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2 / 2)

隻是再也享受不到,兒時那收到壓歲錢的熨帖心情了。

鬱酒從來沒想到,這種陌生的情感他居然能從汪星泉這麼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這裡收到。

汪星泉又不是他的親戚,為什麼要給他壓歲錢?

鬱酒糾結的盯著那個紅包盯了半天,還是抵不住誘惑的拿了過來,嘴裡卻嘟嘟囔囔的:“你為什麼要給我紅包......”

“謝謝你照顧濯濯,照顧我。”汪星泉說的很坦蕩,笑了笑:“小子,就憑你叫我一聲哥,也得給你個紅包啊。”

說實話按照實際年齡,汪星泉是要比鬱酒小幾歲的。但鬱酒從來就沒再汪星泉身上體會到‘年紀小’的感覺,一星半點都體會不到。

他好像天生就是這麼一個人,成熟,做事恰當到滴水不漏。

這到底是天性使然,還是被後天磨練出來的生存技能?

鬱酒忽然覺得很不爽,眯了眯眼,忍不住就開杠:“你當哥當上癮了?”

說自己該管他叫一聲哥,還是汪熠濯哥哥,之前還說從哥哥的角度照顧過蕭遲......可鬱酒才不想和那兩個貨相提並論。

他脾氣向來不算好,有的時候煩躁就來的莫名其妙,猶如此時此刻。

鬱酒看著汪星泉眉眼間劃過一絲微微的錯愕,輕哼了一聲,見他沒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就提了一下拉鎖,乾脆的轉身走了。

他其實今天本來就要回一趟家裡的——鬱酒是個極其有‘儀式感’的人,尋思今天回原主角那個破破爛爛的家裡把對聯貼上。

隻是他主動要回去一會兒,和汪星泉開口‘攆人’是兩個概念。

總之鬱酒就是很不爽,離開的時候關門聲都‘乒乒乓乓’的。

故意鬨出了大動靜。

汪星泉側耳聽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可笑過之後,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悵然和失落。

“汪熠濯。”他招了招手,示意弟弟跑過來,在後者邁著兩條小短腿‘蹬蹬’跑過來後,汪星泉修長的大手慈愛的揉搓他的狗頭,喃喃自語般的說:“就咱倆了......今年換個地方過年。”

詭異的是,此時此刻平常絕對不會理人的汪熠濯好像能聽懂汪星泉說的話一樣。

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依然是惜字如金:“洗澡哥哥呢?”

......

由於鬱酒最開始和汪熠濯熟悉起來的時候,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洗澡’事件引起的,所以汪熠濯在之後一直固執的稱呼他為洗澡哥哥。

還好沒叫幾次,沒讓鬱酒聽見。

汪星泉哭笑不得,捏了一把他的臉:“回家了。”

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兩個一樣是沒家的孩子。所以即便是有些舍不得,非常不想兩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醫院裡過年,也得讓人家回家。

“汪熠濯,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啊?”汪星泉任勞任怨的整理著鬱酒買回來的東西,看著裡麵一堆堆的熟食,自言自語的問:“能給哥哥做一頓飯吃,嗯?”

然後他又喃喃嘟囔:“算了,沒準老子八十那年,還得給你小子做飯呢。”

......

聒噪的大人。

正坐在畫板前的汪熠濯不耐煩地堵住耳朵。

鬱酒回到幾天無人問津冷冷清清的家後,才打開汪星泉送給自己的新年紅包。

裡麵洋洋灑灑的飄出五百塊錢,嶄新嶄新的現金。

現在網絡化信息時代,已經很少有人用現金了,包括鬱酒。可以說在收到這個紅包之前,他有一段日子沒見過現金了。

鬱酒眨了眨眼,像是研究毛爺爺臉上有幾顆痣一樣的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把這五百塊錢收到錢包夾層裡。

左右他也懶得用現金,更懶得衝到網上。

索性就用來壓箱底好了,權當做什麼平安福。

“新年快樂?”鬱酒想起之前汪星泉在自己耳邊的祝賀,自言自語了一句,有些諷刺的輕笑:“有什麼好快樂的,孤家寡人......”

他說到一半,聲音一頓。

鬱酒忽然想起來,自己剛剛沒和汪星泉說一句新年快樂。

這就......人家都和自己說了,自己不說是不是不太好?用微信說是不是不太正式?要不要回去說?會不會太折騰?

刹那間,鬱酒腦子裡略過五六個想法,爭前恐後的彈幕氣泡裡欲拒還迎的都在表達一個意思——我想回去。

乾嘛和汪星泉一時置氣呢?他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啊。

況且‘新年快樂’這四個字是有保質期的,過了今天就不做數了。

鬱酒渾渾噩噩的想著,肢體卻比大腦行動的更快,掛完對聯後就拿起剛剛扔在玄關處的圍巾往脖子上套。

套了一半,鬱酒又泄氣的摘了下來。

不行,剛剛被人攆回來,就算要回去這也未免太速度了一些,太不矜持了一些了......

鬱酒抿了抿唇,放下圍巾乾脆的脫了大衣準備洗個澡。

他決定休息休息等晚上再去醫院陪那哥倆,順便也是找人陪自己。

那個時候的鬱酒,完全沒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兒——

假如他稍微思考一下,就會覺得一向理智到近乎冰冷的自己此時此刻的種種行為,簡直可以說是瘋球了。

他居然會因為這麼一件簡簡單單的小事而深思不安,躊躇不前,簡直一點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但鬱酒卻的的確確就是這樣了。

他前後不一,口是心非,神色徘徊......卻渾然不覺,樂在其中。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種姿態就是‘越陷越深’。

鬱酒寫過很多‘情感類’的劇本,但他卻渾然不知一個人真正陷入一段感情的開始究竟是什麼模樣的。

是他自己這般模樣的。

他以為,自己隻不過是對汪星泉多關心了一點而已,而且汪星泉還是被他連累的這麼慘的,關心關心實屬正常。

隻是鬱酒忘記了自己上輩子都刻板龜毛的要命,壓根沒什麼‘好哥們兒’,也根本不懂‘越界’兩個字怎麼寫。

他隻是在做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夜幕降臨,鬱酒帶著煮好的兩盒餃子出了門——餃子是他之前買的速凍的,一直沒吃,此時到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一個大大,連餃子都沒有,未免太過淒慘了一些。

鬱酒家裡過年,一直是有這個傳統的。

漆黑的大大裡下起了紛紛揚揚的毛毛雪,鬱酒帶著兩盒餃子來‘災區’慰問難兄難弟,下了出租車後在醫院院裡走了一段路,渾身便像裹夾了一身風雪一樣。

他走到病房門門口就聽到裡麵隱約傳來的電視聲音,鬱酒推門進去的時候,感覺自己整個冰冷的軀殼都被昏黃溫熱的燈光焐化了。

“小酒?”汪星泉正陪著汪熠濯坐在地上畫畫,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回頭,一眼就看到了穿著黑色大衣進來的鬱酒。

少年唇紅齒白,頭發烏黑——就連額前的碎發都有些被雪水打濕,半遮住明明滅滅的眼。隻有一張紅潤的唇瞧的分明,在白皙的臉上尤為顯眼,平添了幾分曖昧。

汪星泉錯愕又有些驚喜:“你怎麼過來了?”

“來慰問小可憐。”鬱酒把餃子盒放在旁邊,聲音有些喑啞,帶著一絲笑意:“順道說一聲——新年快樂。”

這大概會是他人生中過的最獨特的一個新年了。

自己身穿書中,年輕十歲,不明不白。

孑然一身,無依無靠,活的渾渾噩噩。

卻偶然遇到了這麼一對兄弟,分明也是滿身狼狽的模樣,卻偏生能給他一種家的感覺。

鬱酒覺得以後的以後,他也不會有如此記憶深刻的新年了。

汪星泉靜默半晌,黑眸盯著鬱酒,眼底的笑意愈發深沉:“嗯,是特意回我白天的那句麼?”

“......”

“新年快樂。”汪星泉不介意鬱酒的沉默,兀自笑了一聲,聲音溫潤而清朗:“很多年都是我和汪熠濯兩個人了,謝謝今年有你。”

他說的是真心話,雖然這個年是在病房過的......但總歸他們不是兩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泉哥和99就是天生會被對方吸引的那種人……

算是感情小小萌芽的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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