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男人的好勝心(2 / 2)

“嚇著了?”溫成起身活動了下,“彆擔心,有你哥呢。”

溫成其實並不擔心得罪李強,李強畢竟還不能代表李家。

這就是李強的死穴。

他們這群靠著廠子起來的實乾家跟李家還是不大一樣,他們有自己的商會和人脈。

動不了李家,但不代表動不了李強。

誰都不可能讓他親妹吃虧。

溫成拉她起來:“走吧,大小姐。你喊得人已經到了。”

爬山向來是個苦力活,溫成跟她又都是個沒經驗的,一天都沒鍛煉,上來就直接開乾。

彆說是溫暖,就是溫成到半山腰都開始喘。

“歇、歇歇。”溫成坐在塊大石頭上,喘著氣,手裡還接了個隨行人員給的小木棍,戳著腳邊的泥土,就差戴個黑墨鏡敲著碗,沿街行騙了。

“哥,”溫暖撐著傘,看向親哥,很是擔憂,“要不我找個中醫給你看看吧。”

一行上山六個人,怎麼就他哥喘成這幅樣子?

多少有點虛。

溫暖習慣性地把這事安排給隨行人,讓他們找張紙幫自己記下來。剛好她讓人從京市請來的醫生估摸著也快到了。

溫成要臉不要尾,拄著拐,搖搖欲墜地就要站起來。

“誰虛了,我好著呢。”

說著,他略微憂鬱地看了眼溫暖,而後就一意孤行地朝前走。

“溫小姐?”旁邊領頭的男人問她。

“跟上去。”

溫暖依著靠背,撐著傘,示意抬轎子的四個人跟上親哥。

她最多也就爬了二十米,身體確實不行,出虛汗,而且地也臟,白色的運動鞋眼看就要成黑色。

溫暖從不難為自己,一路讓人抬著上來了。

溫成早就不鍛煉了,久坐辦公室,往上爬都是咬著牙不想讓溫暖瞧不起自個。也是真邪了門了,那四個男的跟不知道累一樣,抬著個轎子都沒聽見個喘。

男人的好勝心一下子就來了。

剩下一半路程,溫成根本不待停的,咬著牙根登了頂。好巧不巧地又遇見了李強一行人,李強比溫成還虛,整個人癱在亭子裡,呼吸進少出多,不願意挪窩。

李琪也是坐在亭子裡,手裡拿了盒自帶的水果,正跟站在外麵的盛淵說話。盛淵精神一直都很警備,目光四處看著,遠遠就看見了那個亮眼的太陽傘。

他都不用再看第二眼,眼裡就忍不住帶了點笑意。

這大小姐。

“盛哥,你明天真沒時間?”李琪看向不遠處的堂哥,笑吟吟開口,“我那幾個小姐妹還等著你來替我們發牌呢。”

盛淵出生的村裡又窮又偏,早幾年管得嚴的時候,周圍就經常會有各種玩鬨的場子,玩家多是縣城來的。再後來,政府不查那些了,外來的玩家少了,但他們村附近的場子還是被人接手下來了,十裡八村的男人經常都會來。

風氣極其不好。

盛淵就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出淤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他也做不到。家裡負擔大,他也聰明,不三不四的東西,多少都會些。

李琪就很喜歡他來發牌。

盛淵隻是致歉,不再重複理由。

李強坐起來,任由跟上來的小弟點煙,目光朝他們這邊看了眼,端了副好哥哥的架子,語氣教導。

“小琪,盛淵是有大用的。”

李琪笑了聲,並不搭話,戳了個盒子裡的水果,用勁兒過大,連串兩個。

李強嘖了聲,還想再訓她兩句,就聽小弟說“溫總到了”。

“騰”地一下,李強就站起來了,滿臉都笑出了褶子。

“溫總,又見麵了。”

溫成沒工夫搭理他,勉強站到山頂,先喊人給他拿水。

“水水水。”

一口氣灌了大半瓶,眼睛才感覺能聚了神,勉強同李強敷衍了兩句。

亭子裡,跟著溫家兄妹上來的人忙拿紙擦乾淨亭子裡的座椅,又馬不停歇地墊了個坐墊,扶手和石桌都給再三擦乾淨後,溫暖才勉強坐了下來。桌子上擺著帶上來的水果和涼飲,還有人給她扇著風和現切水果,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來度假。

李琪雖覺得有點過了,但多少也有點心動,主動跟她搭話。

“還好溫小姐不是自己爬上來的,不然,爬這一程真是要累壞腿的。”

這座山還沒怎麼開發,路極其難走。

溫暖搖了下扇子:“是嗎?”

“可不是,”李琪指了下自己的腳腕,像是聊天般開口,“溫小姐看我這腳,剛走就給崴著了,一路都是單腿蹦上來的。真是要命。”

她眼饞溫暖的轎子,實在不想靠自己兩條腿給走下去了。他們來往的人都虛偽顧麵,她話說到這地步,一般人都會把轎子讓給她自己下山或者是坐在亭子裡等他們再上山抬。

李琪做這種事向來駕輕就熟,現在樂意巴結她的人可不少。

“這山剛爬了一半,下山還那麼遠呢。又沒條能直走的路,靠我這單腿蹦估計能蹦到明天早上,也不知道我這條腿還能不能要了。”

“是啊,李小姐可真倒黴又可憐。”溫暖像聽不懂她說話般,扇子遮嘴,笑著跟旁邊人聊天:“爬個山都能傷了腿,卻還既不報警又不通知山底老板,想靠著自己的頑強地要單腿蹦下去,真是海市楷模。”

“感動海市,沒李小姐我都不看的。”

旁邊男人被她一笑晃了眼,削蘋果的水果刀都用鈍了,果皮頃刻斷在了石桌上,隻會附和她。

“是,是,我也不看。”

幾句話說紅了李琪的臉頰,她瞬間就站了起來,伸手指著溫暖。

“溫小姐過分了吧!”

轎子不借就不借,何必衝著她陰陽怪氣!

溫暖扶了下扇柄綴著的玉環,微微晃了下扇子,眼睛看向李琪,刻意的停留了她腳上兩秒。

“李小姐,這是好了?”

李琪哼了聲,對溫暖徹底沒了好臉:“沒好,但不敢勞溫小姐關心。”

“可惜了,”溫暖目光遺憾,“我還以為我三兩句治好了李小姐的腿疾,能收一麵李小姐送的‘在世華佗’的錦旗呢。真是遺憾了。”

李琪算是體會到山底李強的感受了,跟溫暖待到同一個空間裡都覺得空氣稀薄。

她深吸兩口氣,確定自己現在得罪不起溫暖,扭頭出了亭子。

晦氣。

溫暖朝李琪遙遙一點,旁邊的男人大步跟了過去,氣音如鐘:“李小姐,您慢點蹦,可彆錯了腳,山底指不定都有記者蹲著呢。”

記者?

誰家的記者敢報道她的事?

李琪答都顯得掉價,走了兩步,卻倏忽回頭,亭子裡的溫暖眉眼含笑,臉色如常。

溫家是不是也有兩家雜誌?

借著李琪回頭的功夫,盛淵也才將將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大小姐從不知得罪人為何物,還悠噠噠地晃著扇子,蓋不住的驕橫。

“溫小姐,”李琪知道家裡情況,深運一口氣,壓著火又走了回去,“我以為我們會是朋友。”

“那要看李小姐的意思啊,”溫暖抿了口茶,既沒有要李琪坐的意思,也沒有因她站而有絲毫不安,“我不喜歡彆人算計我,更不喜歡彆人把我當個傻子耍。”

李琪心下權衡,默了兩秒,兩手捧上茶壺,親自給她倒了杯茶,賠了罪。

亭外的李強目睹這一幕,下巴差點沒驚掉:“溫小姐,可真是個有本事的。”

他那個妹妹可不是個好招惹的,溫小姐夠有膽的。

溫成手指擰著瓶蓋:“算不上有本事,隻是不能吃虧。”

“我們溫家人都這樣,”他看向李強,兀自笑了,“李老板體諒體諒。”

李強笑容漸漸收了,又在溫成平靜地注視下再度張開。

“好說,好說。”

——

中秋國慶一過,時間就來到了九月底,趙美娟跟林夫人還有來往。

現在的節點距離溫暖六月重生,已經過了將將四個月,但溫暖站在人行道上的矮台階上,還是不太適應九十年代的生活,總會覺得生活節奏太慢了。

汽車很少,列車極慢,鄰居總是極其熱心擅聊,跟她熟悉的生活完全顛了個樣。可慢也有慢的好處,生活都像是含著五感的立體,就如她現在正對著的那家臨街賣饅頭的小店鋪,裡麵擁擠著下班路過買主食的行人。

在當下,如果今天他們家想吃饅頭,開車或走路可以到任意哪片小區門口都能及時賣到熱氣騰騰剛出籠的大饅頭。可要是二三十年後,再想吃個饅頭就隻能去超市買成袋封裝好的,放在櫥櫃或者保鮮區位置。日期倒也新鮮,隻是拿出去的時候多半都是涼的。

也隻能是涼的,熱的饅頭也不好裝袋。

多少缺了點現在的煙火人氣,饅頭都是冷冰冰的了。

溫暖已經很少見這種賣饅頭的小店鋪。江果拎著兩瓶汽水從桌球廳裡出來,走出來見著她對饅頭鋪子發呆還有些納悶:“怎麼,你想吃這個?”

“嗯。”溫暖真過了馬路,打算買一塊錢的饅頭,留著晚上就菜吃。

江果很是稀奇地跟著她,越發覺得看不透:“你晚上真吃這個?不跟我們一起出去吃了?”

“不了。”

江果今天約她去桌球廳,擱包間裡教了她一下午,溫暖勉勉強強學會了怎麼握杆。隻是裡麵隔音不好,空氣沉悶壓抑,她有些受不住,便想著出來透個氣。

遇見賣饅頭的了想著買點回去就家裡菜,溫成這兩天基本也都在家吃。

溫暖心思多,最近都打算刷刷親哥的好感度。

“小果姐,你晚上有事嗎?”溫暖把錢遞過去,笑著邀請她,“要不跟我一起回家吧?我家阿姨做的飯還可以。”

“啊...”江果很意外,下意識推拒,“這不好吧,我都沒提前說。”

“沒事,我們家統共也沒幾個人,不用太客氣。”溫暖跟江果其實相處很好,兩人關係遠比上一世親密,“我還沒邀請過你來家裡,就當來玩了。”

她沒想乾涉溫成的私生活,隻是習慣地把玩得好的朋友帶回家。

江果其實一直都很想去溫家,但她跟溫成畢竟性彆有差。溫成是不可能邀請她來家玩,不是關係不鐵,隻是但凡傳了出去,都覺得不像話。

溫成是沒腦子,但不是沒分寸。

但跟溫暖一起回去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江果搓搓手,情緒還有些激動:“我是不是要備點禮物?你媽媽喜歡什麼?”

“不用,小果姐,什麼都不用準備,我一會兒提前跟我媽媽打個電話。”溫暖眉眼彎彎地安慰她,“其實我家裡人一直都挺喜歡我邀請朋友來家玩的。你就跟去你朋友家一樣,我們不就是朋友嗎?”

“但我也沒怎麼去過我朋友家。”

除卻害羞彆扭的情緒,她也是真的沒經驗。年少見父母比較少,都是家裡阿姨帶大的,阿姨怕擔責任,不喜歡她隨意去彆人家,更彆說請彆人來家裡了。

那一堆都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萬一磕著碰著,都是他們的鍋。

所以,江果越長越乖戾,有段時間甚至都算得上極其叛逆。

現在也沒好哪去,隻是她不喜歡露在溫暖麵前,隻感歎了句。

“你爸媽可真疼你。”

其實從小就這樣,溫爹和趙美娟似乎還格外開明,跟溫暖所有同學的家長都不太一樣。他們不怕麻煩,也不嫌小朋友們鬨騰,總是很有耐心地陪他們玩到最後。小溫暖一直都以這樣的父母驕傲,他們家從小都是孩子們的秘密遊樂基地。

陪著江果選了幾樣水果,拒絕了她的冰棍投喂,溫暖含笑聽著她長籲短歎地羨慕,突然湧上一陣恍惚。

她看著藏著密密麻麻一整筐冰棍的筐子,想起來年少不知忌嘴的小溫暖。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溫爹和趙美娟鼓勵從小溫暖帶同學來家玩,並不是因為他們喜歡待客交朋友,而是她小時候身體素質太差,怕她年紀小不知道忌嘴,乾脆就先下手為強,把她和她的小夥伴都圈到了他們家裡。

溫暖轉著鐲子的動作驀然一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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