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神明的生涯中會有什麼令與霧織備受震撼, 那麼絕對是她如今這個模樣。
她,與霧織。
千年前封印了兩麵宿儺的病禍神大人。
一覺醒來的現世落魄神明,繼被迫人身下界暫時加入人類陣營打工, 然後策反假死回歸神位一氣嗬成之後——
又被陰了。
麻了,果真是當咒術師的人心都臟。
與霧織煩躁地甩了甩耳朵, 伸長的爪子刨著地板, 撓出一道道銳利的刮痕與刺耳的聲音。
這邊聽到動靜的夏油傑放下手裡的書看過去,見狀倏然笑出聲。
年輕的黑發教主正姿勢閒逸地半臥在草色榻榻米上, 單手撐著額角的舉動,任由額邊的發絲遮住部分視線。
夏油傑單薄的眼簾半垂,神情顯得十分悠然自得, 深色袈裟衣擺在撘在窗簷下,露出黑色裡衣。
這樣的黑發男人,在陽光的透析下隱隱展現出些許神性光輝。
為什麼這些咒術師一個個都如此貼近神明?
通體雪白的小狐狸豎起長長蓬鬆的尾巴,毛茸茸的爪子泄憤似的一下一下抓著地板,抖動的耳尖還帶著微粉。
聽到笑聲的小狐狸立即轉頭, 變成狐狸後的瞳孔透著晶瑩剔透的藍光,與霧織當即炸起了毛。
夏油傑!這混賬!
“在罵我嗎?”夏油傑笑眯眯地抱起與霧織,真傷腦筋, 連書也看不進去了。
不管與霧織的掙紮強行將手擠入小狐狸的腋下,然後毫不費力地舉起她看。
“…………”
被夏油傑舉高高的與霧織陷入了呆滯。
這個該死的咒術師在乾什麼!!??
啊??!!
出離憤怒的與霧織奮力掙紮著,卻怎麼也掙脫不出夏油傑的大手, 尾巴煩躁地拍打對方寬大的衣袖。
“真可愛。”
夏油傑滿足地眯起眼眸, 晃了晃她, 然後輕輕捏起她的後頸將整個小狐狸橫抱起來摁在懷裡。
與霧織氣急朝著他的手腕咬上去。
“嘶……”
夏油傑發出低低吃痛的顫音, 卻也不急不惱的任由與霧織咬著他。
血腥味瞬間充斥在鼻尖, 粘稠, 濃鬱。
這種寵溺程度即使是從小養在身邊的美美子和菜菜子也會詫異。
無論何時總帶著疏離感的教主大人從來沒讓任何生物在他麵前這麼放肆過。
他正低著頭,用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撫摸著小狐狸的背脊,極其有耐心的順著柔軟的毛發一路撫到尾骨。
與霧織愣住了,隨即猛力地掙脫起來。
指尖掠過的每一寸地方都在急劇升溫,不可抗拒的侵略感幾乎將她壓的喘不過氣。
夏油傑輕笑一聲,低聲開口:“霧織是不是忘了那時候,同樣的狀況是怎麼對待我的呢?”
“……”
與霧織身軀又一僵,憤憤地加重了力道。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隻是為了測試狐變的夏油傑是否還保持著意識才把他關進房間裡!
那麼夏油傑呢?
他想要什麼?
直到與霧織的後頸再次被拎起,被迫與夏油傑對視。
漆黑濃重的瞳孔裡隻倒映出她的模樣,似乎也隻容得下她而已。
“吱——”
與霧織張了張嘴,又鬱悶的憋了回去。
當初真是後悔把這隻特級給夏油傑,現在竟然被他反過來利用到自己身上。
“真是奇怪……”
夏油傑一臉探究地盯著與霧織清澈又惱怒的眼眸,口中低喃:“按理說被削弱的咒術沒道理會變成完全體的狐狸……”
“……”
與霧織麵無表情地搖了搖尾巴,不然你還在期待什麼。
如果確確實實被削弱了的話,那麼今天就是夏油傑的忌日。
“看樣子很憤怒,不過畢竟我也沒做什麼傷害你的事。”夏油傑彎起嘴角抱起她往外麵走,語調輕快:“隻不過想讓你多陪陪那兩個可憐的孩子。”
胡扯!
一派胡言!
那為什麼不帶著她去見美美子和菜菜子!?
與霧織試圖用眼神拆穿夏油傑的謊言,結果被他輕描淡寫地駁回。
“真可惜,為了不造成混亂還是算了吧。”
與霧織沒停息多久就被夏油傑提溜著出了房間。
沒有任何力量隻能暫時安分地被他抱著走,清澈透亮的眼眸透過夏油傑的臂膀不著痕跡觀察四周。
“如果不想戴上項圈或者關在籠子裡,最好還是不要有彆的想法。”夏油傑笑眯眯地提醒她,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威脅的意味。
“乖一點,這樣的術式不知道可以維持多久,說不定明天你就恢複了喔。”
嗬。
你覺得我恢複了會放過你嗎。
而且咒靈在他手中,也就說明夏油傑能在她恢複前不斷續上咒術。
與霧織此刻倒是很想冷笑,或許夏油傑還真是頭一個敢這樣對待神明的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其實起初她也很震驚,為什麼這種咒術會對她產生效果。
但那時候夏油傑在山中旅館似乎得出過一次結論,神力會低消傷害型的咒術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削弱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