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 47 章(2 / 2)

那個女人——

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夫人,五夫人來了。”外頭傳來丫鬟的輕稟聲。

“她來做什麼?”陸寶棠眼睛瞪得很圓,她沒想到蕭知竟然敢跑到這兒來,想到自己之前被蕭知那般對待的情形,她就氣得牙癢癢的,“把她給我趕出去!”

“可是......”

丫鬟的聲音有些猶豫,“五夫人說,她是來向夫人討要那筆缺失了的銀兩。”

話音剛落。

屋子裡就是死一樣的沉寂,最後還是王氏沉聲道,“讓她進來。”

“母親,這怎麼回事?”陸寶棠有些怔怔地看著王氏,好似還沒弄明白這件事是什麼情況,她知道母親挪用嫁妝的事被人發現了,也知道祖母讓母親補上那筆銀兩,可她想不通,這事和那個孤女有什麼關係?

王氏抿著唇,捏著拳頭沒有說話。

昨日在正院的時候,她一直顧著李氏,倒是忘記了蕭知......如今想想,這事或許有李氏的推波助瀾,但幕後主使卻肯定不是李氏。

她跟李氏打過這麼多年的交道,李氏小聰明是有,但心機不多,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一直在她手底下吃暗虧。

如果不是李氏。

那這府裡唯一有可能的便隻有蕭知了,畢竟她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如意如今可是她的人,剛到她身邊伺候,就鬨出這樣的事,要說跟蕭知沒有關係,她死都不會相信!

更何況,她要是倒台了,最有利的就是李氏和蕭知了。

李氏因為是四房的人,不被老虔婆喜歡,那麼就隻剩下蕭知了......

王氏越想,心裡的那口氣就越憋屈。

她現在心裡就有一股“終日打雁最終被雁啄瞎眼”的感覺,原本以為那個蕭知是隻不中用的小白兔,沒想到竟然是披著白兔皮的狼。

她以前還真是小看那個女人了!

不想被那個女人看到自己如今這幅慘狀,“扶我坐起來。”

陸寶棠聽著這話也顧不得再問蕭知的事,猶豫道:“母親,可你的傷......”

“沒事,扶我起來。”

王氏咬著牙說道,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那個平日最看不起孤女麵前丟臉,她是王家的嫡女,縱然再落魄也不能丟臉。

......

等到蕭知進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站在床邊的陸寶棠,以及坐在床上的王氏。

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她這個前婆母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死要麵子活受罪,昨天挨了那頓板子,現在就坐起來了,不疼嗎?眼下的青黑都跟烏雲似的,遮也遮不住,疼得眉毛都擰起來了,偏偏還要這樣裝模作樣的坐著。

還真是有意思。

不過。

她也不至於去譏笑王氏。

把手兜遞給身邊的如意,她朝王氏閒閒福了福身,然後看著一臉氣憤的陸寶棠以及死咬著牙關的王氏,好脾氣的開了口,“我剛盤查完庫房,發現二嫂挪用的那筆嫁妝還是沒有補齊。”

“我這還要趕著去給母親稟報,怕底下的粗心大意,便親自過來一趟,勞煩二嫂補齊了,我也好去給母親一個交待。”

“棠兒,把盒子給她。”

王氏手撐在被褥上,壓著身上的那股子疼勁,衝陸寶棠發了話。

盒子是早就備好了的。

陸寶棠拿起盒子就朝蕭知走去,她臉上是一臉憤恨的模樣,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拿盒子砸人,其實也差不多,她的確是想砸到蕭知身上的,什麼玩意,一個沒爹沒娘的東西,如今得了祖母幾分喜歡,竟然敢如此耀武揚威!

可盒子還沒砸到蕭知的身上,就被如意給攔住了。

“三小姐,給奴就行。”如意語氣平平地說道。

“你!”

陸寶棠怎麼也沒想到會被如意截胡,這個賤婢如今不是也跟這個孤女一樣膽小怕事了嗎?上次被她踢得半死也不敢說話,現在倒是敢攔她了?張口想罵過去,身後王氏就開了口,“棠兒,過來。”

陸寶棠不肯過去,但又不敢不聽王氏的話,狠狠瞪了蕭知一眼,又重重哼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

不管是陸寶棠之前那一番對待,還是王氏陰沉的臉,蕭知都像是沒看到似的,她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一道十分溫和的笑容,“二嫂莫怪,我需檢查一番。”說完,也不理會王氏母女就衝如意道,“打開。”

“是。”

盒子裡擺放的有幾十張銀票,不過數額都不大,都是百兩的,倒是還有兩間商鋪,是王氏以前的陪嫁。

挑了挑眉。

這回蕭知倒是沒有掩飾,捏著那幾張紙,有些詫異的問道:“二嫂此舉是為何意?”

不知道是因為蕭知的話,還是她這一番語氣,王氏本來還能維持的麵容,此時就像是維持不住似的,手用力地撐在被褥上,看著蕭知說道:“我現在身邊沒有多餘的銀票,這幾間鋪子是我的陪嫁,就當做抵用了。”

身邊沒有多餘的銀票?

蕭知心裡覺得有些好笑,隻怕這些銀票是王氏現在身上所有的家底了吧,要不然也不至於做出拿商鋪抵用銀票的事,不過......她看了一眼兩間鋪子,一間是城西的米鋪,一間是城北的糖鋪。

都是最不賺錢的。

這要是真是原身那個傻姑娘,估計這會也被人哄騙去了,傻乎乎的拿著這些東西也就走了。

可她不是原身。

她雖然以前貪玩,但也是正經跟著母妃學過幾年管家的,更何況她還在陸家管過三年的中饋呢......這些東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是好是壞,笑了笑,她把那幾張紙輕飄飄地扔進盒子裡,然後看著王氏語氣淡淡地說道:

“二嫂是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呢?”

既然已經跟王氏撕破臉皮了,她也就沒必要再裝什麼妯娌情深了,何況她跟王氏也沒什麼情深不情深了。

王氏皺了皺眉,咬牙道:“你什麼意思?”

“二嫂當日從寶安郡主的嫁妝裡總共挪用了五萬兩銀子,您這總共十餘張銀票,姑且也就算個兩千兩,至於這兩間鋪子,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兩間鋪子,城西的米鋪每年也不過賺幾千兩,至於這糖鋪就更不行了。”

“姑且把店裡的東西都算上,再加上這鋪子本身,最多也不過三萬兩,二嫂這三萬兩千兩就想抵了這五萬兩。”

“您說,您這不是在欺負我年紀小不懂事嗎?”

蕭知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臉上還掛著那抹笑,可那雙杏兒眼卻是冷了下來,她可不管王氏高興不高興,這人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了,還需要給她什麼臉?像是沒看到王氏那張陰沉沉的臉,她把那盒子一蓋,修長的手指就輕輕的叩著,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

“二嫂要是如今手頭緊,周轉不過來,這也無事,我且上稟了母親,看能不能讓您勻一段日子?”

要真跟那個老虔婆說了,她還有什麼臉麵?!

她平日大度慣了,這事要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死?王氏咬著牙盯著蕭知,胸口因為太過激動而不住起伏著,她是真的小看了這個女人......原本以為這個孤女沒本事,給多少,她也就信了。

要是不同那個老虔婆說,直接捐了,她就能少出一筆錢。

要是說了,那麼也能讓那個老虔婆知曉,這個孤女根本不是管家的料。

可沒想到——

這個孤女竟然這麼機靈,當著她的麵打開盒子,還直接說出這兩家鋪子的情況,咬著牙,卻不得不吩咐陸寶棠,“去裡間,把小盒子裡城東那間脂粉鋪子拿過來。”

陸寶棠一聽這話,就忍不住驚呼道:“母親!”

那間鋪子是如今母親手上最賺錢的鋪子了,更重要的是,前幾日母親還答應過她,要把這間鋪子留給她做嫁妝用!怎麼能交出去?!

王氏睨了一眼陸寶棠,語氣也加重了些,“還不去?”

陸寶棠又氣又恨,偏偏又不敢違背王氏的意思,隻能咬著牙跑到裡間,從裡頭翻出了那張鋪子的單契,然後邁著又沉又重的步伐,走到蕭知的麵前,把手裡的鋪子單契扔到蕭知的懷裡,壓低嗓音恨聲道:“你給我等著!”

她絕對不會放過蕭知的!

蕭知都已經不記得這是陸寶棠第幾次警告她了,聽得她耳朵都快有些起繭了,沒理會陸寶棠,看了一眼單契確認無誤,這才放到盒子裡,然後笑眯眯得朝王氏道:“既然東西都全了,那麼我也就不打擾二嫂養傷了。”

說完。

她也沒再理會陸寶棠母女,十分有風度的福了福身,然後轉身往外頭走去。

她步伐沉穩,風姿綽約,很快就領著如意消失了。

“娘!”

陸寶棠看著離開的蕭知主仆,跺了跺腳,“你就真的任由這個賤人爬到您的頭上!”

王氏比陸寶棠還要生氣,她竟然被一個最看不起的女人踩到了頭上,這簡直是她的奇恥大辱!可是再生氣,她也沒辦法,咬著牙,倒抽著冷氣,趴回到了床上,“以後彆去招惹她。”

這個女人比她想得還要不簡單,棠兒要是跟她硬碰硬,絕對會吃虧。

“娘!”

陸寶棠不高興,可看著王氏陰沉的臉,撇了撇嘴,也不再往下說了。

“你日後乖乖待在府裡,好好伺候你祖母跟父親,少去你外祖家......”要不是因為她這個娘家,她也不至於被人這般踐踏,這麼多年了,她的嫁妝差不多都貼補到娘家頭上了,偏偏她那兩個不成器的兄弟還是肆無忌憚。

還有她那個母親。

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要充場麵。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月月要開辦宴會,她的錢也不至於這麼少!

對於這個——

陸寶棠沒有意見,她本來也看不起她這個外祖家,不過......她想到一件事,壓低嗓音問了一句,“母親,舅舅他們的事,要不要和哥哥說一聲?”

“不行!”

王氏想也沒想,就堅定的拒絕了。

自己的兒子連她的事都不肯出手,更彆說是她娘家的事了,再說她那兩個兄弟做的事,要是讓無咎知道......她的臉色一變,連忙抓著陸寶棠的手,厲聲道:“這事,絕對不能和你的哥哥說,誰也不能,聽到了沒?”

要不然,她如今受的苦,可都白受了。

陸寶棠看著王氏的臉,有些被驚嚇住了,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聲音也有些打顫,“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