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紅頭疼地擺了擺手，等顧白晝離開後，掃了一眼垃圾桶。她忽然一頓，被顧白晝□□，成了碎片的紙上，有一個字。
“傅”。
*
時倦想，要麼就是，季紅不光有野心，還挺恨傅氏那一派。
恨到，不願意放過半個可能幫她搬到傅氏的機會。
時倦微微皺眉，葉子看她出神的樣子，問：“時老師，怎麼？”
“沒什麼。”時倦搖頭，沒再想這件事。
天宇娛樂把時倦簽走，並且準備向新瑞針對時倦霸王合約之事提出訴訟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網友驚訝之餘，也覺得在情理之中。
跟前公司撕破臉，找下家是很正常的事，總不能。
葉子自然是跟時倦走的，這兩天幫著司南處理一些剩下的事。中途司南過來問，有沒有遺留下來什麼通告。
“也就《明星運動會》這個吧。”
“參賽？”
“不，是帶隊。”
“成，我幫你跟導演組那邊確定一下。”
時倦之前雖然名義上有徐蓉這個經紀人，但徐蓉自然不會幫她做什麼事，像商量綜藝合約、公關這些，本來都是該經紀人幫著做的，原來時倦幾乎一把抓。
現在有了司南，頓時輕鬆很多。
時倦簽完一些打官司要用的材料，司南過來酒店找她，臉色不怎麼好看：“你知道你這回是要參賽的麼？”
時倦：“？”
“什麼參賽？”
果然。
司南有點頭疼：“好像是《明星運動會》的導演組那邊不知道你和經紀人的齷齪，之前直接聯係的你經紀人——問除了帶隊，能不能再報個項目。”
“結果她就報了。”時倦很肯定。這是徐蓉能乾得出來的事。
“一周多前就報上去了，現在節目組那邊說表都已經打出來，所有人的項目已經敲定了，沒法再改。”司南推了下眼鏡。
時倦這幾天和司南相處下來，她這位新經紀人雖然在業內不算有名，但十分靠譜。聽他這語氣，徐蓉給她報的肯定不是什麼簡單項目。
時倦沒看過《明星運動會》，但也知道這種形式大於努力，觀賞度大於實力的節目，肯定不會有什麼特彆刁難人的項目。
她遲疑道：“難不成是一千五長跑，長距離遊泳之類？”
如果是耐力賽，時倦還真沒法上。
她現在這個身體，800米都要跑六分鐘，耐力賽就是要她命了。
司南擺手：“明星運動會哪有這麼累人的項目。但比這個糟多了——她給你報的射箭。”
司南頭疼得很。
明星運動會的絕大部分項目，都是中□□動會裡有的。短跑，接力跑，跳高跳遠之類的田徑，加上遊泳這類大眾項目。
《閃少》的練習生們就統一報了短跑和接力跑——這兩個項目沒有門檻，不需要花時間集訓，以練習生們日均蹦噠上十來小時的體力，跑起來輕輕鬆鬆。接力跑還能順便艸個團魂人設。
但也並不是所有項目都沒有門檻。
比如，射箭和藝術體操這兩項，一般人都沒接觸過。
想要參加這兩個項目的，可以自願參加為期兩周、由省隊教練親自教導的集訓。
射箭雖說難，但相對的，觀賞度很高。整整兩周集訓，按理就算是傻子也能差不多做個樣子，本身沒什麼問題。
“但是，集訓早在昨天就結束了，”司南忍不住皺眉，“而且這回射箭和以往幾季都不同。”
以往幾季都是15米的靶子——和專業的比賽中，運動員用的70米靶子比簡直是小兒科。
這一季，導演組為了證明這個節目不是俊男美女過家家，把靶子距離改成了國內業餘聯賽的水平，30米。
“我以前去射箭館玩過一次——15米其實就挺難的了，30米，沒基礎的怕是壓根都射不到靶在的那麵牆，半路箭就會掉下去。”
司南怪頭疼的，時倦那個前經紀人是真恨她。明天就要開始錄製，時倦這麼孤身上陣，那不是去丟人麼？
他看了一眼時倦，隨即一頓。時倦看上去好像鬆了口氣，比剛才懷疑要比耐力賽的時候輕鬆多了：“我以為是什麼。”
司南愣道：“你會射箭？”
“沒玩過專業的，”時倦彎了彎眼睛，“但是，我以前拿木箭打過鳥。”
司南：“？”
真年頭還有年輕孩子小時候玩過這的？
又不是古代。
司南想來想去，也沒想通時倦這算不算會射箭。但總比真的零基礎好。本來想說實在不行就不參加的話也收了回去。
第二天送時倦上了去鄰省攝製組的大巴，司南才突然想起來——他忘了問，時倦到底打中那鳥沒了。
*
時倦打盹了一路，睜開眼的時候，車上練習生們在開黑打遊戲。
見她醒過來，常芋招呼：“時老師，您要不要一起玩？段藝睡死過去了，我們這五缺一。”
時倦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但很快被掩飾住。她拖長了調子，懶洋洋地問道：“什麼遊戲？”
“王者農藥，”常芋沒注意到時倦和平時的不同，說，“您會玩麼？”
“不會，但我可以學。”
練習生們看時倦要玩遊戲挺新鮮的，紛紛表示不會也沒關係。畢施把段藝的手機扒拉出來，然後把自己手機給時倦：“我用段藝的號——您用我的就行，我英雄多。”
因為帶時倦玩，到底沒舍得開排位。
畢施給時倦解釋了下遊戲規則，然後說：“您隨便選個看著喜歡的就行。”
時倦沒怎麼猶豫地選了李白。
“時老師玩刺客啊？”畢施說了一句，和剩下三個商量了下陣容。
都是半大少年，平時摸魚都拿來打遊戲了，人均段位不低，匹配到的對手也不是什麼鹹魚。
第一局，時倦不是在死，就是在死的路上，基本四打五，還帶個拖油瓶，敗北。
第二局，時倦死得不那麼多了，中途幫著遲年拿下了個人頭，但依然敗北。
第三局，時倦死了一次，三個輔助，一個人頭，剛到對方高地，自家水晶炸了。
第四局，時倦提出要試下打野位。
這時候已經快到攝製地，練習生們反正是帶她玩，不排位不掉級，心想輸得快點，早點結束也成。
這輪結束確實挺早的。
但是和大家“少了個打野絕對輸很快”的預想不同——
“Double kill！”
“Trible kill！”
時倦在王者峽穀大殺特殺，最後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身闖進峽穀，拿下敵方水軍。
遲年：“……”
畢施：“……”
他們時老師好像是個遊戲天才。
常芋愣道：“時老師，早知道你這麼牛逼，就該報名王者賽的。”
時倦真正醒來的時候，就聽到這句話。
時倦：？
下意識問：“明星運動會還比打遊戲啊？”
“是，今年新加的項目。”段藝醒過來，從畢施手裡奪回自己手機，“我們都沒敢報名——怕導演發現我們藏手機半夜開黑來著。”
時倦打了個哈欠，發現自己手裡拿著個手機，屏幕上好大一個“Victory”。瞬間明白過來什麼。
不經過她同意就能瞎跑出來的就那一位。
時倦：“頌哥。”
頌哥沒應聲。
時倦拿出自己手機，果不其然，已經在下王者。毫不猶豫按了暫停。
這下頌哥終於出聲：“這遊戲挺好玩的。”
頌哥，她的副人格之一，大部分時候個冷酷無情的殺手，但自從有次用彆人送給時倦的遊戲機打了一局馬裡奧，就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成了遊戲宅。
時倦：“想都彆想。”
頌哥聲音低沉慵懶：“一天頂多五局。”
時倦一路上都在和頌哥討價還價，最後還是同意下了遊戲，但每天隻能玩兩局。
他們來的是最晚的一批，攝製場地的室內體育館裡有不少人——今天在這的明星運動員有一百多，加上工作人員和媒體，十分熱鬨。
時倦他們一到，場地內明顯靜了靜。
“遲年、畢施……還有時倦。”
“時倦真挺漂亮的——之前是誰說她不怎麼大氣來著。”
“不過她看上去真挺冷的，脾氣不太好吧？”
“我還是喜歡艾可那種元氣型的。”
時倦全網黑又反轉，差點被雪藏後飛快跳槽的事發生了還沒兩天，一時各色目光都投注過來。時倦壓低帽沿，對練習生們說：“你們過去田徑那邊吧，我自己也有項目。”
“時老師你報了項目？”大家挺驚訝，本來以為時倦僅僅是帶隊的。
“對，射箭。”
練習生們：？？？
射箭？可是集訓不已經——
還沒等他們發表驚訝和擔憂，時倦已經轉身離開了。
*****
導演組辦公室，射箭項目的分導演暗自擦了把汗：“餘教練，您看，我跟您說過那事……”
負責射箭項目的北省省隊教練餘飛皺著眉，大概是教人多了，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勢：“我已經跟你說過了，誰表現得好，我自然會誇誰。”
“可是，艾可是上麵重點打過招呼的......”副導演說，“而且，您不是說她射得不錯？”
“矮子裡拔高個罷了。”餘飛沒什麼表情地說，“30米的靶子，也就是個業餘水平吧，她最多就射六環，你看看這個台本——”
他揮了揮手裡的台本：“這就差把她誇成吊打奧運選手的天才了。”
餘飛感覺自己來參加這個節目就是個錯誤。
最開始聽說這回改成30米了，餘飛對此還挺喜聞樂見，覺得這個節目還是有點體育精神的。
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想得大錯特錯。什麼體育精神，改賽製，單純就是表麵功夫罷了。
導演滿腦子都是怎麼可看性和收視率——這其實無可厚非，更過分的是，選手也顯然沒多把這個項目當成一回事。
人人都跟他說，想把動作做得好看，想射準射出高分。
你想，你得做啊？
集訓都不好好參加，一個個偷懶成性，好像在那抱怨兩句，就能自動學會射箭，次次十環一樣。
餘飛最開始的熱情被消磨了個全。
就在這時候，分導演找他，讓他重點關照這個選手。
餘飛記得這個叫艾可的，似乎是學過一段時間射箭，傲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當職業選手看。
訓練的時候總是占著最好的位置，還帶著人排擠其他選手，全程忙著勾心鬥角爭鏡頭，技術麼，也就那樣。
分導演和餘飛扯皮許久，也沒得到滿意的回答。
等餘飛走了，他想著上麵下來，要重點捧艾可的任務唉聲歎氣。
“導演，”旁邊助理跟著他愁，忽然靈機一動想出個辦法，“我記得，這次時倦不也是報的射箭？”
“她集訓沒來，想來肯定表現得不儘人意。不行，你就乾脆把她和艾可剪在一起——就算艾可表現真一般，有個對照組在那，對比也能產生沒。”
“我怎麼沒想到呢！”分導演一拍腦袋。
況且，現在時倦熱度正高，還能借著這個機會，給艾可引一波流，超額完成任務。
多好的辦法。
他叫助理：“你去盯著那邊的攝像師，叫他們多拍的時倦——一定不要錯過任何出醜的鏡頭。”
*
工作人員領著時倦去射箭區域。
那裡已經聚了幾個人，看見時倦過來，交換了個眼神。
其中兩個過來和她打了聲招呼，剩下幾個則是站的遠遠的。
其中一個小個子，長相可愛的女生不明顯地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對著靶子拉弓。
一箭出去，五環。
旁邊兩個女生就好像她射中紅心似的，興奮地奉承道：“艾可，你真厲害！我最高成績也不過是三環。”
時倦走到另一邊，叫道：“武者。”
武者是她反串武俠電影時，出現的副人格。
他是個低調的人格，不像黑天鵝、頌哥一樣，遇到感興趣事情就喜歡跑出來，除非時倦叫他，否則從不出現。
武者雖然性格沉悶，但是個了不得的江湖高手。在武術方麵幾乎十項全能，各項器械用得也超出常人。
而器械中，就有弓箭這一項。
那部電影中有這麼一幕——武者隨手一箭，就射下了一隻巨大的飛鳥。
武者善弓箭。
隻是時倦不確定他用不用得來現代射箭比賽的金屬弓。
弓是由節目組統一準備的，角落裡隻剩下一把。時倦拿起來，那把弓零件都掉了幾個，看上去破破爛爛。
她皺了皺眉，叫住一個工作人員：“請問有備用的弓嗎？”
工作人員：“之前是有幾把的——但艾可的弓出了幾次問題，換過幾把，剩下的都去維修了。”
“她是把弓當飯吃麼，一口氣用壞幾把？”
有人把時倦心聲都說了出來。時倦回頭，看見一個有些麵熟的姑娘翻了個白眼，對她說：“她就是故意的——我把我的弓借給你吧，比賽的時候是五個五個人上，我們到時候輪流用就好。”
時倦想起來，這姑娘好像是她之前喬裝跑龍套時演女警的，叫唐小眠。
唐小眠手裡的弓很完好，時倦：“你不用練習麼？”
唐小眠有些羞赧地撓頭：“不瞞你說，我已經放棄這項目了......而且我還報了藝術體操和王者團體賽，那邊的練習已經夠我受的了。”
時倦便沒再客氣，道過謝，唐小眠就急急忙忙走了，確實彆的練習很忙的樣子。
艾可看到時倦拿到完好的弓，翻了個白眼。
多管閒事。
武者掂量了一下弓，表示並不難，但是需要適應適應。
他用各種手法射箭，同時和時倦一起商量合適又好看的姿勢。在外人看來，就是時倦不知所措拿著弓，笨拙得要命，一根箭都沒有成功射到靶上。
艾可遠遠看著，放下了心。
她參加這個節目，是準備好好艸“運動健將”的努力人設的。聽說時倦不參加集訓，就來這個項目，還以為她也是早早學過，艾可還好好考慮過，要用什麼手段，讓時倦不要擋路。
這下看來，壓根沒有擔心的必要。
艾可心想，等比賽的時候，她得站在時倦旁邊——讓她出醜的畫麵，和自己的完美表現出現在一個鏡頭裡。
效果絕對會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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