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從星漿體事件結束後, 便開始出現了一些疑惑。
天生內心細膩又單薄的少年隱存著更多無法與人言說的秘密,包括自己的摯友,也無法說出口的迷茫。
與霧織的出現像是刻意打碎他的認知, 讓他從碎片中重新拚湊理論。
在他眼前殺了星漿體是事實,堂而皇之的叛逃高專是事實。
他為否認這些事實去做了一些推測,最終獨自找到了準備出國的黑井小姐, 得知了天內理子並沒有死的消息, 隻不過失去了一些記憶。
為了讓她無所顧忌的活下去, 黑井小姐帶著失憶的天內理子出國隱姓埋名, 可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欣喜與感激。
“對於小姐而言,我並不知道恢複記憶後的她會如何想。”
“但對於我而言, 真的很抱歉, 我無法忽略事實去麵對眼前的一切, 或許應該感到欣喜的是小姐, 而不是我。”
夏油傑頓時啞口無言,有些疲倦地揉著眉心送走了她們。
事實就是事實, 無論事實下掩蓋著多少事情, 沒人會在意。
天元大人目前的情況還是很穩定, 內部消息稱新的星漿體已經培育出來了,犧牲者永遠都會出現下一個。
那麼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儘管麵上他仍舊若無其事地和大家吃飯, 談笑, 出任務。
可當摯友越來越忙、硝子抽的煙也越來越多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當疑問漸漸成為內心的裂縫, 蟬鳴開始刺耳, 夜開始漫長又多夢。
「大概因為……」
「你們是咒術師吧。」
於是夢境被他種過的花和她清冷的嗓音完全占據, 被擴大的縫隙已經無法支撐著他去信任過往的理念, 他陷入了一種痛苦。
閉上眼睛, 嘴裡逐漸蔓延出一股苦澀。
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輾轉反側出現在腦中的纖影愈發清晰——
究竟是苦夏到了,還是他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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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織大人,您怎麼了?”
最先發現與霧織異樣的是裡梅,他神情關切地坐在身邊。
裡梅作為跟隨宿儺大人多年的侍奉者,根本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一個眼神便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與霧織搖搖頭,本來也就沒什麼事,是她最近想的越來越多了。
這種的事情不說也罷。
裡梅很善解人意地不再追問,端來一杯雪茶奉上,開始說正經事:“宿儺大人的手指已經收集了大部分,還有一個手指在外,剩下的被高專學校保管中。”
“我知道了,晚點我去把那根也找回來。”
至於高專那邊……
有五條悟在應該是很難得手,畢竟經過那次事件後,他的術式已達精通。
“高專那邊可以交給我們去辦。”裡梅微微一笑,雪色的發絲與肌膚,搖曳的弧度竟然幾分相似那個家夥。
與霧織晃了下神,繼續搖頭:“還不到時候。”
裡梅輕聲應答,將頭顱垂下,恰好是看不見眼眸的角度,姿態無比恭敬與虔誠的道:“遵命。”
“喂。”
驀地出現在門邊的黑發男人抱臂倚靠著門框,吊兒郎當的模樣,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屋子裡的兩個人。
“我肚子餓了。”
裡梅微微蹙眉,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與霧織站了起來,溫和的態度也同樣一成不變,對誰都如此。
“出去吧,甚爾。”
伏黑甚爾懶懶地抬起鋒銳的眼尾,瞥了端坐裡麵的白發少年,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嗤笑,隨後跟著與霧織走出去。
神社的空氣很清新,周圍被草木環繞,庭院被花禦打理的十分漂亮。
一顆顆櫻花樹搖曳盛放,落下片片淺粉。
與霧織走在回廊上,跟在身側的黑發男人比她高了足足一個腦袋,骨架也是出奇的大,輕而易舉的將她收攏在自己的陰影下。
“……”與霧織低頭盯著地板上隻屬於他的黑影,有些疑惑地開口:“不要靠得這麼近,話說你為什麼會餓?”
身為神器還會感受到饑餓麼?
“不知道,就是很餓啊,想吃點什麼。”伏黑甚爾挑眉,裝模作樣得移開了幾步,微微露出與霧織嬌小的影子。
好小。
大概一隻手就能把她抱起來吧。
與霧織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死靈是不需要進食的才對……
“那你想吃什……”她轉頭對上伏黑甚爾漆黑的眼瞳,仰頭展露出白皙的頸脖,脆弱又美麗的線條滑入衣襟中。
真糟糕啊……
好像更餓了。
胃部燃起來一股的灼燒感。
他垂目,莫名的渴求抵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便忍不下去了。
趁她還沒開口,伏黑甚爾迅速抓住她的肩膀將人壓到回廊的暗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