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1 / 2)

安靜的通道之中, 嚴清圓用被褥將兩個人蜷在一起,靠在嚴澤清身上之時能夠感受到他的身體是冰涼的,嚴清圓將對方的手指攥在手心, 兩個人依靠在一起的溫度逐漸的升溫。

嚴清圓感覺到嚴澤清稍微顫動的身體,抬頭問:“二哥, 冷嗎?”

“不冷。”嚴澤清伸手將嚴清圓半摟在懷裡, 不是兩個人相互依靠, 而是將自家弟弟蜷縮在自己的懷抱之中,自家弟弟到底沒能長高的個頭很容易就圈在懷裡,這樣完全將嚴清圓包裹的感覺終於是讓嚴澤清始終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

嚴清圓靠在自家二哥的懷裡,眨巴眨巴眼睛。

睡意逐漸的上湧, 朦朦朧朧的睡意讓他不斷的點頭。

嚴澤清就著這樣的姿勢, 將嚴清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樣的動作……熟悉到讓他心臟刺痛。

強烈的這個孩子要離開他的想法讓他夜不成寐,食不知味,可即便是消去了緊張感,一直在心底的不安感卻怎麼都無法消除。

看著睡意朦朧的少年,嚴澤清壓低著聲音問道:“圓圓喜歡這個家嗎?”

嚴清圓緩緩的睜大眼睛, 想要提高一點自己的意識,可二哥身上的溫度太適合, 熏得他微醺, 根本無法清醒。

但是他的本能也在表達自己的想法:“喜歡。”

“圓圓想離開這個家嗎?”嚴澤清再次聞到。

“不想。”嚴清圓在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本能的說出了內心想說的。

“如果有一天圓圓想離開這個家,二哥會帶你走。”嚴澤清說完後低頭, 看到的是自家小弟已經蜷縮在自己的懷中安然熟睡的模樣了。

微微勾起唇角,嚴澤清稍微撫了撫,讓嚴清圓在自己的懷中能睡的更舒服一些。

短暫的安靜之後, 門被打開了,沒有完全開,顧瀚海半靠在牆壁上,通過門的縫隙看向嚴澤清。

嚴澤清開口道:“這孩子隻要一睡著了就六親不認的,雷都打不動。”

他的語氣之中全然是寵溺,帶著幾分無奈。

顧瀚海一言未發。

嚴澤清的笑意漸漸淡去,很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曾經,我和圓圓一起被綁架過。”

那時候嚴清圓五歲,他十歲。

十歲的少年總是頑皮的,更何況是嚴澤清,嚴澤清因為家境的原因也有不少所謂的狐朋狗友,隻不過是孩子的緣故作什麼事情都是小打小鬨,沒惹出大麻煩其他人也就隨他去了。

而嚴清圓從那時候其實就是一個小跟屁蟲,大概是因為家裡的房子實在是太大了想要找到可以玩耍的同齡人實在是太困難,所以才會老跟在他的身後。

可那時候的嚴澤清怎麼會有照顧弟弟的想法,弟弟這麼小,這麼麻煩,那不如讓管家保姆去照顧不就好了 。

那天也是,嚴清圓跟在他的身後,用小短腿追著他們跑,氣喘籲籲也不放棄,他還因為這個弟弟看著很愚蠢還被他的朋友們嘲笑。

然而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一直在外麵和朋友一起玩的事情最終被有心人盯上了,對方一直在角落裡蹲守他,而他怎麼都沒想到,嚴清圓這時候也邁著小短腿過來叫他二哥,然後一起被帶走了。

當時他氣不打一處來,居然被綁架了很丟臉,被直接打暈了很丟臉,而且……無法呼叫也無法求助的感覺真的讓他非常的驚恐。

可……

嚴清圓在身邊。

雖然隻是一個孩子,但是是熟人又同樣是嚴家的孩子這一點讓他很安心。

他們兩個醒來的時候是在不知名的地方,四處臟亂難聞,向來都是什麼都有的少爺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環境,心情非常暴躁。

而那時候則是嚴清圓開口安慰他的,五歲的孩子說話都說不清楚,瞪著圓圓的眼睛,臉頰上還臟兮兮的。

“許叔和我說,如果被綁架了千萬不要讓綁架我們的人生氣,隻要他不生氣,其他的事情許叔他們會想辦法的。”

曾經也接受過這方麵的教育的嚴澤清怎麼會不明白,但是他並不喜歡嚴清圓教育他的口吻,當時隻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是我看電視上的人被綁架了還是會死的,二哥,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

到底他怎麼回答他的,是怎麼嫌棄他的,嚴澤清其實記得不清楚,隻是嚴清圓對他說的這幾句話,他一直都記得。

“他們有兩個人,死了一個還有一個的,二哥。”

“你跑吧。”

那時候嚴清圓所說是什麼,他真的記不清了。

嚴清圓當時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貼片將兩個人的繩子都割開,綁匪似乎因為他們是孩子所以很放鬆警惕並沒有限製的很嚴厲。

嚴清圓說,自己跑的慢,會被抓住,所以讓他跑。

他跑了,綁匪隻抓住了一個人,就肯定不會輕易的動他的性命,對方肯定是要錢的。

嚴清圓說,隻要嚴澤清跑了,就有辦法對外麵通風報信,這樣就能更快的解救他。

嚴清圓說,等他去救他。

嚴澤清問過嚴清圓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電視裡就是這麼演的。

兩個人質,即便殺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可以用來談判,還能讓對麵知道好歹。

嚴澤清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按照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弟弟的話,瘋狂的逃跑了,他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在好心人的幫助下聯係了嚴家,聯係了公安局,可找到地方的時候,綁匪已經轉移了陣地。

而在那個地方所留下的,是一片刺目的鮮紅。

在講到這裡之時嚴澤清本能的皺了一下麵容,眼睛眯起,似乎是怎麼都不敢回想當時自己看到的那個場麵。

嚴奇邃和汐鶴向來都是冷靜的,他們過於冷靜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在當時的嚴澤清眼中是如此的心寒。

即便他再怎麼焦急萬分,再怎麼催促,始終都看不到嚴奇邃和汐鶴的動搖,警方更是進展緩慢。

嚴清圓終究還是被找到了,但是五歲的孩子已經被折磨的不省人事,全身上下都是傷痕,麵部青腫恐怖,眼睛都紅腫無法睜開,當時是被擔架抬走。

當時的嚴清圓並沒有失去意識,用那雙腫起的隻有一道縫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有勾起嘴角,也可能是幻覺。

嚴清圓被送入了重症監護室,全方麵的治療,好在雖然那些傷痕非常的恐怖和誇張,可五歲的孩子卻頑強的支撐著,無論是治療還是恢複都極其配合,不吵不鬨,隻是他已經徹底忘記綁架的事情。

在他用嚴清圓做誘餌自己逃跑的時候,到底嚴清圓在那一段時間受到了怎麼樣的對待,他至今都不敢看那一份驗傷報告。

他記憶中,全部都是嚴清圓渾身是血的模樣。

從那時候,嚴澤清變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對嚴清圓有了從未想過的保護欲。

他無法去參透當時嚴清圓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隻知道……他的弟弟,他至親的弟弟,用自己的危險換取了他的安全。

隻有他知道,嚴清圓到底對他們有多看中。

嚴澤清長歎了口氣,將熟睡的因為姿勢關係打著小呼嚕的少年往自己這邊攏了攏,緩緩開口:“他不記得了,也好,可是我卻不能釋懷,我問了許叔是誰教他的如何應對綁架,想要看他到底看的是什麼電視劇。”

的確是教了,但是也的確是看了,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教他怎麼樣逃跑。

“逃跑,並不是一個必選項……”

嚴清圓是不是想要保證他的安全呢?如果換個角度,他願意為了嚴清圓的逃跑而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呢?當時他肯定是不會的,他隻會覺得異想天開。

“五歲,五歲懂個屁。”嚴澤清很少見的爆了粗口,“他媽五歲的屁孩子到底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我他媽還長他五歲,我就是個傻子!”

五歲的時候留下的傷痕在他的刻意修複之下並沒有在嚴清圓的身上留下哪怕一點點痕跡,他要徹底抹去嚴清圓那一段曾經被折磨的過去。

沒有人會提,沒有人會注意,這件事情將永遠不存在。

但是……

他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顧瀚海。

他需要一個訴說的機會,他需要一個會有人將嚴清圓安然無恙的安放在他身邊的機會。

因為上一次生病的原因,嚴清圓如此的聽顧瀚海的話。

這讓嚴澤清莫名的想要將一切告訴他。

隻要顧瀚海在,也許嚴清圓就會永遠在他身邊。

多年這已經從愧疚和彌補,變成了現在的執念。

顧瀚海從頭到尾一言未發,也沒有對這個故事表現出任何的好奇,他隻是聽著而已。

嚴清圓早上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床鋪之上,下來跑了一圈,和以前一樣,家裡人都去上班了,隻有他一人還在寒假。

乘著無人嚴清圓已經在開始清點自己要帶走的東西。

他雖然知道怎麼樣一人生活,可是真的沒有策劃過逃跑。

如果坐需要身份證的交通工具肯定會被發現的,所以他偷偷摸摸的從周賀那麵摸了不少關於怎樣無證出門的機會。

然後就是要怎麼樣才可以沒有身份證找到工作,大城市要這樣呆著太難了,嚴清圓就專門找了被稱作鬼城的人很少的小城市,總不至於像大城市管理的這麼重,再不濟……他不是還可以去農村嗎?

不知道什麼樣地方的農村會更好,可是農村很難找工作吧?他應該不太適應下地乾活,但是體力這種東西多鍛煉鍛煉也許是會有的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