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橫濱最強打工妹 律畫卿 14051 字 3個月前

宿醉的中也在少女愕然的淚眼注視中猛地清醒過來!

在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大膽的求婚暴言之後,全港最純情的青年準乾部驟然紅透了臉!

“不, 我不是……”摁著對方肩膀的手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削瘦的肩頭隔著衣服傳來的熱度, 中原中也整個人都像是煮熟了一樣, 炸毛鬆手後退半步,從理智燒卻變成了燒到斷路的宕機混亂狀態,手足無措結結巴巴,“我、我的意思是一定會對你負責的!無論是結婚還是給我一刀都可以!總之是我和太宰的錯,請你不要再哭泣了!”

【居然清楚的解釋出來了呢,一般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慌張到把事情徹底搞砸嗎。】

太宰站在二樓護欄邊, 居高臨下的眯起眼睛,陰惻惻的盯著樓下。

【難道是……同為野獸的直覺言行?】

在中也和娜娜子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相似屬性的太宰更加不愉快了。

被那毫不掩飾的森冷氣息籠罩,同樣盯著下麵事態發展的安吾全身一顫,頭皮發麻脖頸僵硬的側過臉來、驚悚的盯著完全進入了黑化不爽狀態的太宰。

等等,港黑頭牌黑泥這幅要不分敵我拖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的樣子……太宰果然是個可怕到讓人完全不想與之為敵的家夥啊!

娜娜子則是被新的情報量糊了一臉, 淚眼朦朧的、有些呆滯的看著仿佛是個告白後緊張的等待著女孩兒回應的純情男子高中生的中原中也, 最終因為呼吸不暢而抽了抽鼻子:“……什?”

“看來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呢。”太宰三步並作兩步、像隻貓兒似的從樓梯上走下來,輕巧的蹦躂到了客廳正中擺著刺身刀的矮桌邊拿起了刀子, “磨得真鋒利啊娜娜子, 你一大早對著刀子哭是怎麼回事兒?”

太宰治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了解娜娜子。擅長操縱人心的他很清楚該怎麼做才能快速的消磨掉少女剛剛經曆過的被求婚的震撼——隻要變成無足輕重的“誤會”就行了,反正冷靜下來想想,中也本來就在宿醉中, 說著要挨刀子卻跳下來求婚,大概是昨晚被娜娜子和莉莉絲給親傻了,本能的想要追求人家。一旦轉移話題, 中也那家夥絕對沒膽量對“普通女子高中生”再來一次求婚,而娜娜子也會從現在這個奇怪的狀態中冷靜下來。

無論是他還是中也,包括織田作和安吾,在場隻要是在混黑的男人,都不可能成為娜娜子的交往對象——太宰治很清楚娜娜子看似容易被他人牽著走的外表之下、那堅如磐石般難以動搖的原則性。

“我……”娜娜子握緊了手中的金魚草鉛筆,緊抿著雙唇、蹙眉皺鼻難過的望著已經下了樓的四個男人,深吸一口氣,終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把手裡還沒寫完的卷子一丟,跳下沙發鏗然有力的跪地伏身,咣的一聲把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非常對不起!昨晚輕薄強吻了大家!做出那般孟浪的舉動我真是太差勁了!請允許我切腹謝罪!!!”

四個男人:……

太宰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手裡的刀子啪嗒掉地。

一時之間,整個客廳陷入了時間停滯般的死寂,隻能隱約聽到女孩兒低低的啜泣聲。

不,等等,小姑娘你剛剛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為什麼你要切腹謝罪啊!無論是謝罪還是切腹都太沒道理了!

這種事情不管怎麼分析,男人們都沒吃虧吧?!

……雖然本質上確實是孟浪之舉沒錯,但是既然一覺睡過去了又何必如此較真呢!

太宰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一把推開了被這個理由震驚成木頭人的中也,蹲下身半跪在了娜娜子身前,安撫小動物似的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頭發微濕,散發著沐浴乳和洗發水的香氣。

是認真的。

沐浴之後鄭重的自裁謝罪。

太宰不清楚自己對娜娜子的感情具體是什麼,他不覺得自己有愛上他人的能力。

大概類似於……依賴信任著自己的貓咪卻沒被飼育她的家人好好教導過、為少女被他人所輕視的遭遇而憤怒不已、甚至想要直接抱走由自己來照顧算了——的心情吧。

“娜娜子,這不是需要自裁謝罪的事情。”太宰的手掌順著少女的側頰勾著托起了她的臉,用另一隻手去擦拭著對方的眼淚,眼底滿是竭力壓抑想要溫柔一些卻不能完全控製的凝重冷意,“正如中也所說,灌你喝酒的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甚至酒精上頭對你做了一些相當過分的事情——難道我們要集體切腹謝罪嗎?”

少女被最後那句相當現實的反問給說服了,不安的跪坐起身。

“所以,為什麼要切腹呢?”太宰壓著火氣耐心的溫聲詢問著,像是幼稚園的老師一樣對坐在娜娜子對麵,牽住了少女的雙手,儘力和善而非核善的彎起唇角,直視著那雙微紅的眸子,“即使是通奸也不至於被判死刑,隻是親吻而已,為什麼想要以死謝罪?”

他必須要先搞清楚娜娜子的神奇邏輯——太宰意識到了,那是少女本性中相當重要的一塊基礎拚圖。

“邪.淫.罪者,必墮眾合。”少女對自己的回答很是自然,就像是在說為人的常識,“那是要被鐵山碾碎的刑罰,隻是切腹自裁而已,完全沒法與之相比。”

男人們再度愣住了。

——這個理由,簡直比切腹謝罪還要無理可言!

“沒錯,邪.淫.罪者,必墮眾合。”一道屬於第五位男性的冷淡且自帶威嚴的聲音響起,“但是,娜娜子,你現在是生者。”

娜娜子立即向著聲源望去:“鬼燈老師!”

莉莉絲在一側捧著打開的《星辰之書》,深藏功與名。

“地獄的規則隻適用於死者,娜娜子。”身陷加班地獄的地獄第一輔佐官在大早上被叫來解決徒弟的邏輯問題,全身都散發出了睡眠不足的殺必死低壓黑氣,帶給旁人的恐怖意味更是駭然,“如果不知道怎麼辦,就去讀一下人類的法律。”

——解密了。

太宰陰沉著臉站起身,擋在了娜娜子與鬼燈之間,雙手插兜冷冷的注視著鬼燈,唇角彎起讓人心底發寒弧度:“原來你就是娜娜子的那位鬼燈老師,久仰。”

鬼燈從這位孽怨纏身的青年眼中感受到了某種讓他相當不悅的氣質。

並非本質中的惡意,而是關於娜娜子的、他們所重合的教育領域內觀點相悖的部分。

“……”鬼燈了眯起眼睛。

太宰換上了可愛甜膩的聲調,眼底的厭膩卻愈加深沉:“人類生活著的世界裡並非隻有原則,還有感情——隻憑著通讀人類的法律又能做到什麼呢?您是想要讓娜娜子成為完全不知變通、毫無人類應有的感情的存在嗎?”

地獄最強的鬼神終是開了口:“沒讓這孩子直接拋卻生者的身份,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彼岸與此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鬼燈對自己直接將娜娜子拉到地獄學習生活的決議沒有絲毫後悔之意,隻是她歸根到底還是屬於此世的生者,不懂活著的意義,就會對視死亡為尋常、忽略掉世間萬物包括自身存在的意義。

如果娜娜子真的成為了無心之鬼,那麼就由他來掌控這個道具——鬼燈是這麼打算的。

陪她一起度過了失卻親人的那段時光,為自己將來的接班輔佐官小徒弟板上釘釘似的蓋了戳,等對方狀態穩定之後適時地交給人間的監護人,讓她和普通的同齡少女沒有任何區彆的去上學交友生活著……他做這些要達到的目的隻有一點兒。

“娜娜子。”鬼燈無視了擋住視野的太宰,喚著自己當成了女兒來寵愛的弟子,“你為什麼要哭泣?是害怕疼痛,還是眷戀人世?”

娜娜子原本收住的眼淚再度洶湧而落。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懦弱無能了。

但她做不到在自己的師父麵前撒謊。

“我……想起自己還有很多沒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學到的知識。”少女拚命的擦著自己止不住滾落的眼淚,“我想讀完高中和大學,想度過人類普通的一生,想要交更多的朋友,想參加各種比賽……想活下去。”

“對不起,鬼燈老師。”

——我居然不想那麼早就去您那邊兒。

對於一個孩子而言,這等同於是離家出走[地獄]背叛家長[鬼燈]。

鬼燈輕輕呼出一口氣,覺得這孩子真是沒有白白的活在現世。

“這不是挺好嗎?我送你回來,就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

太宰沉默的讓開了位置,插在褲兜裡的手緊握成拳。

即使是他,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兒。

這太離奇了,這對兒師徒居然真的是——

鬼燈走到了娜娜子的身邊,半蹲下身揉了揉少女的腦袋:“你是整個地獄之中唯一的生者,卻不知曉【生命】的重量——不知生者亦不知死,你終於開始明白生命的價值、分得清生死了。”

“我很欣慰,娜娜子。”鬼燈拍了拍女孩兒的頭頂站起身來,“趁自己還活著,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叫你過來的,不需要那麼急著就死過來。”

“這種時候應該微笑,娜娜子。”

為自己意識到活著的可貴、開始喜愛並接納眷戀這世界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少女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崇拜又孺慕的、再度堅信不疑的接受了鬼燈老師的諄諄教誨,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是,鬼燈老師,我明白了!非常感謝您的教導!”

鬼燈唇角剛要揚起的笑容再度僵了僵。

這個反應……這孩子,絕對是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哪兒!

是的,雖然因為死後似乎沒辦法寫作業參加弓道大賽而難過,說到底,能夠誕生出【亡靈女仆】這一替身能力的娜娜子本質上就是不戀生也不懼死的。

即使眷戀著人世,也會在墮入地獄後迅速適應死者的生活。

這大概就是普通人“隨遇而安”“隨波逐流”的平庸之處吧——娜娜子很有自知之明。

至於生死切腹的問題已經被少女果斷的拋之腦後——反正太宰和中也都不打算讓自己切腹,鬼燈老師也建議自己好好活著。也就是說,這事兒已經翻篇了,不需要再糾結啥了!

在大事兒上向來果決的娜娜子已經完全的調整好了心態,並為自己一大早就為了那麼點兒事就嚶嚶啜泣哭成傻逼的黑曆史感到非常的羞恥,同時認定這大概就是“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多愁善感。

【看來以後還是要更冷靜一些,就算真的切腹也要保持鬼燈老師首席大弟子的風度,瀟灑的給自己來上一刀!】

【反正就算是死了,也有很多學習知識的途徑嘛。】

【人又不可能一直活著呀,要看開點兒。】

白煽情了的鬼燈緩緩地深吸一口氣,露出了相當核善的燦爛可怖笑容:“很好,就這麼努力的活下去吧,娜娜子!”

“是,我一定會認真的法律書籍的!”少女被眼淚洗過的微紅眼眸亮晶晶的,“您覺得我大學選擇法律專業怎麼樣!”

鬼燈:……

你剛剛就想出了這麼個東西來嗎!真的是非常有效的利用了時間呢!

——給我也感動一下啊!你這樣讓自我欣慰的老師很尷尬知道嗎!

鬼燈麵色沉穩得一逼:“那就努力學習吧,娜娜子。既然沒彆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是,一定不會辜負鬼燈老師的期待!”少女元氣滿滿的震聲回答著,恭敬的給自家老師深鞠了一躬,直到地獄最強的輔佐官在貓耳女仆手中書本合上的瞬間消失。

客廳裡再度陷入死寂。

四個男人都不笨,齊齊被破格的信息量給衝刷得大腦皮層在顫抖。

娜娜子直起腰來,轉身就開心的握住了太宰的手,笑容甜甜的,帶著慣常的羞澀內斂,語調溫柔:“太宰,謝謝你剛剛安慰我。現在想想,我確實太不冷靜了,可能是因為宿醉的原因吧……我讓莉莉絲準備了醒酒湯和養生粥,你們用過了嗎?”

少女從太宰的身側探頭,不好意思的對中也眨眨眼:“那個,中原先生,關於你說的負責一事,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折算成一個委托——隻要不牽涉道德法律底線,我會無償幫您做一件事。”

被信息量衝擊到已經徹底忘記了剛剛的衝動求婚心情的中也社會性死亡的點點頭。

娜娜子抓著太宰,像是小孩子牽著大人的手那樣充滿底氣,又扭過頭去看織田作:“織田先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