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多留桑酒一會,目光掃過她側臉的淤青,溫季瓷又改了口。
“明天記得過來。”
桑酒立即笑著點頭:“當然。”
溫季瓷鬆了手,直到桑酒離開病房時,視線還落在已經合住的門上。
上一秒還溫暖的被子因為少了一個人,散了幾分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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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在網上看到了桑酒的新聞,邱冉的父親邱商。
邱商有了一個念頭,桑酒現在受傷了,如果他現在去關心桑酒,桑酒或許就能幫他在溫季瓷麵前說好話,那他就能搶在彆人之前拿下雲城的項目。
邱商和桑玫離婚後,就幾乎沒見過桑玫母女。
他有時候也後悔過,桑玫好看又溫柔,他那時候為什麼就出軌了?
而且溫行知是首富,各方麵都壓他一頭,他每次看到溫行知的新聞,總是會鬱結於心。
但現在邱商最關心的是雲城的項目,他的死對頭韓嚴也在和他競爭,他要提前做好準備。
邱商跟蹤溫家人的車跟了好幾天,終於被他發現,桑酒應該住在仁和醫院。
他挑選了禮物後,直接去了醫院。
桑酒肯定住在VIP病房,邱商到了那裡,卻發現每個病房門前都有保鏢守著,很森嚴。
邱商焦急地想,他要怎樣才能見到桑酒呢?
這時,中間那個病房的保鏢似乎去接電話了,他拿起手機走到一旁,不遠處有另一個人往這裡走來。
邱商了然,這是保鏢在換班。
現在這個病房沒有人守著,他立即朝那走去,不管桑酒住不住在這裡,就當他碰碰運氣了。
邱商剛過來,保鏢就看見了他。保鏢生氣地朝邱商走來,在邱商推開門的那一瞬,保鏢抓住了邱商。
但是,門已經開了。
床頭倚著一個人,他側臉冷淡,沒有看他們,赫然是溫季瓷。
保鏢臉色蒼白了很多:“抱歉,溫總,我沒攔住這個人……”
邱商沒想到他沒看到桑酒,卻見到了溫季瓷,他心裡狂喜。
聞言,溫季瓷緩慢地看向保鏢,毫無情緒的一雙眼,沒有一絲波動的語氣,卻令人一震。
“還有下一次,你就不用再來了。”
保鏢心裡一凜,他拉上邱商,冷著聲音:“你跟我出去。”
“溫總都沒叫我出去,你在這發號施令乾什麼?”邱商故意揚高了聲音。
保鏢動作一緩,邱商趁機溜了進去。
保鏢看向溫季瓷,問:“溫總,這……”
溫季瓷仍不看任何人,淡淡地開口:“忙你的事情去。”
保鏢應了聲是,留邱商在裡麵,關門離開了。
溫季瓷早就知道這人的身份,他心裡冷笑了一聲。他倒想看看,這人來這裡乾什麼。
邱商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
期間,溫季瓷的視線自始自終沒有看向他,竟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極致的漠視,是最大的諷刺。
溫季瓷完全把邱商當成了空氣,沒人請他坐下,也沒人請他離開,邱商就這麼僵硬地站在那裡。
邱商想起今天他來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氣,陪著笑道:“阿酒是我的女兒,你是她的哥哥,那我們之間勉強算是……”
“阿酒”這兩個字落進溫季瓷的耳中,他驟然抬眼,眼梢極冷地掠過邱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沁滿了徹骨的冷意。
“你再敢提她一個字試試?”
邱商立即停了聲,脊背攀上涼意。
自他進房以來,溫季瓷終於施舍般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這一瞬。
似有一雙淡涼的手,驀地覆上邱商的咽喉,頃刻間便割裂了他所有的呼吸。
溫季瓷眉頭擰起,厭惡地收回了視線,他低著頭,黑發垂落,卻沒遮住那雙凜冽的眼。
空氣中,響起毫無溫度的幾個字。
“帶著你的垃圾滾出去。”
邱商臉色蒼白,他帶來的禮物竟成了溫季瓷口中的垃圾。
但他今天已經到了這裡,他硬著頭皮也得上。明明是冬日,但他額頭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溫總,其實我今天來到這裡,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不知為何,溫季瓷竟然沒有出口打斷邱商。
邱商見溫季瓷沒有趕他離開,神色一喜,溫季瓷願意聽他講下去,那他就有希望了。
他連忙繼續開口:“雲城的那個項目,我其實已經……”
寂靜中,溫季瓷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卻很冷。
他垂頭,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他撥通了一個人的號碼,然後把手機放在耳側。
邱商一直注意著溫季瓷的動作,他見溫季瓷要打電話,臉上喜意更盛。溫季瓷難道真的願意幫他?
他今天來這裡果然是他做的最正確的選擇。
邱商緊緊盯著溫季瓷,眼帶期待。
手機那頭接通,溫季瓷淡聲道:“韓總,我是溫季瓷。”
邱商笑意僵住,韓總?是他的對頭韓嚴嗎?他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我聽說你對雲城的項目很有興趣?”
溫季瓷漫不經心道。
接下來的短短一分鐘內,邱商真切地體會到了,從天堂跌落到地獄是什麼感受。
溫季瓷當著邱商的麵,不僅把雲城的項目給了韓嚴,就連他肖想了很久,甚至連提都不敢提的項目,也一並給了韓嚴。
而他就像一個笑話一樣,本以為能搶占先機,最後卻一無所有。
來見溫季瓷,邱商本就做了很大的心裡建設,可他沒想到,溫季瓷幾句話徹底摧毀了他所有的希望。
邱商按捺不住憤怒的情緒:“溫季瓷,你太狠心了。”
話音落下。
溫季瓷緩慢地把視線看向邱商,唇角諷刺地一勾。
“這也叫狠心?”
他的聲音字字鋒利:“你拋棄桑酒,棄她們母女而去的時候,你有給她們留一絲情麵?”
邱商臉色慘白,原來溫季瓷這麼做是因為桑酒?他故意給了自己希望,又狠狠給他致命一擊,是為了桑酒?
一片死寂中,溫季瓷極輕地扯出一絲笑,他的語調平平淡淡:“你該慶幸你剛才沒有去找桑酒。”
邱商身子一僵。
溫季瓷薄唇笑意更深,眼底卻沒有一絲情緒,連眉梢都籠著涼意。
每一個字都極冷,極涼。
“否則,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狠心。”
話音落下,邱商遍體生寒。
他多麼希望,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可是,時間兜轉,他卻仍站在原地,周圍冷風寂寂,光線晦暗,冷酷的閻羅依舊站在他的前方。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每一個字都是對他最無情的判決。
邱商慘笑了一聲。
他知道溫季瓷在商場上的雷霆手段,他也知道溫季瓷的無心冷性。但種種傳言皆不如親眼見到的那般令人恐懼。
溫季瓷就連對他自己都可以冷漠無情,更何況是對其他人?
邱商木然地轉身離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邱商離開後,過了一會,門又開了。
溫季瓷冷冷地看向門外,當他看到門口那個纖細的身影時,所有凜冽瞬間散了。
桑酒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她隻看見了溫季瓷緊皺的眉頭。
桑酒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她認真地開口:“哥哥,你怎麼老皺眉?總生氣對身體不好。”
溫季瓷深深地凝視著桑酒,眼底情緒看不分明。
他輕牽了唇,低低應道:“你不喜歡我生氣,那我就不生氣了。”
桑酒笑了。
兩人聊了一會天,然後,桑玫和溫行知來了。桑玫帶了雞湯和一些菜過來,全是溫季瓷和桑酒喜歡吃的。
桑玫看到桑酒坐在那裡,笑道:“怎麼又往阿瓷這跑了?”
桑酒笑笑沒說話。
然後,桑玫看向溫季瓷,關切地問:“傷口怎麼樣了?”
“恢複得挺好的。”
桑玫卻還是很擔心,她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問問醫生怎麼說……”
“我們帶了雞湯過來,你們等會嘗一嘗。”
溫行知也站起了身,他也跟著桑玫走了出去。
兩人離開後,病房裡又隻剩下他們兩人。
桑酒把雞湯放到一旁,她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看了一眼,裡麵擺滿了一個個點心。
桑酒不由得唇角彎起,她拿起一塊糕點,說道:“我嘗嘗看這個好不好吃……”
她沒有注意到溫季瓷漸深的目光,把糕點移到唇邊,還有幾寸的距離。
這時,溫季瓷驀地傾身過來。
四周寂靜萬分,桑酒卻聽見了溫季瓷衣角窸窣的聲音。
他越靠越近,熟悉的冷雪氣息絲絲纏繞了上來。離她的手堪堪咫尺之近,他卻忽然停了。
斑駁的光影中,他鬆鬆地斜睨了她一眼。有些蒼白的臉,眉眼卻絕豔深邃,像是長夜裡的幽幽燈火。
難以言喻的好看。
桑酒怔住了。
溫季瓷似是輕笑了一聲。
當著桑酒的麵,他輕垂著頭,就這桑酒的手,輕輕巧巧地咬上她手裡的糕點。
他的呼吸,似羽毛般觸著她的手。仿佛有什麼在絲絲地拉扯,又仿佛有什麼在悄悄地翻湧。
桑酒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溫季瓷抬眸,瞥見了桑酒紅透的臉,他竟笑得越加愉悅了。
溫季瓷倏地往前又傾了幾分,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桑酒,薄唇極輕,極緩地咬下一口糕點。
然後,溫季瓷懶懶散散地笑了。
“味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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