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走得頭也不回。
秋霖愣了半晌,驟然笑了起來,笑的秋漫一頭霧水。
“可以啊可以,我就說你這麼作怎麼能不惹人生氣,外人怎麼可能趕得上親哥呢,看來沈曜也不是聖人嘛哈哈哈。”
“……”
秋漫對著秋霖翻了個白眼,“有病？”
秋漫也走了。
秋朗回來，桌子上隻剩個笑的不行的秋霖。
“他們呢？”
“吵架去了。”
“？？？”
*
沈曜和秋漫前後腳走，秋漫在路上看到對方了。
想上前,又不敢，沈曜今天走的很慢，秋漫猜是不是胃疼得難受。
果然是氣大發了吧。
一條路回酒店，兩個人，前麵的不知道後麵綴著，後麵的沒勇氣上前搭話,就這樣像默劇般,遠遠出現個身影,喊了沈曜一句，秋漫認出來是他生活助理趙睿,趙睿站住，那目光緊接著就要掃過來……秋漫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店。
“咦,秋小姐沒在嗎,我剛好像看到了。”趙睿疑惑。
沈曜眉目微動,緩緩往背後看過去,行人寥寥,沒秋漫的身影。
“你看錯了。”
聲音透著股平時沒有的涼意。
“哦哦，沈總，剛發來的東西我都導電腦上了，張正陽整理過了，就是前兩天說的那個合同，需要電子簽名%￥#@……”
透過玻璃，秋漫看著沈曜和趙睿一起走了。
“小姐，需要買什麼嗎？”
藥店的員工見秋漫站著不動，殷勤問了一句。
秋漫回神，默了默，“有胃藥嗎？”
*
紀豪和她約在一家咖啡店，棕櫚樹下陽光閃爍，天氣好極了。
展品幾乎都羅列了出來，但……圖片和視頻拍的很一般。
頂級的珠寶就是要看的細致，這種敷衍的物料，秋漫實在頭疼。
“太糊了，我真的看不準，而且視頻也不是三百六十度的拍攝，就單給個正麵，能不能專業一點啊！”
紀豪好奇：“有三百六十度的拍攝嗎？”
秋漫摸出手機，找了兩個工作室的視頻，直接把手機整個推到紀豪麵前。
紀豪打開視頻看，珠寶華美，他注意點卻被那雙素手勾住了。
微微抬目，眼前一雙一模一樣的手點在平板上。
紀豪：“有人說過，你手很漂亮嗎？”
秋漫愣了愣，繼而笑笑，“謝謝。”
放下平板，“不過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圖和視頻實在拍的太爛了，我給你挑不出來你想要的，抱歉。”
“今天晚上開始拍賣會的預展，一共開三天，既然視頻看不出來，那我有幸邀請秋小姐，去現場幫我掌掌眼嗎？”
預展，顧名思義，在拍賣前進行的拍品展示，收到拍賣會邀請的人都能去，藝術品類的拍賣會預展一次拍品都是展覽不完的，一般會分成幾場，從頭到尾將拍品展示完，才最終開始拍賣會。
秋漫遲疑。
紀豪雙手合掌，“拜托啦，我身邊也沒有專業的朋友，想用賺的錢給她們買點什麼，漫漫你發下好心吧。”
秋漫眼神閃了閃，盛豐現在有條不紊的，新係列賣的也好，她好像也挺有錢了。
但她好像，也真沒送過爸爸和哥哥們什麼……
“好，今晚一起去吧，我也選點東西。”秋漫道，“但是先說好，最多陪你逛兩天，剩下的一天我要和朋友一起去。”
之前和沈曜說好了的，一起選鎮店珠寶，預展也應該是和他一起的……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想不想看到自己了。
正這樣想著，趙睿的電話就來了，秋漫愣了愣，接了。
“這樣嗎，好的，沒問題。”秋漫笑著掛了。
紀豪：“你不高興？”
“嗯？”
“你笑的很勉強，不想笑，可以不用。”
秋漫不好意思低頭。
趙睿說蔣今歌讓沈曜帶人參加今晚的預展，沈曜就跟她一起看不了了，秋漫還能說什麼，隻能說理解了啊。
彆看沈曜平時好說話，生起氣來，秋漫也不是沒見過，想想都頭疼。
夜幕降臨，這次拍賣會來的都是名流，秋漫也換了一套帶來的禮服參加預展。
換了造型師，給秋漫帶的衣服都很俏皮，禮服是一身亮的漸變流蘇，短裙，修身，秋漫站在鏡子前看了一眼，給自己把鑽石的耳飾扣上，不折騰自己還是選了一雙平底的鞋。
酒店大廳聚集了不少人，秋霖秋朗和沈曜都在，都在等同伴。
秋漫一出現，秋朗先衝著她吹了聲口哨，流裡流氣的，“這身才像十九歲嘛，平時穿什麼運動服，還以為你是十六歲白板呢！”
沈曜拿著平板在簽字，應該是工作上的文件，聞言看了過來。
沈曜中規中矩穿了一身西裝，深藍色的，剪裁得體，閃著銀光的領扣和秋漫閃亮的流蘇莫名有幾分搭。
秋霖看一眼，也笑：“是大姑娘了，挺好看。”
秋漫想等沈曜說什麼，不過他還沒開口，身後就有人叫秋漫的名字，紀豪來了。
紀豪也是一身西裝，大概身處娛樂圈的關係，沒有像秋霖他們的中規中矩，款式上多了幾分隨意和俏皮，紀豪也才剛畢業，這樣穿完全沒問題。
“很漂亮啊，和前兩天判若兩人，你……很適合這樣穿。”
秋漫摸了摸耳飾，麵對誇獎用笑帶過。
她繼承了明虹豔麗多情的臉孔，什麼妝都吼得住，秋漫知道。
這一打岔，再回頭，沈曜又拿著平板在簽字了，秋漫沒聽到他評價，有些失望。
男伴到了，秋朗催他們走，秋漫便和紀豪先行一步。
一進預展，秋漫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看過幾個展櫃，都是圓柱形全方位展示的，秋漫被迷住了，都是頂級的寶石啊！
“這顆祖母綠好哎，方的，大氣，這個光這麼足，肉眼看沒問題，記下來記下來。”
“這串翡翠珠子也不錯，種和水都好，個頭不大價格應該適中，買它。”
“還有粉鑽呢，就是個頭小了點，嗯……送紀小姐剛剛好，粉中帶紫，貴氣，剛好適合她年齡，你預算是多少來著，我幫你算算。”
秋漫看珠寶極快，看完就給報價，拍賣要是越過太多她的報價，那就不值了。
“這是什麼寶石，好奇怪。”紀豪在一個圓柱展櫃前停步，歪了歪頭。
秋漫看過去，是一顆粉色的珠子，不剔透，燈光也打的黯淡，更顯得它晦暗。
秋漫失語，雙手不自覺放玻璃上，仔細看起來。
紀豪瞧了瞧秋漫，垂目笑起來，聲音低沉，“你知道嗎，你看珠寶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星星，在發光。”
秋漫愣愣，才發現紀豪微微躬下了身，兩個人幾乎肩並肩站一起。
距離太近了。
秋漫不動聲色往邊上去了一步，視線又放回珠子上，“是一顆海螺珠，粉色的，海螺珠容易褪色，所以拍賣也不會打光太足，怕影響珠子本身。”
“你來我這個角度，它上麵也有火焰紋。”
“也？你見過海螺珠嗎？”
見過，沈曜的那顆胸針不就是一顆海螺珠嗎，除了顏色，形狀大小和眼前這顆相差無二。莫名的，秋漫就對這顆珠子有些意動。
“這是什麼珠子啊？也不亮哎，擺一堆寶石裡好奇怪。”
不知何時，對麵來了個姑娘，秋漫抬頭，眼前一亮。
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年齡看起來二十出頭，笑容真摯甜美，挑花眼飽滿水潤，能一眼抓住人的注意。
秋漫被吸引，繞過玻璃去看，對方穿了一身柔軟的粉色禮服，臉頰肉嘟嘟，膠原蛋白充足，給人一種幼態，天真開朗，是很討喜的長相。
“沈總你也不知道嗎？”女生對著後麵笑。
背後的人從暗處走出，沈曜的臉孔出現在聚光燈下。
沈曜什麼時候來的，她剛和紀豪說話，他也看到了嗎？
沈曜卻沒看秋漫，掃了一眼珠子，聲線帶著些高冷道：“海螺珠，不能打光太足，日曬下容易褪色。”
像是多說一個字都懶得。
秋漫回神垂目，尷尬抿了抿唇。
紀豪大方和沈曜打過招呼，喚秋漫：“漫漫，那邊還有些珍珠，要去看看嗎？”
“哦，去吧，珍珠也適合她們。”
走出幾步，秋漫不自覺回頭看了一眼，沈曜站姿磊落，給那位女性解釋著。
場館內並不特彆亮，她看不清他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淺笑著，像是和她說話一樣。
“燕小姐都來了，沈總真的很搶手啊，看來我姐沒多少戲。”紀豪也跟著秋漫視線看，笑起來。
“你認識那個姑娘？”
“一看你就不是很關心這次參加的人，她和沈總都算是這次大家的關注焦點吧，財富榜上，燕家也就在沈家後麵幾位，這位應該是三小姐，聽說前幾年才找回來，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啊。”
紀豪又看秋漫一眼，“不過你不用回頭，你比她更漂亮，單從我個人審美出發。”
“謝謝。”秋漫心知是場麵話，也不往心裡去。
隻是沒人注意的時候，又往燕小姐的方向看了幾眼。
門當戶對麼，怪不得沈老爺子要給蔣姨打電話叮囑了，下午就是介紹他們認識吧。
沒一會兒，紀甜來了，紀豪笑著打趣她，“怎麼不跟過去了，覺得自己比不過啊？”
“什麼？”紀甜看起來有幾分暴躁。
紀豪努了努嘴，“燕小姐和沈總啊，我們也看見了，挺般配的。”
紀甜張了張嘴，半晌，硬邦邦丟了一句，“彆把她和我相提並論，她不配！”
似是因為什麼氣著了，但紀甜也不解釋，轉身又走了。
這一場最重要的祖母綠展品沒展全，有兩個未出場的紀豪很心動，求秋漫再陪他看一場明天的預展，秋漫定不下主意，隻說回去考慮。
回了房間，趙睿來了一趟，送了個文件。
秋漫拿起來一看，是今天展品的序列號和估價。
“都是沈總寫的，說盛豐要買鎮店的珠寶，這幾樣價格和大小都在小姐你的範圍內。”
秋漫拿著那張紙，心裡五味陳雜。
趙睿是個人精，自然看出來秋漫和沈曜之間的不尋常，意有所指又說了句。
“沈總今天脾氣不太好，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直胃疼，陪蔣家小姨說一天的話，也沒吃什麼東西，要是秋小姐方便，勸一下呢！”
怎麼勸，為什麼是秋漫來勸，趙睿沒說。
秋漫後知後覺，原來連生活助理也一直知道沈曜對她……隻覺得自己很失敗。
冷戰的第一天，睡覺的時候滿腦子又是沈曜。
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謝謝他幫盛豐留意珠寶，感謝說的冠冕堂皇，沈曜也沒回。
大概是看不慣她這麼官方的口吻。
也對，他生氣從來都不理人。
第二天，早餐沒沈曜的身影，秋霖神色促狹的說和新認識的姑娘去吃飯了。
秋朗跟著一起促狹的笑。
中午時分，一行人撞見沈曜和那個燕小姐了，沈曜被秋霖喊住，硬要讓介紹介紹，男人便介紹了一圈。
對方叫燕夏月，性格外向，主動，親切的讓他們叫她小月就行。
說是下午和蔣今歌有約，要去沙灘邊上聊聊天，運動下。
秋漫看沈曜一身休閒裝並不運動，有些懷疑。
秋霖和秋朗一直誇姑娘漂亮，誇得燕夏月不好意思往沈曜手臂上靠，神態中帶著的那種嬌羞，讓秋漫笑的很尷尬。
不過和蘇青星不同，燕夏月落落大方，看起來並不是像非常有心機的女孩，秋漫也不討厭，就是……大概關係太奇怪，她有點膈應。
晚上還是和紀豪約好的，紀甜身體不太舒服，秋漫就去二樓找的紀豪。
昨天那身流蘇裙太招眼球，秋漫不喜歡那麼多男人的視線，今天就換了一身運動係的穿搭，一件超短上衣，露一截兒腰身，下裝是條短褲，外麵穿了件運動衣，有點像學生，不，她現在本來也是學生。
踩著一雙運動鞋就去了二樓。
“馬上，稍等。”紀豪聽到門鈴在裡麵高聲。
“沒事。”秋漫雙手插外套口袋裡，應了一聲。
哢噠，聽到有開門的聲音，秋漫以為紀豪出來了，轉頭看過去，紀豪沒出來，燕夏月出現在二樓的走廊裡，秋漫愣了愣。
燕夏月，不住這個酒店吧……
但見女人慌張理了理稍顯淩亂的衣服和頭發，對著門內微笑擺手道，“那等會兒預展再見了。”
啪，那門又關了。
燕夏月轉過身來，和秋漫四目相對。
“……”秋漫。
“……”燕夏月。
懂了，大概，應該，是……沈曜的房間。
燕夏月笑了笑，赧然，什麼都沒說，從秋漫身邊走了過去。
秋漫：“…………”
不是，這個……再快也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