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瓷娃娃(1 / 2)

溫暖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徹底震碎了趙美娟所有的好心情。

“你聽誰說的?”

趙美娟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整個人都有點發顫。

“不可能的呀,我這鐲子都是跟你林姨一起買的。你林姨自家侄子乾的店,怎麼可能會有假貨?不可能的!人家在國內外都認識的有老板。”

她說著說著自己心情便慢慢平靜下來:“小暖, 你話可彆亂說。你林姨給我買的可都是帶證書的。”

九十年代初華國才陸續建立幾所珠寶首飾的鑒定所, 海市一所都沒有的。能出證書的多半都是民間檢測機構,甚至於連個珠寶檢測師的資格證都沒有。

溫暖記得上輩子華國大概是97年才出現了第一批由國家認定的珠寶檢測師, 彆說海市了,他們一整個省才有一兩個人。

趙美娟手裡握的檢測證書基本沒什麼效力。

“現在市麵上什麼證書沒有?隻有您肯花錢,戶口本上我爸那一頁都能死而複生。”

“又瞎說。”趙美娟輕拍了她一下, 還是覺得不對, “你林姨這幾年也沒少買。她侄子坑我就不說了,總不能再坑她親姑吧?你林姨可是從小拉扯他長大的?那孩子不是那麼沒良心的人。”

“是啊,他最有良心了,都已經打算給我林姨在國外買房子了。”

現在搬出國住可不便宜,老一輩人思想都保守, 攢不夠一輩子花的錢,誰也不敢輕易走。

溫暖手指勾著存折:“媽, 您不覺得奇怪嗎?都說這兩年我林叔廠子沒了那麼好的效益, 怎麼我林姨買珠寶首飾還那麼大手大腳呢?我林姨她家可有兩兒子呢,都是二三十歲正要結婚的年紀。可我林姨卻一點兒都不著急,真是天生豁達。”

溫暖坐直,看向已經手都開始抖的親媽, 特彆好奇:“媽,您跟我林姨認識那麼多年了, 我林姨是不是一直都是個很自我的人?花錢沒節製,過了今兒不想明兒,不管孩子家庭, 隻顧自己高興?”

“當然不...”趙美娟倏忽抬頭,一個“是”子糊在嗓子眼,卻怎麼也發不出,盯著溫暖,“你究竟是聽誰的消息?”

“接受采訪的時候聽記者說的,聽說已經有家太太發現不對,已經差人送京市機構檢驗了。”溫暖絲毫不虛,話張口就來,“但這種東西就算報案了也得要證據,且得慢慢圖謀呢。”

她看向趙美娟,似歎非歎:“媽媽,你得早做打算啊。”

趙美娟現在不隻是手,整個身子都有點發顫。她這幾年可沒少往翡翠上砸錢,粗粗一算,就是個大六位數。

她現在整顆心都是涼的。

次日一早,趙美娟就沒有爬起來。溫暖手裡抱著個檀木盒子,跟著溫成去了廠裡。

“以後這就是你的辦公室了。”溫成指著緊挨著自己的辦公室,“提前幾天安排人給你開窗通風,裡麵什麼東西都是新的,放心用。”

“以後張秘書和王助理就跟著你,有什麼事你吩咐他們去辦。”

溫成親自給她拉開椅子,看著她坐下,眉眼裡都是滿意:“剛好陳源那個狗東西滾了,空出個銷售經理的職位,你先乾著。”

“銷售經理?”

溫暖兩輩子都沒乾過這活。

“銷售經理是做什麼的?喝酒組局跑業務?”

“唔...差不多,”溫成認真想了下,“晚到早退不打卡。”

“......”

溫成也沒指望溫暖會談生意:“反正你是經理,一整個部門的業績都有你的提點。”

隻要底下人爭氣,錢是肯定夠你花的。

溫暖實在有些好奇:“那要是業績不好了呢?”

罐頭生意也不是一年四季都長青的。業績不好的月份,她少不了得跟部門裡的人通力合作,協換方案,說不定還要點麵聯動,上報下行。

跟著盛淵那麼些年,她也算是見證過盛淵的浮沉。那人銳意進取,總能在頹之時披荊斬棘,力挽狂瀾。

溫暖躍躍欲試,帶著逐漸升起來的滿腔豪邁。片刻後,便聽她哥雲淡風輕地開口。

“業績不好也沒事,我可以把提點給調高。”

能改變自己的事就乾嘛還要費勁兒巴拉地改變彆人?

溫成懶省事,提倡無為而治。

溫暖沉默片刻,緩緩點頭:“...怪不得。”

怪不得他們廠會倒閉。就溫成這樣迎難而下的領導天才,不倒閉都對不起命運給他們廠安排的坡。

溫成新來的秘書是個小姑娘正在巴巴站在門口,小聲提醒。

“溫總,財務經理找您。”

溫成歎口氣,從她辦公桌前站直了身。

“得了,我走了,有事找張秘書,他廠裡門熟。”

溫暖半轉著椅子,朝他招了招手。

——

一個上午過去,溫暖抽空見了幾個銷售部的人

主管的領導換人,對整個部門來說都是個大事。他們打著彙報工作的名目卻多是來看她,好奇有之,冷淡有之,顧慮更有之。

初來乍到,溫暖還算能撐得住場,沒有找事。張秘書很是欣慰,他就怕這祖宗上班第一天就掀了場子。

畢竟,他們部門有不少都是陳源留下的骨乾精英,不一定願意聽他們大小姐的。

但溫暖全程都是眉眼含笑,令人看不出她心裡的想法。

“張哥。”

溫暖一聲輕喚,喚醒了張秘書走神的心。

“大小姐。”

溫暖把放在桌麵的長條盒子遞給他:“派人去趟京市,驗一下盒裡的東西。”

趙美娟這幾年買翡翠上頭,過年過生有時都會送人翡翠,溫暖也沒少收到。

凡事都不能放在一個筐裡,誰也不知道趙美娟會不會再被人蠱惑,又或者是否會在糾結猶豫中浪費時間。

溫暖手指撥弄桌上的筆盒,她哥還是把她當成了小姑娘,筆盒都是帶蝴蝶結的。

“鑒定的事派個你最信得過的人去,中午就走,不必驚動其他人。”

“明白。”

“再找人給我盯緊了林夫人。”

張秘書跟溫成的時間不算短,不是不知道趙美娟跟林夫人的關係。

他心頭猛一跳,看向溫暖,再次確認:“布料廠的林夫人?”

“對。”

林夫人不姓林,隻是嫁個林國強時間長,又沒個正經的生意工作,大家都習慣了用夫姓稱呼。

國企改革的時候,林家花錢買下了個布料廠。廠子大,員工多,條件比他們罐頭廠好了不止一個檔次。林夫人又是乾部家的孩子,城裡姑娘,比趙美娟還多讀過幾年書,自然會時不時端個架子。

兩家人剛接觸的時候,趙美娟多少有點上趕著巴結。

可能她親媽天生不是個巴結人的命。趙美娟剛捋起袖子準備巴結林夫人的第一年,林夫人的父母跟親哥就全都蹲裡麵了,一家人走的乾乾淨淨。林夫人病了一個冬天。

趙美娟重整旗鼓上門巴結的第二年,林家廠子的效益就開始大幅下滑。

為此,溫爹連夜買房,徹底斷了跟林家做鄰居的念頭——怕被借錢。

錢就是溫爹的命。

但估計溫爹自己也沒想到,他死後的兩三年他的親親老伴兒倒是沒少給人巴巴送錢。

“真是的。”溫暖低聲喃喃,“也不知道我爹的棺材蓋現在還能不能被壓住。”

這都八月了,溫爹要真被氣詐屍了,也不可能下雪了。

溫暖微微遺憾。

張秘書胳膊莫名有點冷,臉都僵了:“大、大小姐,咱能不能說點白天聽的話?”

“你害怕?”溫暖饒有興致地瞅了眼張秘書,很是意外。

“張大仙”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後世是靠什麼實現了買車買房有存款的三連跳?

張秘書搓了下胳膊:“倒不是怕,就是不大吉利。”

誰家好人大白天談生死論鬼神,又不是天橋底下算命的。

溫暖糾正:“也可能是錢給的不夠多。”

“要是我願意多給你發三個月的工資......”

張秘書接的很快:“那我願意開車去把老溫總給您接回來。”

溫暖忍不住笑起來,掃蕩了自昨晚開始的壞心情。

張秘書是個有意思的人,難怪溫爹生前就要把他放到溫成身邊看著。

傍晚下班,溫成開車載她回去,裝模做樣地點評著她今天上班的成績。

親妹上班第一天,肯定是要誇誇誇。

溫成認真回想了下溫暖一整天的業務績效,發現她拋去看雜誌、聊閒嗑、開小灶的閒事後,乾的唯一一件有關工作的事就是給簽了個給張秘書發獎金的單子。

溫成閉著眼誇:“行啊,剛上班第一天就知道籠絡人心了。”

“.....”

溫成滿臉真誠:“咱們溫經理可真棒。”

溫暖“啪”地一下合上雜誌,拎在手上,杏眸打量著看向溫成。

溫成現在說話都這麼高級了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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