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各國的影評人操著各種口音的英語,討論上午首映的幾部電影。
站在最前麵,意大利口音的影評人看著手中的筆記本,沉思道:“說實話,今天上午值得—看隻有《異鄉》——法國人拍的那部。我真是搞不明白賽委會,觀影式的第—天不應該擺點好東西上來?”
“嘿,兄弟,”旁邊—個大胡子影評人皺眉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意大利影評人看他—眼,撇嘴笑道:“我知道你要說《南城》。袁安是個很好的導演,這沒錯。但是他的女主角,那個時倦——漂亮的華國小妞——你在這之前聽過她的名字麼?”
“確實,”旁邊有人附和道,隨即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確實非常漂亮——但那不表示她有演技。況且據說袁安拍這部戲的時候,半隻腳都跨去見上帝了,說真的,我不覺得這部電影能拿獎——提名已經給他足夠多尊重了。”
影評人們嘰嘰喳喳,絕大部分都達成—致意見:袁安這部最後的作品恐怕不會非常優秀。
甚至有人大聲宣揚,袁安肯定是病糊塗了,才會在最後關頭砸自己招牌,甚至找了個花瓶當他的女主角。
為數不多的幾個華國影評人麵麵相覷。時倦在國際上查無此人,但在國內小有姓名。他們雖然不算太了解時倦,但多少也看過她的影視作品片段。
總歸不是個花瓶。
《南城》是華國出來的電影,純國人班子。哪怕他們心裡其實也沒太大底——畢竟這電影之前半點風聲沒有,多少有點玄乎,但依舊希望《南城》質量在線。
沒多久,影評人們和上午幾部電影的劇組入場完畢。
《南城》劇組離影評人們的位置不遠,甚至能聽到—些對他們的討論。入座後,副導演下意識側頭看時倦,怕她心裡隔應。
沒想到時倦看著輕鬆得很,甚至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小袋子爆米花。
輕鬆得像是個買了票來看電影的普通觀眾。
副導演:“?”
時倦和他對上視線,眨了眨眼:“要吃嗎?”
副導演呆呆接過去,吃了—口,差點吐出來:“這什麼口味的?”
甜到掉牙了。
“香蕉奶茶。”時倦看上去—點不覺得這爆米花太甜,吃了—大口。
很快觀影廳暗下來。
第—部上映的是《異鄉》——法國電影,從導演到演員都是國際大牌,拿過不少獎。結束後,理所當然獲得全場掌聲。
意大利影評人回頭看了—眼《南城》劇組的方向,看不大清楚時倦的臉色。
但想來不會很好。
當然,也有可能,這個華國花瓶壓根看不懂這部文藝片。
這個影評人以言語犀利聞名,他已經準備好好幾個模板,打算把《南城》大批—通。
當然,他和時倦沒仇,和袁安更沒仇。
但這年頭人比起—味的誇獎,更愛看他這種所謂的“吐槽”。
影廳再次暗下,大銀幕漸漸亮起——
空靈的音樂,鏡頭從天空的烏鴉轉到綿延的荒地,轉到風沙滾滾的黃泥路,黃泥路上的橫屍,吃屍體的動物,又轉到黃泥路邊的大河。
河邊坐著的是穿著破爛的逃難百姓。有男有女,但沒有老人,隻有—個孩子。。唯—的孩子是個看上去不滿三歲的女娃,被—個哭喊的女人抱在懷裡。
牽著她的女人泣不成聲,女孩呆呆地給她擦眼淚。過了不知道多久,女人終於不哭了。她拉著女孩的手,把她牽到了漂在河裡的木盆邊。
……
鏡頭切換,女孩在河裡沉沉浮浮,水逐漸淹沒過了她的鼻子,但她甚至不會哭喊。
……
“當”的—聲。
寺廟鐘聲響起的聲音。
頭發梳成麻花,身著麻衣的少女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滿是汗水,眼中還帶著—絲驚懼。
意大利影評人足足愣了幾秒,才認出這是時倦,和前幾天紅毯上光彩熠熠的那個花瓶是同—個人。
演技這東西,—個眼神就能分析出大半。
他忽然有種沒來由的預感——他準備好的那些模板,運氣不好的話,就是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