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隨後他放開呆住的鬱酒,把旁邊的自行車拿起來踩上,對著鬱酒利落的一點頭:“上車。”
此刻是烏瀾上班放學的高峰期,打車上路基本等於自取滅亡,他剛剛也是昏了頭了。
騎自行車倒是快的多。
汪星泉一路蹬的飛快,到了畫室的時候遠遠就看到繪畫社那棟樓周圍圍了一群人,其中包括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
這尖銳的聲音讓他小腿不自覺的一軟,兩個人差點踉蹌的倒在地上,鬱酒慌忙扶住汪星泉勁瘦的腰支撐住身體,長腿急急的踩在地上。
“你先彆急,我過去看看。”鬱酒仗著自己還有力氣,飛快的穿過人群和馬路,就跑到了繪畫社樓下。
——其中救護車運輸的幾個擔架裡麵的孩子,赫然有汪熠濯那張被煙熏過染上一層煤灰一樣的小臉!
鬱酒瞳孔急速的收縮了一下,立刻擠了過去,趴在救護車旁邊火急火燎的問:“等等!我們家孩子怎麼了?”
“你是孩子家屬麼?”帶著口罩的醫生瞄了鬱酒一眼。
鬱酒慌不擇亂的點頭:“是是是。”
“剛剛畫室著火,孩子們亂跑亂跳,身上燒傷倒是不嚴重,就是都被熏暈了,具體情況還得到醫院查查。”
最後一句話,醫生說的曖昧不清,並不能給出什麼保證。
而鬱酒理智回籠想了想就明白了——大多數火災事件裡,很多受害人都不是被燒傷,而是被熏傷的。
“謝謝醫生。”汪星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聲音喑啞低沉的開了口:“我們跟著一起去。”
他大手按在了鬱酒肩膀上,讓後者身上不自覺的一顫。
在去醫院家屬車的路上,兩個人才大致了解了一下今天這個事故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小孩子多的地方,還屬於半公共場所,一向是不允許有明火的出現的。
但寸就寸在今天畫室雇的這個保潔阿姨是新來的,畫室的人忙還沒來得及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項,阿姨在打掃的時候就不小心用了明火。
畫室紙張多,顏料多,有的時候空氣裡甚至都漂浮著化學氣體——就這麼湊巧的就點著了一角桌布,也沒人發現,漸漸蔓延到窗簾,彆的地方......
經過這麼一遭,畫室外間已經被燒的七七八八的了,損失慘重。
但不幸中的萬幸好在幾個孩子那時候都呆在裡間,火勢沒等大幅度蔓延過去就被控製住了,不過還是把密閉空間,燒灼的空氣就夠小孩受的了。
“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們工作人員的疏忽。”畫室的人也跟著來了,一路連連道歉:“各位家長放心,我們絕對承擔所有損失......”
流年不利,對所有人都是一個坎。
鬱酒沉默的低頭,拿著酒精濕紙巾給汪熠濯仔仔細細的擦臉,耳邊聽著工作人員絮絮叨叨的哽咽道歉。
“好。”汪星泉慢了半拍的回應,語氣平淡,像是沒怎麼樣一樣。
但對他已經有了一定了解的鬱酒知道,麵對彆人的長篇大論,一向彬彬有禮溫和待人的汪星泉在憋了半天隻回了一個字,大概已經是極度壓抑的結果了。
他現在心裡得有多難受。
等救護車開到了醫院,幾個孩子被推進病房裡檢查時,鬱酒才握住汪星泉垂在身側的手——他的大手一片冰涼。
應該說,就跟冰差不了多少。
“剛剛接到電話的時候,我真的怕。”鬱酒握住他手帶來的一絲溫暖,或許給了汪星泉一些把話說完的勇氣,他有些頹喪的抹了把臉,聲音發顫:“我怕汪熠濯出了什麼事情,我該,該怎麼辦啊?這麼多年......”
汪熠濯是個自閉症兒童,在外人眼裡是給家人帶來無窮無儘‘麻煩’的孩子。
但這麼多年了,他隻有汪熠濯,汪熠濯也隻有他,他們相依為命,如果汪熠濯出了什麼事情......汪星泉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好像他努力的一切都沒用了一樣。
“不會的。”鬱酒看過很多這種病人家人在病房外等著,焦灼不安,甚至是悲痛絕望的畫麵。他明白此時此刻其實說什麼都是徒勞的,但依舊忍不住一直安慰:“濯濯一定會沒事的,他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有福氣麼?”汪星泉苦笑了一聲,喃喃自語似的嘀咕:“我一直覺得,老天爺對他有點不公平。”
世界上有這麼多小孩子,光是中國每年的嬰兒出生率都到達兩千萬。可這麼多的孩子裡,隻有他弟弟‘先天殘疾’。
“濯濯很棒,自閉症兒童那麼多,他是我見過最聰明的。”鬱酒頓了一下,又補充:“而且他的福氣,是有你這個哥哥。”
當父母不需要考試,世界上不負責任的父母太多了,尤其是對於出生後孩子有殘疾的父母來說。
甚至汪星泉和汪熠濯的父母,想想其實也是不負責任的。
汪熠濯在自閉症兒童裡還算能健康快樂的成長,其實多虧有汪星泉。哥哥這兩個字叫出來輕如鴻毛,需要擔起的責任卻有千斤重。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表了一半,還沒搞完,明天繼續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