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顧淮對張軒德背後的人很好奇, 本身他平常也沒有什麼樂子,所以後麵又答應和張軒德下幾次棋。
張軒德在顧淮手上吃過甜頭, 當然又去求沈清月教他下棋。
沈清月則讓張軒德再複盤, 她一一推算,幾個來回下來,她也發覺出一些樂趣了, 顧淮當真有意思,每次與張軒德下最後一局,都會刻意變幻成另一種帶陷阱的棋路,就等著她跳坑,她偏不。
兩個人隔空下棋,倒也是樂趣無窮。
顧淮後來又打聽過張軒德到底跟誰學的棋, 隻是無果, 應付起張軒德便漸漸興致缺缺, 給了些好處之後,再懶得見他了。
張軒德不死心, 又琢磨起彆的法子討好顧淮,隻是顧淮愛好實在少, 他也想不出彆的法子了, 他心想沈清月顧繡不錯, 便撿了一副她繡的繡品, 著人送過去, 再討顧淮歡心。
沈清月又去了顧家見胡氏, 胡氏正好在花廳裡見客, 便叫她一道去了。
沈清月和胡氏的客人都不熟悉,也不好意思當著人前巴結胡氏,趁著人多,隨意在園子裡走動著,園子的六角亭上,有棋盤,棋盤上有一局未解完的棋,她仔細看了看,倒像是顧淮的棋路,隻是與他對棋的人,落入他的陷阱了,再走幾步就要輸。
她四下張望,沒有人在,估摸著是被棄掉的殘局,一會子就要被丫鬟收了棋子,便一手著白子,一手著黑子,仿照著顧淮的習慣,解了棋局,贏了顧淮。
沈清月走完了棋,便領著丫鬟離開了。
顧淮和陳興榮從外書房過來之後,看著棋局愣了,陳興榮贏了???
陳興榮摸摸頭,問顧淮道:“是我記錯了?還是有人動了棋?”
顧淮捏緊了拳頭,那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仿著他的棋路走的,幾乎和張軒德每次學來的棋技如出一轍。
他毀了棋局,說:“你記錯了。”
顧淮送走陳興榮之後,就叫了園子裡伺候的丫鬟來問,有誰來過,丫鬟說看到沈氏上來過。
他頓時明白過來,張軒德的老師,就是沈清月!
顧淮嘴角彎了彎,覺得有趣,那個女子生了一雙無人能比的手,沒想到棋也下得這樣妙。
晚膳,他和胡氏一起用的時候,問張家送了什麼東西過來,胡氏說:“是一副顧繡,您說不收,已經退了。”
顧淮漫不經心地吃著飯,他記得張家就是賣繡品的,顧繡在京中近來很受歡迎,也不知道張家的繡品怎麼樣。
他下衙門的時候,著福臨去買了一副回來,真好看,精致逼真的過分,繪繡結合,藝術造詣頗高,隻不過畫的部分要比繡的部分遜色一些。
顧淮著福臨去問,張家的繡娘哪裡請來的。
福臨回來稟道:“掌櫃的說,是張家的夫人自己繡的。”
顧淮彎著嘴角笑了一下,原來是沈清月。
真是一雙妙手,隻是畫的太一般了,有些可惜了這幅作品,不如繡他的畫。
顧淮畫了畫,沒掛他“道山真人”的名號,著人拿去張家鋪子裡繡成繡品,沈清月接了,繡得極好。
他收到成品後,沈清月還托了人去問他的隨從,能不能將畫師介紹給她,她們想請畫師幫忙作畫,繡更好的繡品。
顧淮覺得有點意思,沈清月請不起他的啊,他也沒功夫長期跟張家合作,而且京中現在推崇他的畫的人很多,一送出去,肯定就被人瞧出來他的身份,麻煩。
他婉拒了,卻趁著空閒的時候,多畫了一些畫放在青石齋賣出去,另有一些存而不發的舊畫,都清理出去掛賣。
沈清月自錯失了這個畫師,眼見道山真人的畫又終於在市麵上出現,便去買了幾幅來學習,偏她畫工實在不怎麼樣,隻能挑相對而言好學一些的墨蘭,一遍又一遍地畫,終於叫她小有所成,做出幾幅墨蘭顧繡之後,很快便告罄。
顧淮也買了一副沈清月的顧繡,這墨蘭和之前的他買的那副畫繪法類似,但是這一幅精進了許多,他又猜,不會連畫畫的也是沈清月吧?
張家的事,怎麼全是沈清月一個人做的?
她忙得過來嗎。
顧淮將墨蘭掛在了書房。
後來的幾年裡,他就通過這樣的方式,和沈清月不見麵地來往著。
沈清月還畫著道山真人的畫,但是他的畫太難了,她學不會,僅有墨蘭圖還算拿得出手,賣往各地,都很受歡迎,她倒是吃了很長時間的老本兒。
她嫁去張家第六年的冬天,張軒德升遷遇到坎兒,又想討好顧淮,沈清月便又去了。
那是個下大雪的天,沈清月在顧家的園子裡看梅花,梅林裡有一株她喜歡的磬口梅和綠萼梅,又香,又好看,尤其是綠萼梅,白白的一朵,萼片是綠色的,她駐足看了許久,但看了那麼久,她也沒好意思開口找主人家要一枝。
她在看花,顧淮在看她。
顧淮在園子門口,等沈清月走遠了,才轉身離去,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沈清月從來沒笑過,嫁了人的女人如果不笑,大抵是過的不快活吧。
也是,張軒德那個草包,誰嫁給他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