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挺簡單的,用不著練多久——你嗓子好全了嗎?】
寫作商量工作,讀作關心身體。
【倦:好全了。】
【倦:工作可以接,什麼時候錄?】
【想:錄音室的話這周都約了。】
【倦:那就明天。】
時倦在醫院躺了幾天,又在酒店躺了幾天,感覺身上就要發黴。
借著工作的機會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陸想不愧是陸想,租的錄音室都是全京城最貴的那批。
時倦咂舌,不過做音樂的,在專業上多砸錢是正常的事。
進去就看到幾個工作人員竊竊私語。
“說是陸想來了。”
“真的假的,啊啊啊啊啊能不能去要簽名啊?”
陸想大概最近又重新染了發,一頭紅毛比之前更加亮眼,走路的時候像是一團晃動的火。
旁邊有幾個躊躇著想上前要簽名的工作人員,但他視若無睹,戴著耳機聽歌。
陸想沉默的時候,看上去十分冷漠。
但一看到時倦,立刻像是個哈士奇一樣笑起來:“倦倦!”
時倦已經懶得糾正他的叫法了。
倦倦就倦倦吧。
“這是歌詞。”陸想把譜子遞給時倦。
時倦拿起來翻了一下,確實不難,就兩句,也沒什麼需要高超技巧的唱段。
“要練習一下麼?”
“半個小時就好。”
進錄音棚練習。
陸想跟著進來,時倦也沒阻止。陸想是這首歌的創作者,他最清楚這首歌想要表達的東西。
時倦坐在錄音室裡,把歌詞哼了幾句,然後再開始開嗓。
她的聲音比一般女孩稍微低沉一些,但是很清澈,像是沒融化的冰。
陸想透過錄音室的玻璃望著時倦。
玻璃隔開了他們兩人。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不那麼明顯。
電話忽然響起。
陸想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笑容完全消失,甚至變得非常非常冷淡。
手指滑過,電話被他掛斷。
換作平時,那邊不會再次打過來。
但這次不一樣,電話聲不依不饒,一遍又一遍。
時倦出錄音室的時候還在響。
時倦:“電話。”
陸想下意識想去懷裡掏煙,然後想起來這裡禁煙,而且是在時倦麵前。
煩躁地把額前的頭發撩上去,陸想接通了電話。
彆人打電話的時候,在旁邊礙眼很不禮貌。
時倦推門準備回錄音室,門關上之前聽到陸想不耐煩的嗓音:“爸。”
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指頓了頓。
錄音室隔絕了所有聲音,時倦聽不到陸想在說什麼。
她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在意,透過錄音室的玻璃往陸想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想的表情隨著通話的進行變得越來越難看。
從最開始的不耐煩,變成了有些緊張的神色。
電話掛斷,陸想在原地愣了好一會,過來打開了錄音室的門:“倦倦。”
“你能不能送我去一個地方?”
他臉色很差,甚至可以稱得上失魂落魄。
“當然,去哪?”時倦是個怕麻煩的人,但陸想算得上是她的朋友。
“醫院。”
*
陸想在國內開的車也是法拉利。
不過顏色低調很多——純黑色的。
目的地是一家私人醫院,患者非富即貴那種。
時倦開了導航,陸想在副駕駛不發一言,她也沒問。
車像是離弦的箭一樣開出。
上高架之後就壓著超速線開,好在時倦的車技好,雖然快,但是也很穩。
到半路陸想才從思緒中回神,他看著窗外飛速飄過的景色:“我和我父母關係不好。”
看出來了。
時倦和陸想認識也快一年,這麼長時間內沒聽他提過父母。
陸想:“他們工作很忙,我爸是搞互聯網的,恨不得吃住都在公司。我媽是鋼琴演奏家,常年在世界各地參加音樂會,在飛機上的時間恐怕比在地上還多。”
時倦看了他一眼,沒有發表評論。
陸想也不需要,他隻需要一個能聽他說話的人。
“我最叛逆的時候離家出走到了國外,幾年沒跟家裡好好說話。”
“我知道他們並不是不關心我,但是......”
但是,父母和子女間的隔閡不是一天兩天能消除的。
沉默。
陸想捂住了自己的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才是我爸打電話過來,他說我媽——”
“她過段時間有個很重要的音樂會,壓力太大,為了上台沒日沒夜練習,結果得了厭食症。”
厭食症。
在常人的世界裡挺少見的病症,但是在時倦這種圈子裡很常見。
為了上鏡瘋狂瘦身的明星無處不在,一不小心就會發展成為精神病症。
“很嚴重?”
“進了ICU,差點沒救回來。”
車緩緩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下。
時倦看陸想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歎氣道:“要我陪你進去麼?”
陸想抿了抿唇:“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果然還是小孩。
時倦彎了彎眼睛,從駕駛座出來:“走吧。”
*****
時倦跟在陸想身後。陸想的母親已經住院了,在最僻靜的VIP樓。
路上看到不少病人,其中一些穿著整齊,但眼神已經呆滯。還有一些就算在陽光底下,也不掩痛苦。
時倦上輩子是個比誰都正常的人。至少在身體上是這樣。
但這輩子,隻要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到那時候,她也許甚至都沒有足夠的金錢能住在這樣的醫院裡。
“倦倦?”
陸想叫到時倦時,她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但和時倦平時少見露出的微笑不一樣——
這絲微笑過於完美,完美到有點不自然。
時倦微笑著問:“怎麼了。”
陸想停頓了一下,說:“到了。”
敲開病房的門。
開門的大概是陸想的父親——那是個,怎麼說呢,和陸想很像的男人。
雖然已經有些皺紋,但不掩銳利眼神,看到時倦時微微皺眉:“陸想,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
竟然還帶女人回來。
“她是我的朋友。”陸想懶得多解釋,看向病床。
陸想的母親是個纖細的美人,溫婉柔和的類型,她坐在病床上,皺著眉端著一碗粥。
因為看到陸想,手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小想。”
她的嘴唇也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也沒能成功開口。
相比較經常吵架的父親,陸想對母親更加溫和,也更加不知道如何相處:“.......你沒事吧。”
“沒事,”陸母說,“你爸總愛說的誇張。”
陸父挑眉:“什麼叫我說得誇張?你彆哄這臭小子。”
陸想歎了一口氣,坐到陸母床邊:“到底怎麼樣?”
時倦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陸想和陸母說話。
眼神忽然和陸父對上。
她瞬間明白在這一刻,她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微微點頭之後,不發出任何聲音地走出了病房。
陸父反倒是有些驚訝。
以前陸想為了氣他們,經常會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
但這次的這個真的不一樣。
他隨後看向陸想,驚訝地發覺,以前總是和他們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陸想,這次雖然還是有點彆扭的樣子,但也有好好和母親說話。
時倦在病房外站了一會。
正準備出去買點飲料,醫生過來。錯身而過的瞬間,掃到了病曆。
“病人狀態已經恢複到可以進食,但依舊拒絕食物。”
時倦想了想,把放在包裡的帽子口罩戴上,問附近的護士:“這附近有酒店麼,帶廚房的那種。”
護士:“你要借廚房的話,二樓就有,給家屬和護工用的。醫院裡也有賣食材的超市。”
不愧是VIP大樓。
時倦在超市轉了一圈,都是賣給有錢人的東西,價錢貴的咂舌。
她不是醫生,不知道陸母現在的狀態能吃什麼,但粥大概是出不了錯的。
時倦在賣米的櫃台轉了一圈,看到了什麼,微微睜大了眼睛。
沒想到這裡竟然有這個東西。
*
“你還是吃一點的好。”陸想和母親說了一會話,終於沒有最開始那種彆扭了。
陸母聞言,端起麵前的粥聞了一下,但馬上皺起了眉:“真的沒胃口。”
她肚子裡很空,但看到粥,不僅沒有饑餓的感覺,甚至有點想要作嘔。
說著就已經乾嘔起來。
陸想嚇了一跳,站在門口的陸父跳起來要去叫醫生,被陸母阻止:“沒事,習慣了。”
陸想緊緊攥住了手:“是不是這個粥的問題?媽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找。”
陸母笑了笑,正要搖頭,鼻子忽然一動。
她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
似乎是米香,但米香會這麼濃鬱,這麼誘人麼?
陸想也很快注意到了這個味道,訝異道:“這才幾點,就放晚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休息日,努力多更一點,啾咪啾咪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