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男人的好勝心(1 / 2)

假期最後剩的兩天, 溫成閒著沒事帶溫暖就近爬了個周邊山,山底還有個溫泉湯池,據說現在都已經不對外開放了。也不知道托了誰的關係, 溫成還能訂到一套樓上樓下一整套的獨門房子。

兩人一上一下地分層單住,偶爾聚在一起吃頓飯。

到京市鑒定翡翠的人已經回來了, 鑒定證書都已經打包送到了張秘書那。想著是過節,顧忌趙美娟的心情, 溫暖暫時按下沒提。雖然她現在什麼都沒說,但趙美娟這幾天的心情還是肉眼可見的不好。這次爬山泡溫泉都沒有跟著他們一起。

要是擱在平時,溫成指定得多搖幾個人。但現在剛祭拜完溫爹,他也沒那個心情呼朋引伴, 草草收拾了下就帶著溫暖離了家。

兄妹兩結伴出行,但頭兩天也沒見兩麵, 基本都是各玩各的。他們住的地方有個年代稀罕物——電腦, 溫成得了趣, 玩的相當上.癮,開著空調躲在屋裡都不願出來。

溫暖這幾個月也是忙的不行,出來玩就基本沒再開手機,躺在床上都能睡個昏天黑地,早就把親哥給忘到了一邊。

兩兄妹就這樣保持著兩天見不了一麵的另類度假, 直到約定爬山那天。

一大早,五點多, 溫成就拍門把她給活活拍醒了。

過了中秋,海市的天氣就已經算入了秋。清晨五六點多的空氣都帶著初秋的涼意,溫暖剛開窗,就被猛地灌了口,涼的渾身一激靈, 連咳了好幾聲。

五點多的空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聞的。

溫暖極其不理解,洗漱完坐在餐桌旁,看著溫成的眼睛都極其朦朧。

“山是會跑嗎?”

他們做什麼要起這麼早?

溫成怕她丟,把能找到最亮顏色的帽子蓋在她頭上,還用力地往下按了按。

“山不會,但太陽會。大小姐,上次是誰因為曬傷而掉眼淚,哭了整整三天。”

溫爹在的時候很忙,有一年要去南邊談生意,剛好趕上暑假。溫爹就把他們都給帶著了,一家幾口都跑去海邊踩了幾天的浪。溫暖那個時候還小,顧頭不顧尾,戴個帽子卻露著兩條腿。

回到家,一照鏡子,哇哇大哭,一家子人都得下去哄她。

出去曬傷,那能是溫暖的錯嗎?

當然不是。

溫爹做事曆來公正,鐵麵無私地就把所有責任給按在了溫成身上,不分對錯,不講道理。

溫成辯解都無門,隻是遺憾那年海市沒個六月飛雪。但從那以後,溫爹那麼木訥的人都開始關注出行的天氣,還會戴著老花鏡跟趙美娟一起去給她選那種說是能防曬、美白的洋玩意。

趙美娟有時候都會吃醋,說溫爹當年都沒給她挑過幾身衣裳。由此她還跟溫暖延伸,可彆聽男人說的那些鬼話,他們最疼的永遠還是跟自身最相關的孩子。

溫爹不善言辭,隻會揮著手說“瞎說”。

那時溫暖隻會笑,跟溫成一起走在後麵,看溫爹研究商場的立牌,不大好意思地拉起趙美娟的袖子,帶她去挑衣服。

一晃已是時光裡,千嬌萬寵長大的小姑奶奶再也沒有因為夏天毒辣的太陽而哭過。

再後來,溫爹走了,這事溫成就記在了心裡。早在不動聲色間,他便扛起來家的責任,努力著使一切都保有著原來的樣子。

溫成隔著帽子又揉了把溫暖的頭發,見她不說話就知道也是想起了往昔。

“趕緊吃飯吧。”

早點出發,也能早點回來,他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

溫暖起的太早,吃不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溫成可沒溫爹的細致溫柔,極其粗魯地往她塞了口的雞蛋,就給扯出了門。毫不誇張,就是用扯的。

溫成隻給她手腕上綁了個繩子,一走一扯地像在拉著個箱子。

隻不過,這個“箱子”會說話——

“哥,你知道我上一次那麼早睜眼是什麼時候嗎?”

他們剛走到山腳底下,旁邊的陸續有幾個人都是早起登山的,各自做著登山前的準備。度假村的經理拿著名冊滿臉笑地走向他們,挨個對了下人臉。住在這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但凡出了個事,都不是他能擔待地起。

溫成不耐煩他們幫忙,自己拎了個包,扯著溫暖讓他們檢查,並不走心地回答她問題。

“知道,你剛出生的時候。”

“...溫大成,”溫暖踩了下他鞋麵,隱約能聽見旁邊傳來的幾聲笑,期間夾雜著一道有些熟悉卻又極其陌生的男人語調。

“溫哥。”

溫暖轉過頭就看見旁邊格外熟悉的幾個人,赫然就是那天跟江家兄妹吃飯遇見的李強他們。李強初開始都沒認出來溫暖,溫成背對著他們,整個人幾乎都是擋在了她麵前。

隻是覺得聲音有些熟悉,直到聽見溫暖喊名字,他才分心看了下,一看就笑了。

溫成雖鮮少來,但畢竟是跟江果一道的。李強怎麼可能會不了解,他徑直走過來。

“溫哥,咱們可好久沒見了。”

“是有點時間了,”溫成站直了,胳膊虛擋著溫暖,倒是很給李強麵子,打了個招呼,“李老板。”

“溫哥抬舉。”

做他們這一行的,最喜歡的就是海市有錢人,尤其是那些有錢大方還沒人管的二代少爺小姐們。溫成之前也落不到李強眼裡,隻是最近溫家勢頭太強了。

無論是江邊廣場的搭建,還是溫成跟祁庭之的合作,都在海市範圍能掀起來了不少的風浪,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李強自然不是個兩眼不聞的瞎子,笑著看向溫成,心裡有著自己的打算。他跟溫成搭了兩句話,而後,視線一掃,又落在了站在他旁邊的美女。

相當熟悉。

“江..小姐?”李強是故意的,江家幾個女孩他都查過,照片沒一個能對上的。

江果嘴裡向來沒一句實話。

溫暖輕飄飄地看了眼他,又移開視線看向他身後,盛淵正背了個偌大的雙肩包。

李強其實已經能猜到溫暖身份了:“好久不見啊。”

但溫暖卻又跟上次一樣,全程不做搭理。

明顯是看不上他。

在他KTV開了一家又一家後,已經沒有人能再這麼直接明顯地朝他露出這幅表情。誰都不喜歡伸著臉給彆人打,李強現在更是不願意。

偏著他又拿她沒什麼辦法,江果和江輝那天都明確露出了護犢子的樣子。還有...常家,溫大小姐這段時間收購報社可謂是相當順利。那些陰暗官司瞞得了其他人,可瞞不過他。

溫家大小姐,不簡單啊。

“溫哥,一會兒咱們一起?”

溫成敏銳察覺到溫暖的不喜,笑都沒了:“不用,我們走得慢。”

“我們也慢,我那個妹妹小琪,你知道的,她到現在都還沒來呢。”李強就是個熱粘皮,沒有台階都能自己造台階,根本不在乎他們開口說了什麼,“太陽都還沒出來,咱們一起也好有個....”

“你妹妹還沒來?”溫暖看他,眼睛從上到下掃過,“所以,你是想讓我們擱這等她?”

她就差把“你是個什麼東西”寫臉上了。

李強沒等爬山就先喝了一肚子的氣,扯了下嘴角:“哪敢,哪敢。”

小丫頭片子。

他強壓下眼底的情緒,想給她些教訓又覺得還不到時候。他現在正是結交人脈的時候,不能輕易得罪。

“溫小姐誤會了,咱們相遇就是有緣,彼此都是朋友。我也可以先陪二位上山,咱們邊爬邊等也一樣。”

“沒說笑,”溫暖伸手招呼旁邊的經理,蔥白的手指晃在李強眼前,“李老板不是說我是江小姐嗎?怎麼查我還查出了兩種姓?李老板水平似乎不太行。”

溫暖直喇喇地點出來,沒給他留絲毫麵子。拿著文件夾走過來的經理都忍不住朝李強看了眼,沒想到這些有錢人還都挺奇怪。

李強:“.......”

她兩句話噎得李強臉紅脖子粗,一度有些呼吸不上來。但偏著這事又不是他能反駁的,畢竟他確實做了,還做的不那麼光彩。

李強笑都快端不住了,看了眼溫暖,眼裡逐漸認真起來。

恰在此時,一道年輕女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坐著度假村的觀光車下來了個年輕的女孩。

“三哥,盛哥。”

溫暖正跟經理溝通上山雇傭人員的細節,聽到動靜微微抬了下眼,隨之就聞到了一股香水味。

有意思。

她目光平平地看了眼盛淵,又落到那個女孩身上。不肖多想便知是她前幾天逛街偶然碰見的女孩。那時候,女孩也是跟著盛淵一起。

路邊攤後,溫暖還一度以為盛淵會沒什麼時間去工地。可沒想到,他硬生生做工做到了九月底,滿打滿算乾了小半年,還領走了她發的節禮。

但領完就辭了職,現在估計是正跟李家姑娘打的火熱。

“要那麼多人跟我們一起上山做什麼?”溫成看她劃了四個人,還覺得有點累贅,“這山也不算高。”

就像李強那樣的身材,又矮又胖,也不過隻喊了兩個拎包的小弟。

溫成年輕,多少覺得有點丟麵。

溫暖直接跟經理拍了板,果斷乾脆地定下了,說地很直白:“那你是打算背我下來嗎?”

她現在身體絕對沒有後世強,上山容易下山難,她總得給自己留點後手。最關鍵的是,她不放心李強。

跟那種人在同一片空間,沒點人手溫暖都不放心讓溫成上山。

她寧可花點錢,全當享受了。

溫成看了眼不遠處人高馬大的幾個男人,又想了想自己還算可以的身體,終是沒有再出聲。

用錢能解決的事就不用再等著考驗他們紙幣輕薄的兄妹關係了。

溫暖要了個凳子坐在陰涼處,一邊讓經理去喊人,一邊耐心地看著李強他們四個人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溫成見她真不走,也就摘了帽子卷起來扇風:“我可告訴你啊,你再這麼折騰,一會兒太陽可就出來了。”

話算這麼說,但溫成也沒有走的意思,很不講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輕聲嘀咕了句。

“離他們遠點也好。”

李強那種人離得太近了沒什麼好處。

溫暖看他一眼:“你也知道他們?”

“陪小果進去過兩回。”

溫成是溫爹一手帶大的,最開始掙錢的時候學的第一課就是見識貧窮。跟那群兄弟住大通鋪待了那麼多年,溫成太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溫爹從不教他大道理,但他卻曾親眼看著自己同鋪的兄弟為了幾塊錢的加班費而給管排班的組長洗了一個月的衣服,裡衣襪子都是他洗的。

溫成震驚極了,一度以為他那個兄弟是腦子進水發燒燒糊塗了。

加班費又不多,貪這個便宜做什麼。

他兄弟就一邊洗衣服一邊跟他講:“我爸就是個賭鬼,打走了我娘,遠嫁了我姐,還賣了我弟,我得攢錢把他們都給贖回來。”

從那時候起,溫成就對錢有了具象化的認識。他也就知道了,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一旦碰了,毀的就是一家人。所以,他從不玩任何遊走法律邊緣的東西。

溫暖“哦”了聲,又輕聲問他:“那你感覺他們能一直做下去嗎?”

初開始的上山是一條斜路,盛淵就走在李家兄妹後麵,背了個沉甸甸的雙肩包,一看就是很得李強信任。

溫成伸腳踢了下她:“彆亂看。”

待溫暖收回視線,又開始盯著溫成看的時候,他才忍不住招了。

“有市場的生意,肯定是能一直做下去。但你要問人,我就不知道了。”

李家又不隻李強一個,那家KTV也不全是李家的。

海市有些消息都是互通的,比如他們罐頭廠這兩年要死不活的時候,他們在生意場上不落好也就算了,溫成出去玩摩托或者陪江果去看彆人打拳,也不會有現在那麼得臉。

人都是這樣,一貫喜歡踩高捧低。

溫成其實多少能聽到一些信:“他們家比較特殊,李強老子跟其他人是異姓兄弟,產業都是他們幾個老不死的在管。彆看現在人人都喊他少東家,他也隻能說是比較看好的一個。”

所以,李強現在才會想著巴結討好江家、他又或者是其他能夠給他提供助力的人。

“根係龐大,關係錯綜。”溫暖總結。

溫成揪了根雜草:“算是吧。”

溫暖沒再說話,隻是在想那天拳擊場的事,到底是李強自己主導的還是他們整個家族的選擇?

李家無異於刀尖上起舞,可盛淵真的能想明白嗎?

他又會做些什麼?

溫暖想不出來,但她現在多少明白了為什麼江輝和溫成都願意給李強幾分麵子。那是一群踩著紅線的亡命之徒,非必要都不會想跟他們起衝突。

她輕輕舒一口氣,是真覺得盛淵這次可能是遇上大麻煩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劫是她蝴蝶煽來的翅膀,還是上輩子盛淵也這樣經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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