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 40 章(1 / 2)

“你......”

“你究竟是誰?”如意整個人就像傻了似的, 她的臉上流露出震驚、不敢置信,就連心裡也陡然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眼前這個女人讓她生出熟稔的感覺, 她竟然, 在她的身上看見了郡主。

怎麼可能呢?

這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郡主早就死了, 死在大半年前, 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親眼看著郡主閉上了眼睛。

“主子, 怎麼了?”

原本侯在不遠處的喜鵲眼見蕭知一直不曾回去就走了過來, 在看到兩人這幅陣仗以及臉上的神情時, 她略帶疑惑的眨了眨眼, 然後才又問道:“主子, 您......怎麼了?”

蕭知早在喜鵲剛才喊她的那一刹那, 就已經收斂起了臉上的神色。

此時聽到這話也隻是語氣平平的說了一句“沒事”,說完,她又看了如意一眼,見她臉上神情雖然早已恢複如初, 可眼中卻仍舊藏著一抹探究。她暫且收回手,同喜鵲吩咐道, “我有些話要和如意說。”

“你先候在外頭。”

喜鵲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但她向來聽慣了蕭知的話, 此時雖然心中還是有幾分奇怪, 但也未曾多言, 輕輕“哎”了一聲, 然後就守在小道口。

蕭知見她背過身也沒有再說旁的。

隻是看了如意一眼, 而後徑直往一株成人抱臂粗的石楠樹走去。

而如意——

她看著蕭知遠去的身影,提著食盒的手不自覺又收緊了一些,她心中有掙紮有猶豫,明明覺得不可能,覺得太過荒唐。

可看著她越行越遠的身影,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

石楠樹隱於小道尾,位處偏僻,視野卻極佳。

站在這兒,旁人不易發現這兒有人,可這兒的人卻很容易察覺出哪兒有人過來。

是個說話的地方。

這會蕭知就背著手站在這兒,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也沒有回頭,就這樣仰著頭看著頭頂繁茂的枝葉。

“你究竟是什麼人?”

如意等了許久也未曾聽人說話,這會便有些按捺不住的開了口。她其實是個很沉穩的性子,很少會有這樣情緒波動的時候,可此時卻因為這個女人的幾句話而坐立不安......

她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和她說那樣的話?

她究竟......

如意心裡就像是被無數個“為什麼”充斥著,她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蕭知沒有回答如意的話,她仍舊仰著頭看著頭頂的石楠樹,像是閒話家常似的,和她緩緩說道:“我記得每年四月,這一株石楠樹開的是最好的,每回遠遠路過都能看到它枝葉上的繁花。”

如意沒有等到想要的結果,忍不住皺起了眉尖。

她剛想再開口發問,可腦中卻有一個念頭急促閃過,雖然快,但也被她捕捉到了......四月的石楠花。

她記得這位五夫人是去年五月才進的門。

那個時候陸老夫人在半途遇害,郡主擔憂老夫人,不顧自己身懷六甲還在正院照顧了幾宿,後來老夫人好了,郡主反倒病倒了......

那個時候她還責怪郡主不顧自己的身體。

她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有錯。

那麼,五月份才進門的五夫人怎麼可能知道四月份的石楠花?

剛才那股荒唐的念頭又出現了。

比之前還要來得強烈。

如意緊緊抓著手裡的食盒,目光更是死死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她才開口,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喉嚨似的,她的聲音嘶啞的不行,“你......”

蕭知握了握負在身後的手,她垂下眼簾,輕輕歎了口氣。

然後終於轉身朝身後看去,看著近在咫尺的如意,她的臉上緩緩流露出一個笑,“是我,我回來了。”

這是她第二次和如意說這樣的話。

頭一回的時候,就連自己心裡都有著猶疑,說出來的話又輕又慢。

而這一回——

她微微垂下眼,麵帶微笑,眉宇之間的神情還有著幾許沒有遮掩的驕傲,明明是這樣一張秀麗婉約般的臉,卻讓如意窺出幾分恣意的驕傲,就像是一位迎風策馬奔騰的少女,迎著最耀眼的日頭,露出最燦爛明媚的笑......

不用再想,她在這一瞬間已經心生篤定,這是她的郡主。

她跟了十多年的郡主,自小一道長大的郡主。

不會有錯。

不可能有錯。

她不會認錯。

手裡的紅木食盒摔落在地上,裡頭那些剛剛被她拾進去的碎瓷片重新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上好的一套青花瓷碗具就這樣摔沒了。

著實可惜。

但此時此地的兩個人卻沒有一點心思放在這套青花瓷器具上。

“郡主......”

如意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低聲呢喃,看著她臉上流露出來的熟悉笑容,終於再也忍不住,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抱著蕭知的腿,帶著滿腹的委屈和心酸,哭道:“郡主!”

這聲較起先前要響很多。

但她還是小心的控製著自己的音量,未免旁人發現。

她沒有問蕭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隻是一個勁的低聲啜泣著。

蕭知低頭就能看到如意哭得發紅的臉,心裡也有些難受,沒有說話,把手撐在她的頭頂,輕輕安撫著她的委屈。

又過了一會,她才開口,聲音也有些啞了,“地上涼,起來吧。”

如意輕輕應了一聲,抹乾淨眼淚才站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張還是有些陌生的臉,她低聲問道,“郡主,您,您怎麼會變成這樣?”

縱使她心裡已經認定了郡主,卻還是有幾分不敢置信,她不明白為什麼原本的五夫人會成了郡主,又或者說靈魂換成了郡主的......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蕭知知道她心裡的震驚,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扶著她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

而後才看著人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樣子,一個多月前,我醒來之後就寄居在這具身體裡了。”她緩緩說起這一個多月的事,說完之後,又擰著眉看著如意,問道,“你身上的傷都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為什麼沒離開侯府?”

如意的身契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還給她了,她想要走,根本沒有人能攔得住她。

何況當初她死後。

王氏不是把她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嗎?為什麼如意會留著?還落得這般田地?

“奴——”

如意猶豫了一會,這才和人說道:“您當年仙逝後,沒過多久,侯夫人就把咱們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了,原本奴也是想離開的......可王府沒了,奴又沒什麼家人,便想著留在侯府,還能就近伺候著您一些。”

“至於奴身上的傷......”

如意低頭看著兩截胳膊上外露的傷,神情也變得冷淡了下來,“起初奴是留在您以前住的屋子,洗塵打掃,後來侯夫人說廚房缺人便把奴打發了過去。”她沒有過多解釋身上的傷口,也沒有同人訴說這半年多的委屈。

但即使她不說,蕭知也能猜的出來。

如意以前是她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任誰都要賣她幾分臉麵,可她死了,如意沒了旁人撐腰,那些拜高踩低的人自然是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那群混賬!

心裡就跟充斥著無儘的怒火,讓她整張臉都繃了起來。

蕭知伸出手......

小心翼翼的握著如意的胳膊,然後把她的袖子一寸寸往上翻,新傷舊傷可謂是觸目驚心,眼圈有些紅。

她應該早些發現如意的。

如果早些發現如意,那麼至少這一個多月,她不會再受這樣的苦。

“郡主,奴沒事。”

如意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不疼的。”

最初的時候,是疼的,可日子久了,她也就麻木了。

“陸承策呢......”蕭知卻沒有因為她的話就平息怒火,而是咬著牙,恨聲道,“他就沒有管過你嗎?”縱然她已經看清王氏母女以及陸家其他人的真實麵目,但心裡終究對陸承策還留有一絲保留。

如意是她最親近的丫鬟。

陸承策難道就任由旁人這麼糟踐她?!

“姑爺他......”如意像是猶豫了一會,而後才同人緩緩說道,“您死後,姑爺整個人都變了,他平日裡很少回府,就算回來也隻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奴也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說完。

她看了看蕭知的麵容,輕聲問了一句:“郡主,您心裡還恨姑爺嗎?”

蕭知聽得在這話,神情有一瞬的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