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竇綠白派司機來接人, 齊照才反應過來, 溫歡竟然要半夜離家。
他追下去, 車早已經開走。
小提琴的事他還沒回過勁, 又來這一遭。
齊照安慰自己, 是她逮住他偷看,所以才臨時去竇綠白那邊過夜。
李媽跟出來, 問:“歡歡怎麼去太太那了?”
齊照做賊心虛,沒好意思回答。
雖然自欺欺人, 但是他內心清楚。
如果單單是為了偷看的事, 也許他還能去找小結巴解釋清楚。
但小結巴明顯不止是因為這一件事發火。
齊照從客廳慢慢走回房間,他精心準備的小提琴擺在桌子上。
這麼貴這麼好的一把琴,差點被她摔了。
她是真心不想要他的琴。
齊照將琴連同琴盒一起扔進垃圾桶, 踢開腳邊的椅子, 走到床邊坐下,手搭在額間, 暴躁喘息。
小結巴怎麼了?
她不喜歡他的禮物,她可以跟他說, 打他罵他都行。
可她為什麼要悄悄躲在房裡哭?
她一哭, 眼淚往下掉,砸得他心都碎了。
齊照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既無助又生氣。
生他自己的氣。
他完全不知道她為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
黑暗中靜坐了很久, 齊照拿出手機, 打開通話, 指尖無數次摩挲備注上“小結巴”三個字, 總算鼓起勇氣摁下去。
沒人接。
齊照深深喘一口氣,揉揉臉,重新又摁一遍。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齊照愣住,喉頭乾澀,咽不下唾沫。
因為不想接他的電話,所以乾脆直接關機?
他腦海中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他被她討厭了嗎?
夜晚十二點。
竇綠白接到管家電話:“太太,少爺在我這裡。”
竇綠白打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難得早睡,一臉起床氣。
她揭開真絲眼罩,看了看枕頭旁邊睡得香熟的溫歡,沒忍住,伸手捏捏溫歡的臉蛋。捏完心情好了點,輕手輕腳穿拖鞋,走到陽台,重新拿出尚未掛斷的電話。
“他現在還在嗎?”
“還在,在門口蹲著。”
“鬨沒鬨?”
“剛開始嚷了一會,一直喊著要進屋,後來就沒聲了。”
“讓他繼續蹲,彆管。”
管家語氣遲疑:“真不管嗎?少爺說,要一直等到你放他進去為止。”
竇綠白笑:“我這麼聰明,怎麼生出這麼傻的兒子,我又不在那邊房子裡,他能蹲到誰?”
管家提醒:“少爺不知道你不在這邊屋裡。”
竇綠白:“給他拿床被子擱門口,彆凍著了,哦對了,明天早上再告訴他,我不在那邊屋裡。”
管家:“這樣不太好吧……”
竇綠白嘖一聲:“老劉你不知道,這就是養兒子的樂趣。”
結束通話,竇綠白舒展身體,悄悄回到臥室。
先是看了下溫歡的手機,確保沒有開機,然後又走到洗手間,給趙顥打電話。
趙顥聲音惺忪無奈:“竇小姐,有何貴乾?”
竇綠白:“趙老師,咱倆商量個事。”
趙顥:“說。”
竇綠白:“明天你幫我們家歡歡換個座位,坐哪都行,反正就是不能坐齊照身邊。”
趙顥語氣迷茫:“哪個歡歡?我們班的溫歡嗎?”
竇綠白:“喲,忘說了,溫歡是我乾女兒,比我兒子親。”
趙顥先是一愣,而後冷笑:“那天趙明明跟我說起,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竇綠白:“誰讓你不來我的生日宴,你要來了,不就知道了嗎?”
趙顥:“有我大哥給你送禮就夠了,我去乾嘛,給疏明撐場子嗎?”
竇綠白不耐煩:“有完沒完,總之你記得明天給我閨女換座位。”
掛了電話,竇綠白走回床邊。
女孩子睡容香甜,尚未完全長開的五官漂亮靈氣,七分精致三分青澀。
和阿香年輕時長得完全一樣。
長江後浪推前浪,或許有一天阿香也隻能甘拜下風。
竇綠白伸出食指,刮了刮溫歡睡夢中緊皺的眉頭,輕聲呢喃:“阿照又惹你生氣了吧,上次乾媽教過你,不能太容易被哄好,你看,這才過多久,他就蹬鼻子上眼了。這回咱不理他,急死他。”
隔天齊照醒來,後知後覺,發現竇綠白耍他。
齊照急著去上學,質問管家:“劉叔,不帶你這樣的,我容易嗎我?”
管家在門口看了他一夜,也很委屈:“你媽要玩你,我也沒辦法,天大地大,工資最大啊,少爺。”
齊照打了個噴嚏,哼唧哼唧往學校趕。
差點遲到。
一邁進去,發現哪不對勁。
欸,他課桌旁怎麼少了點什麼。
齊照瞪大眼。
他的同桌哪去了?
小結巴呢!
賀州發出滋滋聲,指向一個方向:“阿照,你看那邊。”
齊照望過去。
講台邊靠牆的地方,班主任的專座,一個嬌小的身影伏在桌上。
趙顥讓出了他的位子,抽一把椅子坐旁邊,正在和溫歡討論班裡的學習問題。
賀州小聲說:“今天趙老師一來,就為小歡歡換了座,小歡歡不是全校第一嗎,趙老師讓她自己選座,她選來選去,選了趙老師的專座。”
齊照胸腔一團火,越聽越悶,一腳踹開課桌,轟隆一聲動靜特彆響。
大家紛紛看過去,眼裡燃起熊熊八卦。
林倩和周蘭蘭就坐在離溫歡不遠的地方,兩個人竊竊私語。
“我就說,早上趙老師為歡歡換座位不正常,你看齊照氣的,脖子都紅了。”
“到底咋回事,我看歡歡好像也不太開心的樣子,早上我在校門口遇到她,和她打招呼,她有氣無力的。”
“不知道,到時候我們問一下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