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合一)(1 / 2)

第38章

葉千盈、竇信然以及沈瀚音在奶茶店排排坐定。

兩個男生的臉上,都掛著大夢初醒般的恍然。

他們的表情裡凝聚著後知後覺的呆滯,臉色像是走馬燈一樣赤橙黃綠青藍紫地轉了好幾遍。

“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竇信然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連下巴都比平時繃得更緊些,顯然對這件事感到極其的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來說,他根本不可能在大馬路上當眾追逐自己的同桌,甚至逼得她直接駕駛輪椅,開到了40邁的急速。

而他竟然還憑兩條腿追上了!

一天之前,把這話說給竇信然他都不會信的。

畢竟,他隻會在追逐金子和軟妹幣的時候,才能跑得這麼快。

——以現在的世界經濟形勢,連美刀都彆想讓他這麼追!

不過,在十分鐘前的竇信然眼中,坐在輪椅上的葉千盈,看起來確實是小山一樣累積成山的軟妹幣沒錯了。

“簡直像是有什麼反科學的力量控製了我們。”沈瀚音對著葉千盈雙手合十,很誠懇地拜了拜。“明明在跑酷的上一秒,我隻是想問問你的名字。”

真·反科學力量·罪魁禍首·幕後黑手·係統沉默地像一塊石頭,一言不發地深藏功與名。

葉千盈剛想把自己的名字告知沈瀚音,就聽到他又補了一句:“必須要說,我剛剛在你身上看到的那串貝葉斯定理和斐波那契數列的結合,真的是我見過的所有數字中最漂亮的一串。”

說到這裡,沈瀚音帶著新奇的微笑,非常和善的點了點頭:“這樣的反科學奇遇,還真想再遇到兩次呢。”

“……”

葉千盈沉默地抬起頭來,不確定這算不算一種新型的誇獎方式。

竇信然不動聲色地朝著沈瀚音的相反方向挪動了一點。

最後,葉千盈隻能給出這樣的建議:“可以試著吃點菌子,比如說見手青*。”

或者等她再開一個好心情盲盒,抽中一次“一見鐘情光環(一次性版、殘破版)”吧。正好,沈瀚音還可以用他最愛的貝葉斯定理,計算一下此事的成功概率。

葉千盈此語,本來隻是開個玩笑。

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兩個男生一聽這話,臉上紛紛露出了恍然和悔恨交加的神色。

竇信然喃喃道:“失策了……”

沈瀚音立刻接上:“咱們中午點的小炒……”

“雜炒菌菇。”竇信然攥拳敲在自己手心,“破案了。”

“對啊,那個老板長相像個南雲人。”沈瀚音若有所思地說。

葉千盈:“……”

葉千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兩個男生在自己麵前,隻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商量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結論。

這都可以?

“不行,得去店裡提醒一下!”

下一秒鐘,兩個男生同時站起來。竇信然人高腿長,大步流星地往奶茶店外跑。沈瀚音隻慢一步,跟到奶茶店門口了,還衝葉千盈揮了揮手。

“同學,幫忙看下包!”

直到他說出第一個字時,兩個人高馬大的青春期男生在葉千盈麵前帶起的涼風,尚有一絲餘韻未曾平息。

葉千盈就這麼被突如其來的事態糊了一臉。

她一縷未紮起的散碎發梢被人造風揚起又落下,在午後黃昏的倦慢陽光下,看起來竟然顯出一絲絲的淒涼。

這一刻,葉千盈感覺,自己簡直像是個眼看著金毛和拉布拉多跑出自己視野的短腿柯基。

葉千盈:“……”

葉千盈默默地風中淩亂。

想來想去,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係統:“事情真的這麼巧嗎?”

正好竇信然他們中午就選了一家南雲老板的小店,正好小炒就點了一盤雜炒菌菇,緊接著正好就碰上了一見鐘情光環被激活?

巧合到這種程度,簡直要讓人陰謀論了好吧。

“光環可以被激發的條件之之一,就是能有一個對應的合理解釋。”係統給葉千盈舉了個例子,“這個解釋不一定是吃菌,之前剛剛被人一棒子打到了腦袋、本身具有精神問題,誤服下了特殊藥物……都可以成為激發光環的前提條件。”

係統這麼一說,葉千盈就聽懂了。

“也就是說,他們原本就夠倒黴了,遇上我算是黴上加黴?”

係統非常真誠地提醒她:“這一切您心裡有數就行了,倒也不用說出來。”

葉千盈:“……”

過了一會兒,兩個男生終於噔噔噔地跑了回來。

“不好意思,等急了吧?”沈瀚音對葉千盈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

“沒有,正好我今天也沒什麼事。”葉千盈見這兩個男生汗流浹背,第一反應就是在包裡找紙巾。

竇信然一坐下來,就把桌上的檸檬水拿去,一口氣給噸噸噸了。

由於服務員隻給這桌放了一杯檸檬水的緣故,沈瀚音手慢一步,未曾搶占先機。導致他現在沒有水喝,隻好坐下大口喘氣。

竇信然喝完檸檬水後,精神煥發,跟葉千盈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們還是去晚了。

儘管在一見鐘情光環的加持之下,兩個男生甚至可以追上40邁的輪椅。但就是他們跑得再快,也不可肉.身超越時間。

所以當他們趕到那家考場附近的小店時,發現不但店門封鎖,而且連救護車都已經來了。

竇信然:“……”

沈瀚音:“……”

兩個男生麵麵相覷,和周圍的旁觀者打聽了一下情況。

原來店老板果然是個南雲人(沈瀚音:“我就說嘛!”),前兩天家裡給他寄來了一大包菌子,老板犯懶,一直放在後廚沒有拿走。

正好今天廚房裡食材不夠,大廚炒菜的時候翻找材料,一眼就

看中了那袋老板家裡捎來的菌子。

一炒之下,驚為天人。

據說因為南雲本地菌的鮮美味道,大廚還特意給雜炒菌菇這道菜臨時加價,作為本店的限時嘗鮮特色販賣。

在講到這一段細節的時候,沈瀚音和葉千盈都忍不住地盯著竇信然看。

竇信然被他們兩人一左一右看得發毛,戰術性地後仰了一下:“你們乾什麼看我?”

當然是因為……這個大廚聽起來就和你一樣有商業頭腦的樣子。葉千盈暗暗地想著。

正好服務員補了兩杯檸檬水上桌,沈瀚音也仰頭噸噸噸了一通,接著竇信然的話頭,繼續給葉千盈講之後發生了什麼。

眾所周知,南雲的菌子是世上最為捉摸不定的一個變量,你不能控製吃完以後什麼時候發作,不能控製吃下去哪筷子發作,更不可能控製自己吃下發作後看到些什麼。

平地劃船、小人跳舞、或者是活著的美人魚……

據說店裡的一個客人吃了菌子又喝了點酒,當場就被激發出了血液裡屬於蒙古族的野性,要不是服務員死命攔著,他這會兒已經要抽下腰帶,套一匹獨角獸給朋友們瞧瞧了。

竇信然和沈瀚音趕到的時候,三輛救護車的醫護人員正在用擔架把人往車上扛。

由於本地醫院沒有多少對付誤食野生菌的經驗,還隨車拉了一個南雲過來交流學習的醫生,用來辨認哪個病患自己能夠乖乖上車,哪個病患直接捆好帶走。

沈瀚音兩人趕到的時候,救護車都快要開走了。他們硬著頭皮對視一眼,實在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算作蹭車的範圍。

……要是不嚴重的話,他們直接打車去醫院自己掛號也行。畢竟救護車的出場費和出租可不一樣,本地救護車單是起步價就要兩百塊。

兩個人湊到救護車那裡詢問了一下,車上正好就坐著那個南雲醫生。

他在問診以後,給兩個人聽了聽心跳,又扒開眼皮看了看瞳孔,最終認為這兩個小夥子比牛都健康。

“時間不長,又能自己恢複,聽你們這個描述應該毒性很輕微,我看你們植物性神經功能也沒受到影響。要是你們自己覺得沒什麼事,回去就行,再難受可以去醫院看看。”

“不用吃藥嗎?”

“不用。”大夫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放心的話可以催吐——但按你們這個描述,四五個小時早消化完了。你們就多喝水,多排汗,加快代謝就行。”

“……”

這兩個人一合計,覺得胃裡確實是沒有什麼能消化的了,還不如促進新陳代謝,於是又一路飛毛腿跑回來。

仔細一想,他們兩個這一下午先追輪椅,再跑去飯店,最後又從飯店跑回來,可以說是很不安穩了。

隻是還有一件事讓竇信然和沈瀚音非常迷惑——那個炒菜的廚子也上了救護車,他記得這兩個中午過來吃飯的學生,還衝他們招了招手:“沒事,彆擔心,你們吃的那份蘑菇是早晨從

市場買的!”

聽到這裡,葉千盈不由:“……”

這兩個人應該真的沒有誤食毒蘑菇,隻不過是被好心情盲盒裡抽出的光環影響了而已。葉千盈摸摸自己的鼻尖,覺得還是轉移一個比較安全的話題為妙。

“你們是不是中午就見麵了,什麼事這麼急?”

聽竇信然和沈瀚音的對話,他們至少在中午已經碰頭一次,還一起下了館子吃了飯。之後沈瀚音還一直等著竇信然,直到他考完決賽卷子。

葉千盈一時竟然想不出,什麼事需要這麼反複的續杯。

——竇信然現在是二哥資助的貧困生,竇奶奶的病情葉千盈已經讓人去解決,給老人家轉了省醫,又換了好藥。

既然生活上和親人上都不存在問題,那……竇信然難道隻是單純約沈瀚音出來一起打籃球玩嗎?

葉千盈覺得不太像。

通過一段時間的同桌生活,葉千盈已經發現了,竇信然做事是很有針對性的,葉千盈幾乎沒有見過他漫無目的地去做某件事。

即使是上一次,葉千盈建議竇信然去小粉書裡學習學習,竇信然都順便撈了一票口紅色號的建議費。

沈瀚音但笑不語,倒是竇信然並無避諱葉千盈的意思。

“我叫他來幫著寫作業。”

“啊?”這麼學渣風的要求實在和竇信然平時的作為不搭,葉千盈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哦,你接的那些單子。”

沈瀚音從椅子上拽過自己的書包,他的書包是高中生最常見的那種大小,比竇信然常的書包要小上一號,現在幾乎被裡麵的書本給撐得開線。

“在你考試的時候,理科除了生物之外我都寫完了——竇兄,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接那麼多的作文和周記,我筆已經快寫沒油了。”

竇信然不動聲色地接下所有抱怨,同時從自己的書包裡摸出整整一盒可替換筆芯,端是一副準備得當的樣子。

兩個男孩把桌麵上剩下的作業分了分。沈瀚音換掉筆管繼續埋頭苦寫,竇信然則去前台給飲品點單。

“香草拿鐵啊,一定要香草的!”沈瀚音強調道。

“可以。”竇信然頭也不回提醒他,“不過香草口味比其他口味貴兩塊錢。”

“不是吧,這都要算?”

……

隨著竇信然暫時離開,桌前一時隻剩下葉千盈和沈瀚音兩個人。

葉千盈表情凝重。

放在一天……不,哪怕一個小時前,她可能都會很想和沈瀚音再見一麵,為上輩子的事和他道一聲謝。

即使他可能聽不懂,隻能禮貌又迷惑地衝她微笑,可對葉千盈而言,那輪月光的餘輝,長久以來,一直都照映在她的身上。

但現在嘛……

葉千盈麵無表情,覺得自己滿腔憧憬之意都在剛剛,被沈瀚音親自大頭朝下地塞進了酸菜缸裡。

倒是沈瀚音停了筆,望向她的目光善意而好奇:“你是竇信然的同桌

吧,他提過你好幾回了。”

葉千盈不可免俗地問出了那個問題。

“他提我乾什麼?”

沈瀚音便露出了一個近乎忍笑的表情:“那張vvip卡他賣給你了嗎?”

一聽沈瀚音提到這事,葉千盈不可避免地沉默了一小下,“沒有,他白送我了。”

“哦,那你應該經曆過了。”沈瀚音的手指活潑地在桌麵上敲擊一遍,“他一開始想要把作業代寫做成限量版服務來著。”

原來,竇信然起初是想走上層精品路線,專做有針對性的1v1貴賓代寫服務。

隻要圈定好了固定的客源,竇信然就能保證自己收入穩定、服務輕鬆、提前收款而且每月月初就能拿錢。

哪用得著和現在一樣,雜七雜八地滿學年接活兒,有時候還得去高二攬生意。

至於竇信然最開始意圖爭取的那批客戶……這還用想嗎,自然是葉千盈、詹露露、連登、牧磐這一圈人啊。

彆忘了,他一開始研究的就是連登的Q.Q空間呢。

最後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葉千盈突然回憶起來,似乎在某天的競賽班裡,竇信然和自己保證過,說他不會接連登他們的單。

以竇信然平時的行事作風,這句話翻譯過來,其實也就包括了“絕不會去向連登等人主動推銷”的意思。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那天放學之後,葉千盈還是盤問了自己的小夥伴們一遍,確認他們從來沒動過讓人代作業的念頭,竇信然也不是在隱晦地提示她。

從這點來看,她的同桌真是轉進如風。在發覺葉千盈這裡此路不通後,就立刻機智地改變了服務對象,還真的挺不容易的。

恰好竇信然端著托盤回來,頭也不抬地把一杯香草拿鐵放在沈瀚音麵前:“你們都說什麼呢?”

“沒什麼。”葉千盈回過神來,看著桌上還有一小遝的作業,“我也幫著寫一點吧。”

“你不用。”竇信然把一杯草莓奶昔推給她。

那杯奶昔粉紅可愛,最上麵漂浮著一層薄薄的碎冰,還有雪白的奶蓋,半顆新鮮的草莓在奶昔中上下沉浮、若隱若現。

竇信然非常直率地問葉千盈:“你願意收我的錢嗎?不收?不收還想替我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