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寂了半響,年幼五條悟扯起一抹唇角,“有意思。”
“你不是這裡的人吧。”
‘這裡’不知道指的是五條家還是他的夢境呢。
“沒錯。”與霧織點點頭很大方的承認了,並且還告訴他:“我是被你關進來的,順便一說,長大之後的你也很討厭。”
與霧織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小孩子而有所顧忌。
“我?”年幼五條悟仰頭,表情古怪,又十分漫不經心地問:“我關你乾什麼?”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還沒想好怎麼對付我吧。”與霧織的眸光一遍遍描摹著眼前的稚童,這樣的性格……和長大後的五條悟似乎不太一樣。
“嘁。”他果不其然嗤笑一聲,抱起手臂:“就憑你?”
“你還小,以後會接觸到更多……更多未知領域的事情,那時候你會發現……”
與霧織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年幼五條悟甩開她的手,衣袖在空中揮出漂亮不羈的弧度,如站在雪山之巔的驚鴻一瞥,便足矣冰封萬裡。
“並不需要。”
“……”
與霧織啞然了,目中無人的性格倒是沒什麼變化,於是便順著他的話繼續:“沒錯,那時候你便會發現,你依舊是站在人類頂點的人。”
“不止立於人類之上。”年幼五條悟糾正她。
“不,隻是人類。”與霧織當仁不讓,甚至連語氣都冷淡了下來,站起來以身高優勢俯視他:“世界沒有頂點,任何人都無法站上去。”
“就連你五條悟也是。”
“……”
年幼五條悟倏爾笑了。
無聲的笑意,仿若在嘲諷她此時無知的發言。
與霧織抿了下唇,到底這種老氣橫秋的小鬼怎麼越長大越像個幼稚鬼?
年幼的五條悟並沒有接話,而是趾高氣揚地指揮:“送我去內室。”
“內室在哪?”
“……”
***
***
好像自己真的變成五條家的人了。
畢竟是他的夢境,任何事情都能隨他心意改變,不講究邏輯,順序,因果,這才是夢境最棘手的地方。
任性的小少爺突發奇想要去踏青賞花。
與霧織被其他仆從給予厚望,負責照顧這位喜怒不定的小少爺,頂著一眾擔憂的眼神與霧織淡定地提著食盒跟在年幼五條悟身後出門。
這一路儘是櫻葉紛揚,落花滿袖。
而走在前麵的白發稚童仿若身處雪境,孤身遠赴一場春日宴。
與霧織不禁停下腳步,他似有察覺,回首時揚起下顎回望,簇簇櫻花落在純白的發絲間,有種積雪消融的美感。
“就這裡吧。”
櫻花樹下最適合賞花遊玩。
渾身反骨的白發稚童瞥了她一眼,指向遠處的湖邊,淡淡道:“我要在那邊。”
“好。”
與霧織一口答應。
鋪好桌布,從食盒中拿出一疊疊精致的甜點,繁花錦簇的和菓子、櫻餅、羊羹、等等當然還有五條悟最喜歡的大福。
“這麼多竟然全是甜食……”與霧織不由感歎。
年幼的五條悟扭頭看向湖麵,冷冷清清的模樣,很難想象長大後竟然是那副性格,究竟是什麼讓他長大後變成那副模樣?
即使萬人簇擁,也冷冷淡淡。
而她避之不及卻總被這家夥糾纏不休。
這就是五條悟嗎。
與霧織打開一罐五顏六色的玻璃瓶,裡麵的堆滿了一顆顆像小星星一樣可愛的糖果,好奇地拿出一顆放進嘴裡。
好甜。
年幼的五條悟立即回頭,瞪著她:“大膽,竟敢當著主人麵偷吃?”
與霧織眨了下眼睛,順著慢悠悠飄零而落的花瓣道:“沒有偷吃啊,我是正大光明的吃。”
說完又撚了一顆小星星遞給他問,“這是什麼?”
人小鬼大的五條悟翻了個白眼,雙手揣進袖子裡沒有接過,撇過頭:“金平糖。”
說罷他掃視了桌布一圈,見與霧織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完全不搭理自己,白發稚童有些惱怒地開口:“喂,不準吃了。”
與霧織乾淨利落地放下甜點,四處看了看:“既然不想吃東西就來玩吧。”
“會放紙鳶嗎?”
“……”
“我會哦?以前那些貴族女眷們都很喜歡放紙鳶呢。”
“……”
白發稚童依舊雙手穩穩揣進袖子裡,坐在草地上,表情冷淡地看向不遠處放紙鳶的少女。
自己倒是玩起來了,一點都沒有被困囚於夢境的自覺。
什麼貴族女眷,而且風箏就是風箏,乾什麼用這種老古董的詞。
隻見透明的線在對方手中晃動落落幾下,風箏順著風高高揚起,與霧織的嘴角也被牽動起溫柔的弧度。
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喂,給本少爺把風箏拿過來。”
見她玩得開心,五條悟愈發不爽了,冷不丁開口。
與霧織頓了下,指尖挽起耳邊的發絲,朝他回眸看去,輕柔的語調拉長:“如果你把少爺這個稱呼去掉,再加上一個請字,我就給你。”
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五條家的下人。
能這麼容易被這小鬼驅使?
五條悟聽後唇角扯了下,冷笑一聲:“是嗎。”
“那就給我把風箏請過來。”
“……”
與霧織笑容逐漸消失:“……”
好家夥,五條悟不會說人話原來從小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