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沒覺得,溫季瓷除了對你之外,幾乎就沒給其他女人好臉色,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
“在你哥眼中,除了家人,其他都是同一類人,不分男女。”
“等等,你沒錄音吧,我隻是隨便說說,當不了真啊。”樓月去翻桑酒身上的口袋,生怕她把剛才的話記錄下來。
畢竟上次桑酒瞞著她們,讓溫季瓷和她們一起共進晚餐,已經讓她心有餘悸了。
桑酒把樓月的手打開,製止她無意義的行為。
好不容易再把話題拉回來,桑酒繞了好幾圈,才把自己想問的話夾雜在了中間。
“那你們覺得溫季瓷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桑酒給了她們思考的時間,她心底深處已經給她們想到了答案,她緊盯著兩人,試圖聽到她想得到的回答。
樓月苦思冥想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
“溫太子不會有喜歡的人。”
“特彆是那些脾氣差,驕縱,矯情……”樓月列舉了一大堆,“這些更是完全排除在外。”
桑酒莫名中槍,她不老是和溫季瓷鬥嘴嗎?
“那連我都不行嗎?”
桑酒這句話喊出來的時候,空氣竟整整安靜了一分鐘,連桑酒都被自己的話給嚇到了。
桑酒先穩了溫心態,然後趕緊打著圓場。
“我的意思是像我這麼優秀完美的人,還不能成為溫季瓷喜歡的女人類型嗎?”
莊瀾上下打量了桑酒幾遍,探究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桑酒緊張地立即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相貌?嗯,兩人完美契合。
性格?溫季瓷能對桑酒百般包容,桑酒也不怕他。
關係?反正兩人相愛不足以成為問題。
最後竟然隻剩下了一個問題,隻要兩人互相喜歡,這事居然能行。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溫太子隻對家人有溫情,對其他人都不屑一顧,難道到最後溫太子會淪到內部自銷了嗎?”
什麼話!
桑酒緊張地握緊了杯子,眼神閃躲著。
“好好說話,想清楚了再說。”
果然在樓月她們口裡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答案,桑酒這樣藏著掖著,連最好的朋友都沒法傾訴。
她隻好想到了昨天一閃而過的那個想法。
告解屋。
和樓月她們告彆後,桑酒很快開車去了昨晚路過的那間教堂。
原本她還有些猶豫,但她走進教堂的時候,僅有的猶豫也散了。
教堂裡的人出乎意料地少,喧盛的陽光落在教堂上,桑酒的心莫名地靜了下來。
桑酒無從傾訴,坐在告解室外麵的時候,她心底各種想法都生了出來,那些被困在她心裡的念頭,仿若藤蔓般,把她真實的想法掩蓋。
“我可能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但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
顯而易見,她對溫季瓷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兄妹之情。
她該繼續,還是該停止。
告解室裡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嗓音透過小窗口傳了出來。
“為什麼你會覺得你喜歡上了他?”
神父的聲音怎麼好像有些熟悉,桑酒的視線落在告解室上,她不可能看清裡麵的場景。
不過桑酒立即打消了懷疑,她好不容易找到人傾訴,又重新開口。
細密的陽光絲絲縷縷地斜照進告解室,原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溫季瓷,竟坐在了桑酒的對麵。
剛才當他聽到桑酒的第一句話時,他的靈魂瞬間一片空白。
溫季瓷甚至看不清現實和幻境中的邊緣,他希望是真的,如果是夢,他又希望能永遠不醒。
他腦海裡出現一個念頭,桑酒和他有相同的想法。
溫季瓷不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努力,才克製地改變了自己的聲線,說出應對的話來。
桑酒的一字一句再次飄進了溫季瓷的耳中。
“我會開始在意他的一舉一動,擔心他,想著他,可是之前我也很在意他,那麼……”
原本桑酒想說兄妹之間的在意,立即改了口。
“朋友之間的在意和喜歡的人之間的在意,是一樣的嗎?”
溫季瓷察覺到桑酒的動搖和猶豫。
“習慣他的存在,對那人有占有欲,依賴性,算是喜歡嗎?”
桑酒迷茫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想要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不考慮其他人,算自私嗎?”
桑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跨出那一步,她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她而受到傷害,她總不能隻想著自己。
“其他人不能為你而活,這個問題需要你自己想明白。”
溫季瓷沒有利用現在的身份,故意引導桑酒,灌輸進自己的思想。
桑酒需要自己想通,不然這以後也會變成他們的阻礙,他無法替她做決定。
“每一個決定都需要你自己去完成,退縮和義無反顧,拒絕自己的內心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也隻在你的一念之差。”
溫季瓷眼睛都不眨一下,始終盯著桑酒的反應。
他怕她猶豫,更怕她下定決心。
教堂又安靜了下來,靜謐得連陽光都靜止了。
桑酒沒再開口,她已經問完了自己的問題,雖然她意識到她想要解決的事情隻能靠她自己,但是她的心還是靜了不少。
桑酒轉身走出了教堂。直到坐進車內,桑酒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神父好像和彆的神父不太一樣。
可桑酒也是第一次去告解室,身邊也沒有人供她參考,她自然沒有懷疑到溫季瓷的身上。
當桑酒走出教堂後,溫季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已近黃昏,夕陽的碎光凝在溫季瓷的眉眼間,他看著桑酒的車子駛離後,才接著離開。
-
從告解室出來後,桑酒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說是部分鏡頭出現了問題,需要進行補拍。
因為補拍的戲份是夜戲,所以桑酒直接開車去了劇組。
補拍的鏡頭不難拍,但是對整部劇來說比較關鍵,桑酒換好衣服,化好妝,立即投入了拍攝。
再過不久,整場戲就要殺青了,宗遇和古莎的戲份也即將拍攝結束。
桑酒很快就補拍好了戲份,她坐在化妝鏡前,正卸好妝,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來吧。”
桑酒沒轉身,繼續用化妝棉輕拭著臉上殘留的妝容。
桑酒以為是小禾,想也沒想,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門從外麵被人推開,桑酒抬眼看了過去,宗遇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們在鏡子裡對視了一眼。
桑酒手上的動作一滯,隨即停了下來。
“宗遇。”
桑酒忽然想起了宗遇生日宴的那天,他邀請了自己,但是卻被溫季瓷半路攔截,緊接著的告白和親吻讓她一直慌亂至今。
她好像還欠了宗遇一個道歉。
“不好意思,那天突然有事,上次缺席了你的生日會,還忘記和你說聲抱歉了。”
桑酒又記起溫季瓷和她提過,宗遇準備在那天晚上和她告白,不管是真是假,桑酒的態度始終落落大方。
宗遇笑了一下:“那天是我太唐突了,是我應該說對不起。”
從演唱會的那天起,宗遇一直沒有見過桑酒,此時桑酒卸了妝,肌膚白淨,眉眼明豔又帶著些許稚氣。
好像和他記憶中的人重疊,又可能隻是僅存在他一個人的記憶中。
桑酒跟著笑了笑:“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桑酒開始低頭收拾起東西來,準備離開。
宗遇的呼吸一緊,垂著身側的手握了又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足勇氣開了口。
“桑酒,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
桑酒停止了動作,身子轉向宗遇,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此時桑酒仿佛離他很遠,宗遇害怕這又是他和桑酒的最後一次接觸了,就算時機不佳,他也想說出那句話。
“從你搬來我家隔壁的那天起,我就開始喜歡你了,如今重遇,我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
聽到宗遇的話,桑酒第一反應是排斥,她無比確定,她不可能和眼前的這個人在一起。
桑酒從來沒有過相同的經曆,但她也同樣確定,她不想和這人共度餘生。
她不能接受她會和宗遇笑著一起做人生中的每一件事。
他們會躺在一張床上,會有可愛的孩子,兩人老了之後會一起牽手散步,生活平凡卻幸福。
如果她不愛這個人,她不會允許他牽住自己的手,她不會讓他親吻自己後不發脾氣,她更不會在被惹怒後,輕易地原諒他。
隻要她想到這樣的畫麵,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抗拒。
桑酒明確地知道,宗遇不是自己愛的人,她也不會因為他愛她而做出任何一點的妥協。
而溫季瓷表白的時候,桑酒的第一反應是他會不會受到傷害,如果他們在一起彆人會怎麼看?
即便她認識宗遇的時間比溫季瓷還要早,那又如何?
她始終把宗遇當成一個當年認識的人,僅此而已,她不會主動靠近他,了解他,接受他。
而她對溫季瓷卻一直抱著強烈的好奇心,她恨不得能了解他的一切。
她會找溫季瓷拌嘴,和他針鋒相對,試圖參與他人生的每一個瞬間。
她何嘗不是因為想引起溫季瓷的關注,才下意識做出這些事情。
從始至終,溫季瓷在她心裡一直都是個特彆的存在。
直至以後,她也不會再找到一個能讓她更喜歡的人了。
不理智的念頭在她心底深處蠢蠢欲動。
她好像完了,她徹底陷入了溫季瓷給她設定好的陷阱中,心甘情願跳進網裡的獵物應該隻有她一個吧。
除了聽從,除了隨他淪陷。
她再也想不到第二個更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