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彩票(1 / 2)

溫暖就接受個采訪的時間, 親哥跟常惟實就在走廊裡打起來了。

好在常惟實要臉,知道自己身手好,也沒好意思跟溫成下死手。可溫成卻不是個有所顧忌的人, 拳拳狠手, 還真有一拳撞在了常惟實臉上。

常惟實嘴角立刻就破了皮。

溫暖凝眉,從會議室出來就先推開了常惟實。她擋在溫成麵前, 很護犢子。

“常惟實你乾嗎?在我們廠你動手打我哥?”

是不是有點飄?

常惟實拳頭都握緊了,剛剛是真被溫成揍出了氣,差點出拳的時候見著溫暖擋在前麵, 才勉強給放下。倒不是給溫暖麵子, 主要是溫暖身子骨是真不行。

他剛在溫暖手裡吃過虧,是真的很怕被訛上。

“你們兄妹兩能不能講講道理?”

常惟實都要被溫暖那副護犢子的樣給氣笑了:“大小姐,你沒看見是你哥先動的手嗎?還我打他,我要是真想打他,你以為你哥現在臉上還能那麼乾淨?”

溫成身手確實沒有常惟實好, 從小就這樣。常惟實蹦蹦跳跳滿小區瘋跑的時候,溫成要看著溫暖走路有沒有摔著。同大院男孩約著打球跑步學拳擊的時候, 溫成正拎著小水壺看溫暖學彈棉花。

溫家兄妹兩從小就是兩個戰五渣, 他們一輩兒長大的人都知道。

常惟實用拇指抹了下嘴角,不屑地哼了聲。

“能啊,我哥又不像你似的,隻知道動手。”溫暖極其護短, 挑剔地上下打量常惟實,“我哥打你, 那肯定是因為你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那不然外邊站那麼多人,我哥為什麼偏偏打你啊?你敢說你沒嘴賤沒找事?”

常惟實確實氣短。

他從小就在男孩窩裡長大,後來又入伍再工作, 見的基本都是糙老爺們,嘴上不乾不淨習慣了。而且,他本身自己也覺得委屈。

要不是因為溫暖總掐他命門,他能回家一直賠笑裝孫子,一年的氣這幾天全都受完了。

隨口抱怨兩句還不成了?

但吃一塹長一智,常惟實短時間內不敢再招惹溫暖這祖宗。他拎起搭在欄杆上的外套在空中甩了下,沒好氣開口:“行行行,都是我的錯。我他媽的今天就不該來。”

他還特意推遲了上午跟薛靜妍的約會,本來他今天是在休假的。

越想越氣。

“誰要你來了?我們不都說好的麼,要找兩個又高又帥的同誌來。你是占著哪個了?”溫暖低聲嘟囔,“還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溫成站在溫暖後麵,就像是找到了組織,大聲肯定:“就是!”

“......”

溫暖不回頭就踩了下溫成的皮鞋。

她剛擠兌常惟實是因為常惟實心虛,一看就是背後說她壞話了。再加上最近常惟實有跟她修複關係的需求,聽她說兩句也是應該的。但溫成就算了,畢竟他剛剛還打了人一拳,賺著便宜的。

哪有占著便宜還不見好就收的?

常惟實又不是個沒脾氣的,人也是個小少爺慣著長大的。

站在對麵的常惟實確實要氣炸了,他看著自己麵前站著的兄妹兩,冷笑一聲,牙關發聲:“你們兩可真行。我他媽再來你們廠一次,我就是條狗。”

“狗也不能進我們廠,生產安全最重要。”

溫成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格外看常惟實不順眼,警惕地喊正在好聲好氣攔常惟實的張秘書:“張秘書,你現在就在廠門口貼個大字報,寫清楚了常惟實跟狗都不能進。”

“溫成你他媽的。”

這下誰勸都不好使,常惟實帽子一拿,撞著溫成就走了。

溫成卻還不依不饒,趴在樓梯口朝下麵喊,故意說給常惟實聽:“張秘書快點,再慢了,狗就看不見了。”

張秘書痛苦地閉了閉眼:“......”

他們廠早晚得完。

“大小姐,”張秘書被溫成強要求鋪開紙張,卻遲遲不敢動筆,心存僥幸。

萬一他們溫總就是跟常惟實鬨著玩呢,人哥倆不還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寫吧。”溫暖跟親哥在對外上是絕對的一致,“給我哥看一眼就行,哄他開心。貼不貼的,我哥注意不到這些。”

張秘書苦哈哈地答應:“我就是怕常先生生氣,以後再來找咱們廠的麻煩。”

“不會。”

常惟實性子不討喜,但人還算有品。跌價的事,常少爺也不稀的做,隻會來明麵上的。

“而且,估計他可能也快不乾了。”

張秘書的瞬間就精神起來了,很是相信。

都是一個圈子的,他們家大小姐肯定是收到什麼消息了。

“真的啊?”

溫暖努力地回想了下,篤定地點點頭。

上輩子常惟實好像就是跟薛靜妍結婚後,沒多久就停職下海做生意了。他那性子也不是個條條框框能束縛住的,敢想敢做,很有闖勁兒。最後夫妻兩生意做的相當可以,算是他們同一輩裡從商最成功的。

算算日子,估計他和薛靜妍結婚也快了。

想到這,溫暖提了點興趣,也不知道他們兩口子剛創業缺不缺啟動資金。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就錢還行,很樂意做一次天使投資人。

傍晚下班,溫成開車駛出工廠,沒看見張秘書掛出牌子,哼哼撇嘴,還有些不滿意。

“氣還沒消呢?”

溫成打著轉向,確實不高興:“常惟實那丫的就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他還好意思說咱是白眼狼,他才是白眼狼一個,海市最大的白眼狼就是他!”

溫成氣血上頭,想放聲吐槽常惟實幾句,卻又不好在溫暖麵前說臟話,搜腸刮肚了半天才想出了幾個成語,但翻來覆去也就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再多也沒其他的了。

詞彙量相當感人。

溫成一肚子火,越想越忍不住:“早知道那年就該發燒燒死他,咱們家平白沾了這種晦氣事。”

“晦氣嗎?還好吧,”溫暖不甚在意地翻過雜誌,“咱們家也沒少從裡麵撈東西。”

溫成透過後車鏡看了眼溫暖,不說話了,手握緊方向盤,眼底沒了平日裡常帶的笑。

車內難得安靜,溫暖折起雜誌的裡頁,自顧自地挑選自己的喜歡款式,看得不亦樂乎。

沒心沒肺。

溫成借著等紅綠燈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她一眼,溫暖頭也不抬。

“看路。”

“哦。”

溫成轉過身,手打在檔位上,向來善談會說的人卻罕見地沉默著。

直到紅燈變綠,後車喇叭按地像急著送葬,溫成才如夢初醒,輕踩著油門,輪胎滑出路口。

“可要是能有選擇,我還是希望咱能不沾晦氣事。”他目視前方,自顧自地開口,“至於怎麼接單創業,那是咱爸該頭疼的事,總不該,不該...”

溫成說不下去了,溫暖手指蜷著頁碼一角,始終都沒有搭話。

溫成也不介意,又恨聲罵了常惟實幾句,方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要是時間能重來就好了。”

——

次日一早,溫暖跟趙美娟一起坐車出去見了幾個阿姨,喝了個早午茶。兩人啟程準備回家的時,趙美娟卻看了眼司機,更改了目的地。

“之前就聽人說你哥用廠裡的資金投資了個工地,咱們今兒去看看。”

溫暖不大願意,快到中午了,正是熱的時候。海市四季分明,一進入七月,整座城市都就像個蒸爐子,人走在街上都感覺頭頂再往上冒熱氣。

可趙美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明顯是興致勃勃:“聽說投了整整一百萬呢,我可得去看看那塊工地是不是鑲了金。”

擺弄新包的溫暖隨意接話:“沒鑲金,就是麵積大。”

工地招投標溫暖都參與了,沒少在裡麵穿針引線,對裡麵的情況相當了解。

趙美娟看向她:“你也知道?”

“這個項目還是我推薦的。”溫暖沒什麼隱瞞的。

隻是推薦的方式相對強硬。

趙美娟摸著手上的翡翠鐲子,停了片刻,才笑起來:“我剛剛還想著晚上要回來說你哥幾句,現在他膽子可真夠大的,一百萬的項目眼都不眨地投進去。沒想到你這個小惹事精還在裡麵插了腳。”

溫暖抬眼,視線落在她腕間的鐲子上,猶豫著沒有張口。

“這次就不說你了,下次可不許了。”趙美娟自詡自己不是個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的人,看溫暖那副猶猶豫豫不敢說話的樣子,便知道她已經知錯,聲音又放柔了些許,“你不懂事,媽不怪你。都是你哥,一天天的光帶著你胡鬨。小暖,媽跟你說咱們廠前些年是賺了錢,但那些錢都用於廠裡再生產的,不能亂用。”

“你們連個前期調查都沒有,聽彆人一說你們就砸錢,莽著頭硬闖。是,你們雖然在賬麵上留的有夠今年采購的錢,那明年呢?後年呢?誰也不能保證廠裡一直賺錢對不對?萬一今年或者明年罐頭滯銷了、客戶跑單了,那你們動的那筆錢就是咱們廠的過渡資金,是救急的錢,你明不明白?”

溫暖注意力被趙美娟所牽走,她看向趙美娟的眼睛更奇怪了,微微發著光,露出幾分驚喜。

她上輩子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親娘還是個預言家呢?

他們罐頭廠不僅今年的貨積壓了,明年後年還真有遇見跑單的客戶,又積累了一批貨。最後,隻能臨期低價處理給零售販子,基本算是成本價。

成本價對他們而言就已經是虧大發了。廠裡養著那麼多人,每天光是喘口氣都花著錢,更彆說還有電費、水費、維修費等等,是一筆一算都令人心驚的賬。

趙美娟戳了下正到處翻本子的溫暖,跟她有商有量:“我給你說的話,你聽見嗎?工廠裡的事你不懂,以後彆摻和了,留給你哥煩心去。可以不?”

“不太行。”溫暖拿出紙和筆,眼睛亮亮地遞給趙美娟,輕聲催促,“媽,你幫我隨便寫幾個數字,我留著買彩票。”

“什麼彩票?”趙美娟正跟她說話,不設防隨意寫了幾個字,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揉了下本子紙,指著她笑起來,“睡迷糊了不是,彩票需要什麼數字啊,不都是自己刮出來的麼。淨跟我打岔。”

溫暖:“?”

“之前你表姐年頭不還在他們學校門口刮出個七等獎,是一套床單被套,碎花的。”說著趙美娟就把手上的本子遞了過來,“你還非搶著要個同款,忘了?”

溫暖莫名地有了點印象,她表姐好像是刮出了個四件套,得意地不行,顏色粉嫩嫩的,很是好看。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隻是可惜她跟溫成都是天生的大黑手,兩人前後擠進去過幾次彩票站點,卻什麼都沒刮到過。最後沒辦法了,溫成隻能花高價滿海市幫她找同款。

溫暖經趙美娟一說,瞬間記起來了。

九十年代的彩票還都是實物獎勵居多,從洗衣液到自行車甚至是桑塔納轎車都有。

溫暖收回本子,看著上麵的號碼感覺自己像是錯過了一個億。

前麵坐著的司機見她們娘兩現在氣氛好了,笑著插了句話:“但現在好像還真有那種電腦出來的彩票,我前些天聽我朋友說,南方的城市賣彩票都用電腦了。”

趙美娟雖沒當回事,但還是跟司機趁著話題聊了兩句話,而後就又轉過頭看溫暖,帶了些無奈。

“本子和你的小包都收起來,彆打岔,聽媽好好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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