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1 / 2)

三年後。

轉眼間薑甜甜已經嫁到老陳家好幾年了。

而她也從穿越來的六九年, 到現在七四年。

這幾年,她穩定的做著村裡的記分員,倒是順順利利的。因為薑甜甜這人嘴甜, 跟村裡的老太太相處的好, 有個啥也不太為難人,所以大家還都挺喜歡她的。

以前是村長家的小閨女做記分員, 那格外的嚴格一些。除了跟他們家關係不錯的陳會計家, 彆人家都不太留情麵。但是她嫁到城裡, 換成了薑甜甜, 薑甜甜倒是不那麼計較。

隻要不做的特彆明顯或者大隊部有人在, 她都不怎麼太過苛刻。

她自己是有點慷公家之慨, 但是仔細想一想,他們村裡人一年年的辛辛苦苦乾活兒,又哪裡容易呢。

薑甜甜“與人為善”,村裡人也都蠻喜歡她,不過說起她,多少要說陳清風,這小六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懶, 不過人家陳家願意扛著, 旁人倒是也不好說什麼了。隻感慨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好在,過了前兩年不好的情況, 這兩年倒是風調雨順的。

可以說,老天爺果然不會把人逼上絕路。雖然大家困難了兩年, 但是這幾年卻又格外的好,糧食豐收的厲害。但是因為先頭兒乾旱的事兒, 大家都存著糧,賣的不多。也就秋年秋收之後吧, 才有人開始斷斷續續的往糧站賣糧,早兩年,大家寧願屯著的!

不過,那兩年也不是大災顆粒無收,不管啥時候都有有錢人。

所以陳清風和蘇小麥的生意就這麼做了起來,第一年的時候,他們沒有湊夠三百塊錢,打了一張四十塊錢的欠條。第二年開春當著大家的麵兒還了四十塊!

第二年又欠了十塊。

這是第三年,總算是說剩下了二十來塊錢。

因為蘇小麥和陳清風都在為家裡賺錢,這幾年挺辛苦的,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幾個妯娌之間關係竟然好了很多。當然,這個關係好,指的是蘇小麥和三個嫂子。

像是薑甜甜,一開始跟幾個嫂子關係都不錯,根本不用緩和呀!

就連一貫事兒媽的陳三嫂,都對薑甜甜比彆人好。薑甜甜有點沒懂。

陳清風倒是給她解惑:“沒有你貢獻的肥皂配方,她哪裡來的外快?我們給家裡賺錢,雖然生活好了很多,但是錢始終都是掐在爹娘手中,但是你的肥皂可是讓他們能有私房錢的。再說,你的房子還能給家裡換點糧食,你又是個好相處的,她當然會覺得你比其他妯娌強。”

所以,全靠同行對比!

不過,彆人對她不錯,她當然也曉得啦。

其實,這幾年,薑甜甜已經攢下快八百塊了。原來她就有二百多,這幾年也一樣賺錢。其實,陳清風他們第一年就賺錢,不過陳清風沒有說出來罷了。

這茬兒倒不是陳清風提的,出人意料之外,竟然是陳會計提的。

而且,陳會計隻知道他們賺錢,並沒有問他們具體賺的數額。不過,也正是這樣,其他幾房平日裡多乾點什麼,也都是不計較的。畢竟,五房和六房也算是為家裡賺錢了。

薑甜甜這個人不覺景兒,一貫的傻樂嗬,倒是蘇小麥跟薑甜甜感慨了兩句。果然很多矛盾都是窮鬨的,不窮了,就沒那麼多矛盾了!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的。

好像自從家裡條件開始好了,大家就再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來我往的,好相處很多。沒人願意整天跟鬥雞似的,現在算是最好的狀態。

“娘,娘!”兩個粉撲撲的小團子呼哧呼哧的跑到蘇小麥的身邊,仰著頭說:“爹打到一隻兔兔。”

陳清北是前天回來的,雖然回來的時間很短,但是已經跟一對龍鳳胎熟悉了。

蘇小麥:“你們怎麼又跑出去了,不是說外麵冷嗎?”

小哥哥奶聲奶氣:“不冷。”

“不冷也不許去。”

小家夥兒呆萌的點頭,“聽媽媽的話。”

薑甜甜縮在炕上,看到小家夥兒這麼乖,忍不住起身抱住小家夥兒,說:“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小妹妹六妞兒立刻蹦q起來,薑甜甜是絕對抱不動兩個小崽崽的,她將小哥哥放在炕上,又抱六妞兒:“你也好可愛!”

六妞兒高興的抿出小酒窩兒。

蘇小麥:“你就慣著他們吧。”

薑甜甜可無辜了:“我才沒有呢!”

她樂嗬嗬的:“他們這麼可愛,就要對他們好呀。”

蘇小麥:“你們在炕上坐著吧,我去看看。”

薑甜甜點頭,她嘀咕:“也不知道小風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年底了,城裡的生意變得好了很多,所以陳清風這幾天是比彆人更加忙一點的。

蘇小麥:“應該快了吧,都快天黑了,他一般不會可著天黑回來。”

薑甜甜有點小擔心,“希望他沒事兒。”

雖說做生意這事兒也乾了好幾年都沒有出事兒,但是每一次陳清風稍微回來晚一點,薑甜甜還是會擔心的。畢竟,這種事兒總是有風險的。她坐在炕上,盤著腿兒看向了窗外。

兩個小娃娃都縮在了薑甜甜的身邊,左邊兒一個右邊兒一個,小哥哥懂事兒的拍著薑甜甜的手,說:“小嬸不怕怕。”

薑甜甜:“我才沒有咧。”

小妹妹:“小嬸騙人,小嬸怕怕了。”

兩個小家夥,真是古靈精怪。

薑甜甜:“嚶嚶!”

六妞兒賊眉鼠眼的四下看了看,從兜裡摳出一塊糖,遞給薑甜甜:“小嬸吃糖就不怕。”

薑甜甜一愣,隨即接過糖,說:“我吃了哦。”

六妞兒點頭:“你吃!”

她眼裡有著濃濃的不舍得,不過倒是沒有反悔。薑甜甜將這塊大白兔奶糖塞進了嘴裡,果然,看到兩個小家夥兒的表情都十分的垂涎。

薑甜甜:“吃掉了。”

奶糖帶著濃濃的香甜,化在口中。

她可不是一個會客氣的大人哦。

六妞兒雖然不舍,但是還是拍著小手兒,一臉的小大人樣兒:“吃了我的糖糖,就不要怕哦。”

薑甜甜沒忍住,抱起六妞兒吧嗒了幾口,說:“你怎麼這麼可愛啊!真是乖死了。”

六妞兒嘎嘎笑著閃躲,說:“小嬸你的口水都沾到我的臉上了!”

薑甜甜,被一個三歲大的小團子給嫌棄了。

薑甜甜:“……嚶嚶!”

小五虎笑嗬嗬的看著兩個人,十分肯定的說:“小嬸好孩子氣哦。”

薑甜甜:“……”

她又被另外一個三歲大的小團子給嫌棄了。

人生,好蕭瑟哦!

薑甜甜:“我覺得哦……”

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麵傳來聲音:“小叔回來了!”

薑甜甜立刻放下娃娃,也沒下地,隻把著門框往外屋看,陳清風此時已經進了外屋,他跺了跺腳,隨後將自己的大棉帽子摘下來,說:“今天真是冷死了。”

他身後是陳會計。

陳大娘:“你們爺倆咋一塊兒回來了。”

陳清風:“大門口碰上的。”

他進了裡屋,薑甜甜:“你沒事兒吧?”

她輕輕拍了拍陳清風身上的雪,其實已經都抖掉了,但是能看到一點水珠兒,薑甜甜坐在炕沿邊兒,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雖然帶著手套,可是也冰涼。

“感覺怎麼樣?暖和點了嗎?”

陳清風:“還是我媳婦兒最好。”

“快上來暖和一下。”

陳清風倒是也不含糊,很快的就拖鞋上了炕。因為做肥皂的關係,時常燒火,他們家主屋的兩個屋一貫都是很暖和的,大家也都是在這兩個屋待著。大人們一般都在陳大娘這屋,孩子們則是去了陳二嫂那邊。

不過因著幾個大孩子都要寫作業,所以這才三歲的小娃就被弄到這邊的了。免的他們調皮搗蛋。

陳清風撈過兩個娃,抱在懷裡啃了一口,隨後縮在了他媳婦兒身邊,說:“媳婦兒,你擔心了吧?”

薑甜甜點頭:“嗯。”

他們兩個手牽手,薑甜甜低聲問:“怎麼回來晚了?”

他一貫都是半下午回來,今天可真是晚了不少,剛才還擦黑呢,現在有點黑下來了。

蘇小麥點燃了油燈,也看向了陳清風。

畢竟,陳清風每天出門是因為他們的生意,她其實也怕陳清風出事兒,不然真是沒法兒跟薑甜甜和家裡人交代的。

“是不是有什麼差池?”

陳清風:“要不是我機靈,今天保不齊要出事兒的。”

此言一出,果然引得薑甜甜捏住了他的手,擔心的看向了他。

陳清風:“五哥,五哥!”

陳清北進來:“怎麼了?”

陳清風:“你抱孩子去外屋。”

兩個小家夥:“!!!”

小哥哥嘀咕:“小叔壞壞。”

陳清風:“小孩兒家家的不用知道那麼多。”

陳清北:“來,到爹這裡!”

他抱著兩個娃,去了隔壁屋。

這時陳大娘和陳會計也進了門,陳家其他幾個兒媳悄麼悄的往門口移了移,比較好奇。

陳清風並沒有想要瞞著大家,最好家裡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辛苦才好呢!甭以為他賺錢容易啊!

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們曉得的,我基本都是在咱們公社和隔壁公社賣。縣裡那邊兒,我都是批發給彆人的,隻送貨就成。”

這個人,就是陳四嫂的弟弟,王樺樹。

他們是在陳清風賣東西的第四個月遇上的,好巧不巧,王樺樹看到了陳清風賣東西,雖然陳清風做了偽裝,但是總歸瞞不住王樺樹這個打小兒一起長大的老同學。不過他這人還是講究的,打算假裝不認識,轉頭就走。不過卻被陳清風薅住了。

他們兩個是老同學,又是一個村的,原來關係是最好的。

隻不過王樺樹的腿當年是因為護著他們老師被打斷了,而後期沒有好好的治療跟不上,就徹底瘸了。瘸了之後,他心理自卑,就躲著原來認識的人,陳清風那個時候也沒什麼錢來縣裡。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疏遠了很多。這次碰到,也可以說是天意了。

陳清風這個人就是這樣,但凡他想乾點什麼,那是能說出花兒來的。而且,王樺樹這個人人品還是相當不錯的,可以值得信任。

就這樣,一來二去,陳清風就把王樺樹拉到自己這個小生意裡了。

他跟蘇小麥是□□分,他六,蘇小麥四。

現在他拉了王樺樹進來,不是雇傭,而是單純的合夥。再陳清風看來,合夥的生意才是最穩妥的。蘇小麥那邊不動,也不牽扯。他自己讓出兩個點給王樺樹。

即便是這樣,他一樣是賺錢的,看似賺的少了。

可是,他卻也省事兒了很多,畢竟,他不可能所有地方的市場都占了,根本賣不過來。所以縣城的生意,都是王樺樹在賣。他隻負責送貨。當然,跟王樺樹沒有關係的公社那邊,陳清風還是自己賣的。

雖然他是讓利兩個點,但其實,就相當於他把一部分貨批發給王樺樹,自己賣的那些,還是占六成。所以收入一點也不差。而因為量大了,反而收入更好了一些。

冬天裡蛋糕不怕放,他都是五天往縣裡送一次貨,每次貨都不算是少,今天也是如此的。

隻不過,他今天一到縣裡,就覺得有點不太對頭。好像縣裡格外嚴格了很多。因為他帶的東西多,又是很怕查的,所以左躲右閃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到了王樺樹的宿舍。

隻是一到宿舍,就看到周遭有不少人。陳清風格外小心,就躲了起來。

他也沒敢打聽,就在周圍躲了起來,後來簡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有人舉報了王樺樹,說他投機倒把,這些人就是來調查的!不過也幸好,王樺樹是個瘸子。

他雖然被舉報了,但是卻和投機倒把那個人對不上。

畢竟,見過正常人裝瘸子,沒見過瘸子能裝成正常人的。據說,那個投機倒把的走路根本沒問題。又因為他那邊確實沒找到啥,廠裡又證明王樺樹瘸了五六年了,這人一貫沉默寡言、老實肯乾。這才沒有帶走王樺樹。不過雖然沒有帶走他,但是周遭卻還是留了些人,想在看看情況。

一聽這個,陳清風就果斷放棄了和王樺樹接頭兒,他又扛著大包小卷的往回走了。

他沒敢直接去坐車,直接步行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到了距離縣裡最近的苦蕎公社,他在苦蕎公社賣了一波,還彆說,苦蕎公社不愧是距離縣城最近的公社。雖然名兒不咋地,但好些人家條件竟然都是不錯的,購買力也挺強大!還有人認出陳清風賣的蛋糕,在縣裡吃過。這應該是縣裡有親戚,這次看到來他們這裡賣,狠狠心也是買了不少。再加上,陳清風也說了這波賣完年前不會來了。所以竟然一下子賣的七七八八了。

雖然剩了一點,但是並不多,陳清風也就放下心,重新又走回了縣裡。

因為這次不多,陳清風找了兩個熟悉的地方把剩下的賣掉,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主要王樺樹,果斷的決定放棄坐車回來。誰曾想,回來的時候又出了岔子,竟然遇到了蘇小糖和管彤表姐妹兩個。

陳清風坐在最後一排,又擋著臉,倒是沒被他們認出來。不過三人隻隔了兩排的距離。陳清風是把他們的話聽了個十成十。

下車後,陳清風果斷沒有直接往家走,反而是去了陳紅那邊,耽擱了一個小時,把時間岔開了,這才往家走。也正是因此,這才回來晚了。

除了幾個關鍵的人,陳家其他人都不曉得縣裡那個接頭的是王樺樹,畢竟,他帶著四嫂的弟弟乾,那麼二嫂呢?三嫂呢?他們難道不想自家人跟著沾光嗎?

彆說是他們,連陳四嫂自己都不曉得。

他們隻知道有這麼個人,但是不曉得是誰。

“那,那邊要不要緊?”陳大娘趕緊問了出來。

她是曉得那個跟著賣東西的是王樺樹。

陳清風:“不要緊,我們有籌謀的。”

王樺樹的腿是瘸的,這太明顯了,所以一開始,陳清風就主動找了陳大娘,給王樺樹做了一雙特殊的鞋,一高一低,這倒是正好讓王樺樹的腿看起來不明顯了。

而他的腿就是他最好的掩飾。

這也是這一次王樺樹沒事兒的主要原因。

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不瘸的人能裝成瘸子,但是瘸子咋裝成正常人?

就衝著這個,王樺樹倒是沒事兒。

不過,陳清風說:“你們曉得,這次舉報他的,是誰嗎?”

幾個人都看向了陳清風,蘇小麥一下子反應過來:“是蘇小糖?”

既然陳清風剛才提起他們,那麼總覺得與他們好像有點關係。

陳清風:“對,是她。”

管彤是楊柳大隊的,並不認識王樺樹。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蘇小糖。

說來也巧,蘇小糖和王樺樹,正是一個廠子的。他們都是臨時工,蘇小糖在工會,王樺樹在車間。按理說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但是據蘇小糖說,她曾經看到王樺樹提著一個大包鬼鬼祟祟的往小區裡鑽,她追了上去,雖然沒有看到交易,但是他回去的時候卻啥也沒有了。分明就是投機倒把。

正因此,她就立刻跟自己的相好呂奇說了這件事兒。

呂奇就指使了彆人過去調查,要不是王樺樹是個瘸子,這事兒恐怕還不能善了。就因為王樺樹是個瘸子,想硬賴過去都沒法子。畢竟誰也不瞎,瘸不瘸總是能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