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仔細看,還是挺不錯的。”時仲迅速改口。
樂善哼了一聲沒跟他計較,找出蠟燭放在燈籠裡點上,亮白的燭光透過燈籠在地上灑下一片紅暈。
燈籠轉動,紅暈也跟著轉動。
時仲忍不住露出笑意,巴巴地接過燈籠手柄,再也不嫌它醜。
此時天已黑,院裡已經有不少小孩在提著燈籠到處跑,昏暗的夜色裡看不到人,但是能看到一盞盞隨風搖曳的燈籠。
樂善穿過它們,和時仲走上街頭,一下看到比小樓院裡還要多的燈籠光。
時仲早已打聽過舉行燈會的地點,出來後便在前領路,慢慢將樂善帶到一處燈火輝煌堪稱火樹銀花的地方。
樂善站在入口放眼望去,這條街兩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且每一盞都點亮了,遠遠看去像是一條星河,令人目眩神迷,置身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樂善猶在驚歎恍惚時,時仲已經開始猜燈謎,還問她看中哪個燈籠,他給她贏過來。
樂善知道他腦子聰明,當即指著一個最順眼的貓兒燈說要它。
時仲立即查看燈籠上的謎語。
‘腳穿釘鞋走無聲,不愛吃素愛吃腥,白天無事打瞌睡,半夜覓食不點燈。’
看完還沒出聲,樂善首先噗嗤笑出來。
“這不是說的貓嗎?很簡單啊。”
本來就是個貓兒燈,謎題又那麼有指向性,一般人都能猜出來答案。
看燈人笑了笑,把貓兒燈取下來送給她。
樂善瞧著比自己做的精致很多的燈籠,不確定道:“真給我呀?不用付錢嗎?”
看燈人說不用,但是旁邊有個捐款箱,裡麵收到的善款之後會用到孤寡老人以及殘疾人士身上。
樂善這次出來並沒有帶多少零錢,正在猶豫要不要投張大的,時仲掏出一元替她投進去了。
樂善當時沒說什麼,走遠後才跟他嘀咕說不用那麼多,沒看街兩旁像那樣的捐款箱有很多嗎,如果每個都投一塊錢,那還不得把他們榨乾呐。
時仲不好意思道:“她給你燈籠,我才會投那個的,你還有其他看中的嗎?”
話裡的潛意思是如果還有看中的,拿了燈籠後他才會繼續投。
樂善忙擺手,提一隻燈籠應應景就好了,要那麼多乾啥。
燈會上人流如織,兩人從街頭走到結尾,欣賞完所有的燈籠,再意猶未儘地原路返回,夜裡睡覺做了個夢幻綺麗的美夢。
翌日假期結束,樂善爬起來回歸正常上班的狀態,但是這一天注定不平靜。
先是他們車間的機器不知怎麼壞了,主管立馬叫技術部的人過來修理,可惜來人修不了,最後隻能叫來餘總工,也是樂善曾經聽說過的那位八級工。
餘總工不愧是他們廠的總技工,來到檢查幾下很快找到問題所在,不負眾望地迅速將其修好了。
眾人見此紛紛鼓掌,用敬佩的目光望著眼前這位看似毫不起眼的老頭兒。
餘總工像是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麵,隨意地朝大家點點頭致意,正要抬腳離開,他帶的一個徒弟跑過來驚慌道:“師傅快走!革委會來人抓你了!”
剛還熱鬨無比的場麵頓時靜的落針可聞,大家一時都不敢置信,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抓誰?!”主管反應過來,猛地揪住他問。
冒險前來通風報信的徒弟哆嗦解釋:“抓我師傅餘總工,我剛才在大門口看到革委會的人衝進來的,他們還問我師傅在哪兒。”
他當時腦子一懵就把人騙去了師傅辦公室,自己等他們走後趕快跑來這兒提醒師傅快點跑,不然一旦被革委會那群人抓住,沒事都得脫掉一層皮。
他師傅年紀大了,可遭不起那個罪。
“師傅你快走吧,先找個地方藏起來躲躲。”
“不行。”餘總工不假思索地搖頭,沉著道:“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但我自認沒做過什麼錯事,為何要藏頭露尾怕他們?”
而且即便他想藏,怕是也晚了。
因為來人反應很快,已經尾隨他徒弟找到這裡,徑直朝他走來。
人群被摩西分海,那些人直接走到餘總工麵前,拿出一個什麼令,要餘總工跟他們走。
職工們反應過來自然不願意,想要護著他們的餘總工留下,但是帶頭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把槍,狠狠頂上鬨得最激烈的餘總工徒弟腦袋。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