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 / 2)

他一切都屬於尊上,“聞人酌”這三個字,歸尊上一人獨有。

“本尊且問你,”何醉緩緩睜開眼,“今日熏香是幾時熄?”

聞人酌:“與平常一樣,辰時。屬下本想喚尊上起床,可見尊上睡得並不安穩,沒忍心,又在香爐裡添了一點香,想讓尊上多睡一會兒。”

“這樣嗎……”

聞人酌一頓:“難道燃香時間太長,讓尊上覺得身體不適?”

“那倒沒有。”最後一分疑慮也被打消,何醉站起身來,覺得淤積在體內痛楚已在靈泉撫慰下消散了,緊鎖眉頭也跟著舒展,打濕烏發垂落肩頭,與白皙皮膚形成極致鮮明對比。

因靈泉熱氣蒸騰,他素來蒼白臉上難得浮起一點紅暈,稍稍驅散了那股揮之不去病態。他放出魔氣蒸乾全身,伸手接過聞人酌遞來衣服,披在身上。

何醉平素裡有點不修邊幅,隨便披件衣服就在房間裡走動,反正他寢殿除了聞人酌偶爾進來,大部分時間是沒有其他人在。

今日卻不同。

右護法被他派出去剿滅魔界不聽從管教魔獸,已離去三月有餘,此番歸來,還是有必要稍微整理一下儀容。

何醉扣緊了腰間束帶,將長發紮成馬尾:“走,隨本尊去見……”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忽聽得一道熟悉少年音遠遠響起,靈巧白影如流星般直直撞入他懷中,少年一把勒緊了他腰,把腦袋埋在他胸口,黏黏糊糊道:“師尊!師尊又到處亂跑了,讓弟子好找!”

聞人酌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幾分。

“本尊要去哪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何醉一把將少年推開,“離本尊遠些。”

“師尊這是在嫌棄弟子嗎?”少年立刻換上一副委屈表情,“弟子哪裡做不好,師尊說出來,弟子可以改。”

何醉並不想搭理他,神色冷淡地瞥他一眼,就要離去。

“弟子明白了,”朔月忽然放輕聲音,好看狐狸眼微微眯起,浮上些詭異神采,“一定是弟子昨晚弄疼了師尊,師尊在生弟子氣呢——師尊也真是,疼就說出來,何必要辛苦忍著。”

他這話一出口,現場氣氛陡然變了。

聞人酌倏地扭頭向他看來,整個人已經繃緊成備戰姿態,若不是沒有得到尊上命令,他恐怕早已將這口出狂言狐狸精斬於當場。

“哦?”何醉停住腳步,緩緩回轉身來,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這每天都想欺師犯上徒弟,“你意思是,昨夜是你闖入本尊寢殿,與本尊行了**之事?”

“師尊不記得了嗎?”朔月一歪頭,尚顯青澀臉上一片天真嫵媚,“師尊散發出信號,整個夜闌峰上下都聞到了,弟子是妖,自然對這氣息更敏感,為了防止其他人捷足先登,弟子隻好近水樓台——師尊身體真是得天獨厚好爐鼎,弟子淺嘗輒止,回味至今。”

聞人酌收斂魔息在一瞬間紊亂了,他掌中魔氣翻騰,憑空凝聚出一把森白骨刃。

“是嗎,”何醉輕輕按了一下他手,唇邊笑意加深,“乳臭未乾小狐媚子,也敢妄言本尊是爐鼎?以為本尊醉酒當中,便不知那人尺寸如何了?憑你這身量——倒還不配。”

他這話說得頗為輕蔑,嚴重打擊到了一隻雄性狐妖自尊心,朔月臉色一變,又迅速恢複正常,他揚起唇角,笑道:“師尊不要忘了,狐族生來會幻術,可以幻化成任何樣子,改變尺寸什麼,卻也不是難事。”

何醉視線一凝,掌中倏地升起一股魔氣,一柄造型離奇魔劍自漆黑魔氣中剝離出來,轉瞬已到了朔月眼前,鋒利劍刃緊貼他頸側,將少年稚嫩皮膚劃開一道血口。

他腕上護甲泛出鋒利冷光,和他眼神一樣,像是能殺人利器,無形威壓將朔月整個人籠罩其中,何醉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薄唇微啟:“真當本尊不敢動你?你不要忘了,你不過是妖族放在魔界人質而已,有你在,本尊不對妖族出手,但本尊——也從來不介意與妖族開戰。”

離惑魔尊殺意鋒利而冰冷,朔月在這殺意中幾乎難以喘息,每呼吸一次,都像生生吞進一把刀。

絲絲縷縷魔氣順著魔劍上詭異花紋滲出來,劍格之上生著一隻血紅眼瞳,竟是活,它盯著朔月看,眼神中透出幾分看熱鬨不嫌事大戲謔。

朔月臉色漸漸泛了白。

鋒利劍刃嵌進皮肉,鮮血已將他衣領染紅,少年一動也不敢動,一改之前猖狂,他可憐巴巴地望著對方,近乎乞求道:“師尊,弟子錯了。”

“沒有下次,”何醉聲音很低,帶著些冰冷威脅意味,他緩緩收回魔劍,“你可以滾了。”

朔月用力咬唇,捂住自己脖子上傷口,低頭跑出了房間。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何醉這才忍到極限似,抬手掩唇,發出一連串壓抑咳嗽。

“尊上,”聞人酌忙扶住他,留意到他眉宇間浮上些許倦色,擔憂道,“尊上要是身體不適,不如改日再見右護法。”

何醉止住了咳:“無礙。”

聞人酌還在對朔月不敬耿耿於懷,沒忍住問:“尊上為何不讓屬下出手?他這般對你,實屬……”

何醉抬起眼眸,淡淡瞥向他:“嗯?”

聞人酌立刻將沒說完話咽了回去,低垂視線:“是屬下逾規了。”

何醉目光意味不明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執起手中劍:“如何?”

朔月血順著魔劍上紋路滲入劍體,劍身輕微嗡鳴,竟口吐人言:“不是他。”

“果然。”何醉絲毫也不意外,“你當真沒看到那人身形長相?”

“你將我收在體內,我隻能看到你識海中景象,那人又沒將元神也遞進來,我怎麼能看到?”魔劍道,“狐妖之血果然腥臊,難喝死了,與之前殘留在你體內精元相去甚遠,不可能是他。”

它說著,血色眼瞳中透出一抹不懷好意:“嘗過幽熒神鳥之血,隻覺甘之如飴,與它相比,其他任何血都寡淡無味。”

何醉五指倏地一緊。

他臉上表情驟然淡了,掌中魔氣翻湧,迅速將劍身吞噬:“晴霄劍派千百年來名劍迭出,本尊總對著你也覺得煩了,下次去時,便將你投入熔劍爐,好好鍛打一番,鑄成新劍——你意下如何?”

魔劍驚恐萬分,連連求饒:“我錯了!隻要你能讓我接觸到溯玄仙尊血,我就能判斷出是不是他,不要熔我……唔!”

何醉不給它把話說完機會,已將它收回體內,轉身時發尾輕輕掃過聞人酌臉頰:“走了,隨本尊去和右護法共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