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柔軟的黑發紮成了一個低馬尾,用帶齒輪的絲帶束起來。深咖色的紳士帽上點綴著一根大羽毛和幾個齒輪,拿防風鏡壓住。
胸前大概是用裹胸帶綁住了,現在一片平坦。深灰色的馬甲前是白色花邊的領巾。下半身穿的是和外套同色的短褲,穿著黑色長襪的腿又直又長。
分明是極為誇張的打扮。
但不知是因為時倦的眼神,還是她那種氣質——
她好像已經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分明還站在雜誌社裡,但隱約能聞到燒煤油產生的煙霧。
時倦抬眼,看到這邊的人,略微笑了一下。
眼鏡眯起來,裡麵光彩瀲灩,但依然蒙著一層霧,有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時倦:“可以開始了麼?”
副主編“啊”了一聲,終於回神,為難地看向旁邊李攝影師。
結果一看傻眼。
剛才還一副“老子不拍了”模樣的李攝影師現在積極地要命,一個健步就衝了上去:“可以可以可以。是叫時倦吧?趕緊拍趕緊拍。”
說完頓了頓,回頭看副主編,輕聲道:“今天拍完能不能給我留兩張底片?”
“做什麼?”
“過段時間去參展。”
副主編:“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得給你打個預防針,她沒拍過硬照。”
李攝影師一愣:“一次都沒有?”
“一次都沒有。”
李攝影師又有點後悔了,不該被盛世美顏迷了眼。但賊船已經上了,隻能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
進去攝影棚,正打算慢慢地給時倦調動作。
結果一看,時倦已經站好了。
整個攝影棚中光影最合適的地方——打光板投射下來的微光照在她半張臉上,增添了一分神秘莫測。
李攝影師和副主編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訝異。
如果這時候李攝影師還覺得這可能是碰巧,那麼拍了幾張照片後,他就深刻地認識到了。
見鬼的碰巧。
要不是聽副主編一再保證,時倦確實是第一次拍硬照,他差點要以為時倦是個什麼拍慣了雜誌的大咖。
“好的!”
“很完美!再來一張!”
他也算拍過不少人了,也是第一次見到時倦這樣,沒張照片都十分完美的,後期選的時候簡直要選擇困難症。
後麵還是求助了正在卸妝的時倦,讓她選了一張自己喜歡的。
本來日程定了一天,結果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久拍完了。時倦慢吞吞地往酒店走,中間停下來買了碗小餛飩當晚飯。
燕京很少有這種小餛飩店,江南口味,鮮得能掉舌頭。吃到一半,在旁邊看微博的葉子皺了下眉:“季幼圓那邊開始營銷《平少》了。”
時倦“唔”了一聲。
葉子接著翻:“她營銷也就算了,乾什麼還要帶我們一嘴,學不會獨立行走麼?”
時倦接過來一看,馬上就是戛納電影節,季幼圓的《平少》雖然沒有入圍,但按照她的性格,肯定要去蹭個紅毯。
通稿大多是關於《平少》和電影節的,但是基本上沒篇都提了時倦幾句。
左不過是把她作為對照組,說時倦沒有存貨沒有作品,連蹭紅毯的資格都沒有。
“能學會獨立行走,那也不是季幼圓了。”
時倦倒是不在乎。
畢竟她並不是真的沒有存貨。
季幼圓這種自以為是的營銷,最後往往是給彆人做了嫁衣。
拍完一天雜誌到底有點累,吃完晚飯時倦就早早上床了。本來打算睡到自然醒,結果突然被電話吵醒。
天都還沒亮。
時倦皺了下眉,摩挲著打開手機,來點顯示是柳青夏。
她當即就覺得不大對頭。雖然在《南城》的拍攝途中,她和柳青夏關係不錯,但頂多是融洽的合作關係,沒什麼私交。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第一句話,本來還有點睡眼模糊的時倦瞬間清醒了。
柳青夏雖然還保持著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冷靜,但嗓音十分的疲憊,甚至顯示出一分蒼老。
“時倦。”
“柳前輩?”出什麼事了。
雖然想這麼問,但是時倦心裡其實已經有點預料。
柳青夏沉默了許久,然後歎了口氣。
“袁安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