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異香 狂上加狂 10268 字 6個月前

香橋笑得有些狡黠,像隻摁住雞尾巴的小狐狸。成天複默默瞪著她,終於抵不過她臉上燦爛的笑意,伸手接過了那串糖葫蘆,看了一會,才勉為其難地慢慢吃起來了。

不過從他舒展開了眉頭看,他應該很喜歡吃這種小孩子的零嘴。

香橋想:不過才十五歲的少年,也並沒有比自己大太多。可惜為了撐起家業,扶持娘親和妹妹,他也不得不扮演著也許他並不喜歡的少年老成的角色……

就在香橋看著表哥愣神的時候,突然發現表哥從始自終,目光一直盯著廣場正中央的麒麟冰燈。

香橋覺得他的目光有些蹊蹺,便也轉頭去看,不一會便發現了問題——麒麟的耳朵……怎麼那麼亮?

她定睛又看了一會,才發現問題所在——原來那麒麟的耳朵圓滑凹起,正像個凸鏡……

不過她想不明白,表哥為何一直盯看著那裡。等她想問時,轉身一看,表哥已經不在,不知去了哪裡。

一場燈會散儘,香橋跟隨父親和母親王氏一同回了府宅。

這場燈會,真是將盛老爺的魂魄嚇得七上八下。待回來之後,他隻想跟著夫人在床榻上躺一躺,舒展老腰,再回一回魂魄。

可是王氏卻冷著一張臉,冷冷道:“老爺,府宅不清,暗藏奸佞,如何能安睡?”

盛老爺被說得一愣道:“什麼奸佞?家裡又不是朝堂,是哪個惹得夫人如此不高興了?”

王芙想起她的丫鬟私下裡查到的事情,將臉兒繃得緊緊地道:“爆炸的鞭炮乃是我年夜那天親自看過的,壓根就不在那院子裡,怎麼平白無故被人挪了地方,還好巧不巧地炸壞了牆,崩壞了冰兔的肚子?”

白氏坐在一旁,微笑著道:“夫人,那日事情那麼多,你一時忙忘了也是有的。再說老爺不也沒有說什麼,這事兒既然過去了,就算了吧,您有孕在身,彆氣壞了身子。”

王芙冷笑一聲道:“是啊,我身子不好,最怕鬱氣堵心,所以有人成心要炸壞了冰燈,讓老爺懲我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我被冤枉,肯定心裡憋氣,若是立刻發了病,便是一屍兩命,遂了某些黑心肝的願!”

她這話說得甚重,連盛宣禾也是一驚,連聲道:“這年才剛過,你怎麼就說出這麼咒怨的話來?這……這不是給肚子裡的孩子添晦氣!”

王芙看了在一旁恭迎著老爺的白氏一眼,冷聲問道:“我安排的看院子的人,為何是你的丫鬟叫走的?”

白氏聽了這話,頓時變了臉色,眼淚頓時蓄滿眼眶道:“夫……夫人,您這話的意思,是要冤枉我了?我哪知道他們下人間的交情?春杏!你個死丫頭給我過來,你跟夫人說說,你為何叫人去吃飯!”

白姨娘的丫鬟春杏也立刻跪下,哭哭啼啼道:“那把守院子的媽媽乃是我的同鄉,我看酒席有一罐子老家特產的地瓜酒,想著她一定愛喝,就叫她過去喝,夫人……不是您說了我們滿府上下,隻要不耽誤了內院的伺候,都可以喝酒吃肉的嗎?大過年的,我叫同鄉喝一杯酒,誰知竟然闖出了這麼天大的禍事?夫人,您要遷怒,就責打奴婢吧。白姨娘她生書雲少爺的時候,月子裡落了弱症,哭得狠了,是要頭痛的……”

白氏也不知是不是被這一句給點醒了,春杏那邊話音剛落,他這邊已經是順著椅子歪歪斜斜地滑落下來,隻半支撐著身子,趴伏在地上哭泣著對王芙道:“夫人我知錯了,前些日子,我不該霸著老爺,不讓他陪您過夜。從此以後我定當規規矩矩,謹守當姨娘的本分,伺候好您和老爺兩位主子。求您開恩,莫要給我添加著這麼大的罪名,我被冤枉了不要緊,我的香蘭和書雲以後怎麼能在院子裡抬起頭來呀?”

一時間,這風韻猶存的白氏也是抓準了自家老爺喜歡病弱美人羸弱不堪的精髓,哭得梨花帶雨,身抖得如篩糠一般。

“你……你……含血噴人,我何曾說過嫉妒你侍奉老爺?”王芙氣極了,竟然一口氣提不上來,隻痛苦地抓著胸口。

一直默默坐在旁邊的香橋手疾眼快,立刻掏出自己順身攜帶的銀針包,朝著王芙手上的穴位刺入幾針,總算是讓她緩過了這一場急火攻心。

香橋作為外人,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穩住了王氏的心脈後,隻能安慰她以身子為重,不要動怒。

盛宣禾一看,這一妻一妾都是病怏怏看著可憐,當真難以偏頗。再說了就像白氏所說,若是真處罰了白氏,那他的庶子庶女如何在盛家立足?

於是盛老爺秉承著家事難得糊塗,隻想將這事情不了了之——這也不過是場意外,以後下人們得了教訓,做事有章法些便好了。

所以他高聲道:“大半夜的,吵個什麼!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可就在盛宣禾想要和稀泥的時候,秦老太君卻在外孫成天複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兒媳說得對,爆竹之事不查清楚,我們家宅不會安寧。你盛老爺的官兒也坐不安穩!”老太君開口說道。

盛宣禾沒想到母親會來,連忙起身相迎道:“怎麼還驚動了母親,這些下人不守規矩的事情,我一力處置了就好,管教夫人和母親都解氣就是了。”

秦老太君聽了這話,冷哼一聲,看著趴伏在地上的白氏,想著外孫私下裡給她分析的話,開口道:“外院的幾個仆役都證實了你夫人的話,那爆竹的確放得很遠。難道你就不想想,是誰會趁著大家都吃年飯飲酒的時候,如此沒事找事,費儘周折地將爆竹運到放置冰燈的院落裡?此時正是過年,若不是天複這孩子門路廣,壓根都找不到工匠修補。而若不是香橋那孩子奇思妙想,就算修補好了,也無法遮掩冰燈上的裂痕,隻怕今日皇後的一句‘陛下的生肖是兔’就讓你萬劫不複!這些都是你的運氣,你可彆圖了家宅無用的一團和氣,把你的好運氣都給用光了!”

盛宣禾被母親這麼一提醒,也是背後冒冷汗,遲疑道:“母親的意思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想陷害我盛家?”

秦老太君冷眼看著跪在地上半低頭的白氏,道:“把東西拿上來!”

隻見一個老仆拿著個簸箕呈遞上來——那簸箕裡全是當時爆炸剩下的爆竹碎屑。

成天複走過去扒拉了幾下,用手指捏出幾個黑色的碎屑道:“我當日便收集了遺落在院子裡的碎屑,詢問了京城炮師營的朋友,他說這是製作火炮常見的烈性□□,若是劑量得宜,炸爛半個盛府都不成問題。這種濃度的□□價錢不菲,民間壓根不會用來做爆竹,更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盛家。”

說到這,他頓了頓,看著眼睛瞪得越來越大的舅舅說:“這是有人故意夾帶了進府,混在普通的爆竹裡,想要假裝意外爆炸,讓盛家難以度過這個年關!”

聽到這裡,盛宣禾震怒地一拍桌子,再次認真地去想妻子王氏對白姨娘的指控,沉著臉指著春杏道:“給我將這奴婢拖出去打,打得她說出實話為止……”

白氏哇一聲大哭,直說:“老爺您這是要冤枉好人啊!我真是不知情啊!老太君,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可惜現在盛宣禾已經被母親的寥寥數語激得汗毛孔都立起來了,想到火炮營的殺傷利器出現在府裡,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難保不再炸第二次,到時候豈不是睡夢裡被炸到天上去了?若不將偷偷安放□□的人揪出來,真是寢食難安。

所以這次白氏哭得再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也是無用了。

很快,院子裡的板子聲此起彼伏,春杏不過是個小丫鬟,哪能經得住這頓打?沒幾下的功夫,便慘叫道:“是姨娘,讓我去尋了看守院子的老媽媽去喝酒。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我也不知,隻求老爺莫要再打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盛宣禾此時已經是臉色鐵青,衝著白氏咬牙切死說道:“難道你也需打一頓才能說出實話來?”

他看白氏還在啜泣抵賴,乾脆大手一揮,要仆役也將白氏拖出去打。白氏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求饒道:“老爺,我隻是怕院裡的媽媽太辛苦,想著招呼著一起吃酒,真的不知道什麼火炮營的□□啊。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知。”

可惜現在盛宣禾想的是滿府的身家,此時已經鐵了心腸,很快白氏就被拖了出去。

可是就像她說的那樣,就算屁股被打的皮開肉綻,她也死不承認。

不過她一個人嘴硬也無用,白氏屋子裡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抓起來審了。

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有人供出在年前的時候,白姨娘曾經外出去見娘家母親,兩個人一起去了永盛錢莊,跟錢莊掌櫃的娘子關起門來密談了一番。

等她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包裹,可看那輕飄飄的樣子,也不像銀子。

小丫鬟扶著白氏上車的時候嗅聞到那包裹裡就是有一股硫磺的味道。

盛宣禾聽到這,已經不需要什麼證據了,咬牙切齒道:“你以為你是秀才家裡出來的良妾,我就處置不了你了?單是你要炸掉供陛下賞玩的冰燈,這一點就能處治你個大不敬的罪過,更何況你還吃裡扒外,差點炸掉我盛家的府宅。你若是再嘴硬,我便鐵了心公辦,你和你娘家人可彆想保住項上的人頭。

白氏從來沒見過盛宣禾發這麼大的脾氣,隻哭著道:“老爺,您真的錯想我了。我不過見夫人年輕,入門做事沒有章法,偏偏老太君和老爺您還用她掌家。我……也不過是想嚇唬夫人一下,讓她知道當家管理大大小小事情的難處,若是能用我幫忙掌家,不就妻妾融洽,相安無事了。可壓根沒想到那□□竟然那麼厲害。將冰燈都給炸壞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呀。”

白氏的這話半真半假,她想要重新掌家,支配錢銀是真,可想嚇得王芙舊疾複發,最好一屍兩命才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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