚴清圓想過,如果他們在意自己,或許就會通過筆記本看到他的留言,他將自己的想法和心情全部傳遞在了筆記本之中,他相信他善解人意的家庭必然能理解他離開的動機。

如果他們不在意,那就讓這些東西全部封存起來。

嚴清圓曾經也想過,是不是不用走,即便是顧瀚海回來了,他也可以留在這個城市,也許還能和大哥二哥以禮相待,甚至還能進大哥二哥的公司做員工。

可當知道了顧瀚海的想法之後嚴清圓連這一份幻想都掐滅了。

留在這裡,會妨礙到顧瀚海。

他不能,也不該。

二哥到底是敏感的,嚴清圓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行為讓二哥發現了什麼。

而且……

顧瀚海這段時間也極其沉默。

嚴清圓覺得空氣中的氛圍都很奇怪,卻也在思索會不會是自己因為心裡有鬼所以才想得太多。

嚴澤清的狀態越來越嚴重,當一整個晚上徹夜睡不著的時候,嚴澤清來到了嚴清圓臥室的門邊,坐在門邊看著微弱的夜燈的燈光,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安定下來。

嚴清圓半夜起來,像是有反應一樣去了門口,在看到坐在門口的嚴澤清之時睡意漸消,心中滿是訝然,嚴澤清此時也微微抬眸看向了的嚴清圓,滿臉的疲憊可卻絲毫沒有任何睡意 ,眼中缺少了平時的沉穩顯得有些頹靡。

嚴清圓回到床邊,看到了此時在很大的雙人床另外一邊的顧瀚海,笑了。

這張床很大,即便是顧瀚海的長手長腳他睡覺也足夠發揮,嚴清圓猜測自己一直喜歡睡大床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在潛意識裡在為這天做準備呢?

拋卻了腦海中奇怪的想法,嚴清圓給顧瀚海攏了攏被子,將自己的被褥脫下來去了門邊,小心的關上了門。

顧瀚海眉頭微皺,並沒有睜開雙眼,隻是在短暫的時間後平複了。

嚴清圓最喜歡柔軟的毛毯,他喜歡趴在地麵上,即便是現在也不例外,疼愛他的家人不僅僅在他的房間鋪滿了地毯,在門口也不例外。

坐在地上,一點也不冷。

嚴清圓張開了自己的的被子,在嚴澤清的注目之下將兩個人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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