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滿座衣冠朽6(2 / 2)

她看上去並不緊張,也不慌亂,但也更不像被上門盤問的無措。

“那個賤婢是被本宮處置了。”長公主十分乾脆,似乎根本不知這樣做自己有可能被打板子。

謝辭直覺不對。

這份直覺讓他一時遲疑,沒有緊追不舍,繼續問下去。

然而他不問,長公主卻不會閉嘴,“並非是本宮心狠手辣,實在是那婢女膽大包天,竟敢妄議陛下,說陛下竟是……竟是……”

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看的人很想撬開她的嘴,讓她迅速將話說清楚。

謝辭:“什麼?”

長公主猶豫片刻,才壓低了聲音,沉聲道:“竟是……雌伏於男子之人!”

謝辭沉默。

長公主愉快勾唇笑道:“謝指揮,您說,這等膽大包天的賤婢,本宮不該殺嗎?”

“此事若是傳出,她必定會落得個誅九族的下場,本宮還算是救了她的家人,您說呢?”

*

離開公主府,謝辭幾人腦子還是懵的。

“頭兒,你說那女人說這些做什麼?一個奴婢的囈語,值得當真?”手下百思不得其解。

有聰明的敏銳感覺其中有貓膩。

謝辭沉思片刻,壓下猜測,並未與其他人說明。

“此事不得外傳,你們都警醒著,記住這話。”

“是。”

謝辭猜測長公主那些話並非僅僅是一個下人的胡言亂語,而是長公主想要借那所謂婢女之口,將這件事告訴他們。

當今聖上,是個雌伏於人下的斷袖。

這才是他遲遲不納妃選秀的原因。

可那又如何?這是朝中那些“憂國憂民”的“忠臣”才該關心的事,與他這把刀沒有半分關係。

然而謝辭還是在一瞬間想到了某個人。

是他嗎?

*

鬱府今日格外熱鬨,出嫁的鬱聽瀾帶著丈夫回家做客,給沉寂了許久的鬱家帶來了幾分人氣。

“年節時剛回來,怎麼又回來了,也不怕你婆母不喜。”鬱夫人嘴上這麼說,麵上卻洋溢著笑容。

鬱聽瀾梳著婦人發髻,麵上卻依然帶著少女的青春稚氣。

“婆母才不會,她巴不得讓郎君天天來見兄長,好沾沾兄長的才氣。”

鬱夫人吩咐廚房準備了素膳,拉著女兒說了一會兒話。

鬱止也與陌生的妹婿聊了聊,問了問他學業上的事,表示了下關心。

守孝期間,鬱家吃的素宴,不過世家中的素宴,也是素菜葷做,比不上真正的葷菜,卻也頗具風味。

晚飯過後,鬱聽瀾單獨見了鬱止,“兄長,你如今作何打算?不會還要繼續與那位不清不楚吧?”

男女看待問題不太一樣,弟弟盼望鬱止和楚珩能和美,妹妹卻希望二人分開。

方式不同,目的卻一樣,都希望鬱止能開心。

鬱止笑了笑,“此事我自有打算,小小年紀,就彆太操心了。”

鬱聽瀾拍了下他的手,不滿道:“我都嫁人了,可不小。”

鬱止收回手,沒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沒打算讓家人參與進這件事中。

在他的計劃裡,鬱家人隻要安安心心過日子就好,未來他都會安排好。

“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讓你跟那人親親愛愛去吧。”鬱聽瀾轉身回了自己院子。

在她走後,鬱止收斂起表情,抬頭望向房頂某個方向。

“閣下不請自來,不妨下來一見?”

半晌,都沒動靜。

鬱止隨手拿起一個杯蓋,借勁扔向某個方向。

淩亂的腳步聲自房頂傳來,一道身影腳下一滑,差點從房頂滾落,他踩上房簷借力,在空中幾個翻身,最終穩穩落於地麵。

看到他,鬱止挑眉,意外道:“謝指揮這是習慣成了副業,如今真成了梁上君子?”

謝辭麵上平靜,心中有些懊惱。

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就鬼使神差來了鬱家。

明明白天都打算把那件事埋在心底,如今卻又忍不住跑來可疑當事人家裡,似乎是想從其中找到真正的結論。

在鬱止的打趣目光下,謝辭淡定起身,“奉陛下命令辦差,不過一時走錯了道。”

鬱止莞爾一笑,“哦,原來是因為鬱府的房頂和謝指揮辦差對象的房頂太像,才勾得謝指揮認錯,該打,改日我便讓人將這預訂的瓦片都換一個色。”

謝辭:“……”

他抿唇無語。

鬱止無奈一笑,也不繼續逗弄眼前這人,“外麵天寒地凍,謝指揮若是不嫌棄,便進來取暖吧。”

說罷,他轉身進屋。

猶豫了一下,謝辭終是沒忍住,進了鬱止的屋裡。

從見到鬱止後,他就在觀察對方的表情和心情,想要從中得知是否真如長公主說的那樣,這人與皇帝有那等關係。

若是真有,那剛剛回京,卻得知有人懷了皇帝的子嗣這種消息,心情自然不會好,然而從見麵開始,他就隻感覺到鬱止的淡定閒適,並無頹喪鬱氣纏身。

鬱止的房間他並非第一次來,上回來時,乃躲在房梁的梁上君子,今日再來,卻是被主人邀請進屋的客人。

身份待遇的轉變皆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喝杯熱茶暖暖。”鬱止隨手倒了一杯千金一兩的雲山雨霧給謝辭。

這杯茶就要抵謝辭的一月的俸祿。

然而兩人都無所覺。

鬱止習慣了這些物品,他人眼中的價值千金,在他眼中不過稀疏平常。

謝辭就是純粹不懂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

從前沒機會,現在沒心思。

“鬱侍郎府中可謂珍寶滿屋,連一枚價值連城的血玉都能隨手丟棄。”謝辭視線落在書案下的一枚玉佩上。

他不懂茶,卻不是沒有眼睛,那枚紅色的玉佩明顯價值不菲。

而謝辭關注它,並非是因為玉佩的價值,而是……他曾見過皇帝有一枚一模一樣的。

從前楚珩還是楚王時,他便見楚珩時常佩戴,倒是做了皇帝後,身上的一應物品都有帝王規製,那枚與龍袍並不相配的玉佩便被無奈閒置。

可即便閒置,謝辭也記得它的模樣,與鬱止屋中這枚一模一樣。

鬱止伸手將它撿起來,“東西再珍貴,更重要的卻是意義。”

“有些東西,當意義被玷汙,價值也會一退千裡。”鬱止隨手將玉佩丟進抽屜裡。

這玉佩是原主從前得到的一塊色澤和質地都屬上乘的血玉製成,一枚給了楚珩,一枚給自己。

之前鬱止還戴過幾回,如今他在“生氣”,這枚玉佩自然也要擱置。

謝辭眸光微閃。

鬱止坦然抬眼看他,澄澈清明的目光一如既往,對視片刻,反倒是謝辭首先敗下陣來。

鬱止自然知道謝辭在懷疑試探什麼,雖不知他是從何處得知的這件事,但被知道被誤會也沒關係,甚至有利於他們之間保持距離,免得被楚珩提前察覺。

謝辭忽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貿然前來,對方非但不怪罪,甚至還熱情招待,自己卻利用對方的好意來試探。

這樣不對。

他想了想,終於找到了個彌補的地方。

“錦衣司的人傳來的消息,丹陽郡主一事,確實是她算計在先,陛下報複在後,此事……”他到底沒說得太明白,若是鬱止有心,自然明白,沒那個意思,這話也不會留下把柄。

鬱止……鬱止很無語。

愛人在自己麵前替彆人說好話,這算什麼?

鬱止啼笑皆非,正想要說什麼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快走的腳步聲。

咚咚!

“郎君,宮裡那位又來了,咱們攔不住,那位說今日一定要見您,已經過來了。”

鬱止看了看迅速起身的謝辭,又聽著遠遠傳來的跪地請安聲,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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