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
是剛下樓過來的陸念之。
薑雲愣了愣,隨即感受到這人的手就放在自己腰後,下意識抬眼看了下。
她都站穩了,陸念之卻沒放開,而是就這麼把人摟著,遠遠看著像是緊緊攏在了懷中,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過分親密。
杯子裡的酒水因這個不重的撞擊晃蕩得厲害,灑出來了點,都落到薑雲手上,薑雲有些不適應地曲縮起細白的指節,稍微遠離半步。
後院的人大多都看到了這一幕,而也是那麼巧,秦昭在這時候進來,老遠就瞧見她倆那麼緊密地抱在一起。
秦昭的臉色霎時變得僵硬,有些難堪。
但這隻是個無心的意外,不過就是一個人差點摔倒,被另一個人恰好扶住了,不是故意的。
張易趕緊出聲緩和氣氛,衝那邊喊道:“阿昭來了啊,剛剛還在說你呢,來得正是時候。”
陸念之這才放開手。
薑雲側頭看去,恰巧對上秦昭沉鬱的眸子,清楚這人肯定都看到了,隻是當著眾人的麵忍著不發作而已。
秦昭在感情方麵的控製欲比較強,容不得這樣的事,更不用說現在她倆的關係還很僵。不過她還是極力克製住,臉上淡淡的,下一刻就斂起眼中的深沉複雜,往這邊走了過來。
薑雲自是不會在乎她怎麼想,隻不著痕跡地離陸念之再遠些,隨手將酒杯放在一邊的長桌上,沒有理會秦昭。
在場的其他人哪會看不出不對勁,尤其是張易,他連忙打圓場,笑嗬嗬將秦昭拉到身邊,哂道:“剛好,這還剩一張空牌桌,來,過來一起玩牌。”
他向來會做事,覺得適才那事也是無意之舉,便拉著秦昭和陸念之到空桌子那裡坐下,想著讓這兩個人緩和一下。
陸念之沒開口,直至走到牌桌前了,才狀似不在意地低聲說:“隻是順手扶了下,不然她就摔了。”
像是在解釋,又好像帶著彆的意味,說得不清不楚的。
不過秦昭顯然沒想那麼多,以為就是解釋,臉色這才好看些,沒剛才那麼臭了。她看了下陸念之,再用餘光瞥了眼薑雲,半晌,才釋懷地說:“知道。”
剛剛的不愉快這才翻篇。
張易夾在中間難做,在她倆講完話後立馬拉了個朋友過來,笑嗬嗬把牌洗上,“行了行了,都坐下,好不容易到齊了,快抓緊時間先玩兩局,不然待會兒就該吃飯了,彆整些有的沒的,都快點坐著。”
另外那個朋友也有眼色地配合,當即就坐下。
這張桌子玩的是紙牌,玩得不複雜,就三張牌比大小。
薑雲沒過去摻和,隻偏頭望了眼,目光從陸念之身上掃過。
陸念之今天穿的十分隨性,跟往常一樣的寬鬆短袖配長褲,不長的頭發紮起來了,紮不住的碎發就隨意垂落著。她左手上有根素淨的黑色頭繩,款式很普通,跟街邊攤上賣的那種沒多大區彆。
彆人看不出奇怪之處,可薑雲一眼就認出那根頭繩是自己的,登時怔了下。
——那玩意兒是她太閒的時候自個兒做的,上麵有兩圈紅線,其餘都是黑線纏的。
薑雲隻做了一根,費了老半天功夫,本來是掛在浴室的門後備用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這人偷拿了。
陸念之這人也真是,拿就拿了,竟然就這麼明晃晃地戴在手上……薑雲緊了緊手心,慶幸自己沒在秦昭麵前用過這根頭繩,不然肯定會被發現。
許是察覺到她在看自己,陸念之在這時候抬起眼皮,往這邊瞧了瞧。薑雲心頭一緊,當即彆開視線,不自在地望向彆的地方,一會兒,又到另一邊去坐著,離陸念之遠一些。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中午。
吃過飯,下午依然是玩牌。本來這場聚會要玩的花樣比較多,下午應該出去兜兜風的,但陸時星玩牌上癮了,非得拉著大家繼續。她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隨著她來,玩牌就玩牌吧。
薑雲上午都是看著彆人玩,下午被拉去湊數,跟著陸時星那一桌打麻將。
陸念之還是和秦昭張易一桌玩紙牌,她贏了不少,麵前堆著一摞籌碼。
今天打牌的幾桌,有的玩錢有的不玩錢,比如薑雲這一桌就是不玩錢的,因為陸時星年紀小,陸念之不讓玩錢,而陸念之自己那桌卻是玩錢的,且玩得不小。
薑雲不清楚她們玩得有多大,隻聽到一連輸了幾把的張易在哀嚎,心疼輸了太多。
“念之你就不能讓著點嗎,我這都輸了多少了,籌碼都隻剩兩個啦。”張易大聲說,似乎是輸急眼了。
陸念之臉色淡然,不慢不緊地看牌,輕聲道:“籌碼沒了可以拿錢來換。”
“我都換了兩次了,得,全輸給你了。”張易說道,嘴裡的話有些埋怨,但摸手機轉賬的動作卻不停,轉賬成功後,他直接從陸念之麵前分走一半的籌碼。
薑雲好奇地回頭看了眼。
陸念之是贏得最多的那個,而秦昭麵前的籌碼數沒太大的變化,看起來像是不輸不贏,剩下的那個朋友輸了些,但遠遠沒有張易這麼慘。
秦昭臉上沒有笑意,在張易說話的時候隻抬頭看了看,而後低頭看牌,推了兩個籌碼出去。
陸念之隨即跟了四個籌碼,修長好看的手指在桌角點了點,等秦昭再出,她又繼續跟,大有要一跟到底的意思。
這一把終究是她贏了,秦昭輸得徹底,麵前的籌碼所剩無幾。
“換一半給我。”洗牌的時候,秦昭也摸出手機,說道。
陸念之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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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不清打了多少把,薑雲都玩得有點累了,眼睛看牌都看得酸脹,又打了一圈後,實在是不想玩了,她朝圍觀在桌旁的人柔聲說:“我打完這把換你們來吧。”
圍觀看牌的人自然樂意,有個女孩子一聽有位置就高興地喊:“我來我來!我要打!”
那女孩子手裡還端著一杯水,像是怕被彆人搶了先,她就有點急,結果一過來沒站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好在最後扶住了桌子,這才沒有摔下去。
可她手中端著的杯子沒拿穩,倏地一下打倒在薑雲身上,直接就潑了薑雲一身。
薑雲都沒來得及反應,胸口當時就濕了一大塊,衣料緊緊貼在身上,將她胸前的有致曲線顯露無疑地勾勒出來。
女孩子自己也嚇了一跳,趕緊拿紙給她擦,不住地道歉。
薑雲不太適應被彆人這麼觸碰,抬手擋在胸口的位置,抵開女孩子,輕聲安慰:“沒事,我自己來就行。”
女孩子很不好意思,臉都有點紅。
後麵桌的陸念之和秦昭都立即看過去,陸念之沒多大的反應,隻皺了皺眉,秦昭直接站了起來,要過去看,但被與薑雲同桌的陸時星搶先了。
陸時星機靈,眼看著薑雲麵前都濕透了,立馬過去把人拉起來,並擋在薑雲麵前幫她遮住。
“先去樓上換衣服,這邊走。”
言罷,拉起薑雲就往樓道那邊去。
陸念之坐著沒動,眸光追隨著薑雲,直到她們走進樓道。
秦昭本來是想過去幫忙的,但見到陸時星都把人帶走了,遲疑片刻還是沒跟上去。
張易是最神經大條的那個,他倒沒多想,見薑雲都跟著陸時星去樓上了就沒怎麼在意,還衝大家說:“打牌打牌,都彆站著了。”
說著,他還拉了下秦昭,“阿昭你彆站著了,我這把牌不錯,你可彆走了啊,快打完再說,坐下坐下。”
秦昭往樓道那邊再看了眼,一麵繼續一麵等薑雲下來。
陸念之神情淡然地捏著牌,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換衣服費了點時間,薑雲跟陸時星在樓上房間待了二十多分鐘才下來。陸時星那丫頭會處事,不僅帶薑雲換了身衣服,還幫著她重新收拾了下,順帶寬慰兩句,畢竟突然被潑了一杯水,任誰都會不太舒服。
薑雲其實沒怎麼在意,沒放在心上。
換的衣服是陸時星找的,是一件純色的黑T,樣式比較素淨,沒有任何圖案或紋路,她也不挑剔,給什麼就穿什麼。
兩人沒在樓上待太久,差不多了就一前一後下去。
陸時星走在前麵,薑雲走在後頭。
在她倆回到後院後,秦昭是最先轉頭看過去的,然而當瞧見薑雲身上穿的黑T時,她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直接站起身。
不知被戳中了哪根神經,秦昭的神色難看得要命,她徑直走到薑雲麵前,很是用力地拉住薑雲,沉聲道:“上去重新換。”
眾人都不解這是怎麼了,離得近的張易清楚咋回事。
——這件黑T是陸念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