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清虛道人並沒有懷疑林小酒的身份,反而提起其他話題:“小九,你都已經猜到了吧。”
林小酒抬起頭。
清虛道人:“那小豹子是魔物。”
林小酒心下一涼,心道還不如懷疑自己的身份呢。
林小酒緩緩點頭。
其實從墨野還是隻小奶豹的時候,林小酒便已經有了猜測。
這也是她在銜月峰獨自多清閒不肯下山的原因之一,林小酒自認為自己將他的氣息掩飾得很好,沒想到清虛道人早已看破。
“這次禁地大亂,恐怕和他脫不開乾係。”清虛道人的語氣中聽不出情緒,不像是要興師問罪,可林小酒還是慌忙解釋:“這都是徒兒的錯,墨野還小,他不是有意的,我得知消息之後,也是第一時間衝進去——”
清虛道人打斷她:“那小豹子就那麼重要?”
林小酒不假思索地點頭。
清虛道人長歎一聲,“罷了。”
林小酒試探道:“師尊放心,徒兒以後一定嚴加看管,不會再出現類似狀況,況且墨野心性純良,絕不會造次。”
“都是因果。”清虛道人撚了撚自己的白胡須,緩聲道:“師尊問你,倘若有一日魔界來襲,你當如何?”
魔界一向對人間界虎視眈眈,修真者被平民視作“神仙”,自願臣服供奉,卻對魔界避之不及。
不過,那群魔物耿耿於懷的並不是這些,魔界所處之處靈氣稀薄,又隔著蠻荒之地,苦寒非常,他們覬覦的是人間界的資源,以及活生生可口的凡人,近年來與幾大修真門派頻頻衝突,大戰一觸即發,自家徒弟養隻魔物在身邊,的確是不大妥當。
麵對掌門的質疑,林小酒立即拍著胸脯保證:“弟子從小在歸墟仙門長大,師門恩比天高,必定與師門共存亡。”
清虛道人點點頭:“墨野這孩子能與你相遇,也是因緣,既舍不得丟掉,就好好教養吧。”
離開頊陽殿後,林小酒不由得鬆口氣,悄悄問乾坤鐲:“鐲子,掌門這樣大動乾戈,墨野不是普通魔物吧?”
乾坤鐲:“不知道呢。”
“……”從乾坤鐲突然賣萌的語氣中,林小酒嗅到了不尋常的陰謀味道,奈何乾坤鐲不想說的事情,是怎麼也問不出來的。
此時眾人應該都離開了禁地各自回去,林小酒乾脆直接回了銜月峰,沒想到銜月峰內,依舊熱鬨。
林小酒還在半空中,便聽到追月小大人似的對幾個穿淡藍色長袍的青年賠禮道歉:“都是我們沒教育好師弟,師兄莫急,師尊很快就會回來了。”
現在大師姐雲絮、大師兄清崖都身負重傷,追月倒頗有大人模樣,還沒感歎完,就聽追月道:“師尊!師尊回來了!”
林小酒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若不是被自家徒弟發現,很想掉頭就走,奈何作為一峰之主,林小酒到底維持著高深莫測的麵容落地。
“怎麼回事?”
“莫師叔!”幾位淡藍色長袍青年見到林小酒紛紛恭敬施禮,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原來,墨野去落日峰大鬨了一場,咬壞了不少法器,還推倒了江忘山最寶貝的煉丹爐,他辛辛苦苦親自煉製的十二顆赤血滌魂丹,全部付諸東流。
林小酒雖然不知道赤血滌魂丹有多難煉製,卻能從它昂貴的價格中猜出一二,看向一旁梗著脖子的墨野,氣不打一處來。
“追月,去取靈石來。”林小酒忍著肉疼,勉強端住一峰之主的氣度。
然而,幾位藍衣青年卻急忙攔住,道:“莫師叔,我們不是來要賠償的。”
林小酒挑眉。
幾人有些尷尬,道:“您剛剛舍身救下我們兩位師兄,師尊感激不儘,我們隻是來知會一聲,如果沒事,我們便先退下了。”
林小酒點頭:“既這樣,追月,好好送幾位師兄回去。”
“墨野,”林小酒道,“你不能走。”
“為什麼去落日峰搗亂?還嫌自己闖的禍不夠嗎?”林小酒厲聲道。
墨野抬起頭,倔強地看著林小酒,“我不喜歡江忘山。”
現在連“師伯”也不肯叫了,竟然直呼其名,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
林小酒望著桀驁不馴的“小奶豹”,生出一種兒子進入青春期,什麼都跟家長對著乾的頭痛。
她還要發火,可看著少年單薄身形,想著幾個月之前,這家夥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娃,暗暗歎口氣,轉而苦口婆心地講道理,“不喜歡他就可以到處闖禍,還不是為師給你給你擦屁.股?”
墨野這才收回凶狠視線,訥訥道:“師尊對不起。”
林小酒老懷欣慰:“嗯。”
墨野:“以後不會再讓他們找到師門來了。”
“……”雖然認錯態度很誠懇,但好像重點不對?
所謂“再窮不能窮教育,再富不能富孩子”,這一次,林小酒咬咬牙沒再縱容,到底拎著墨野的耳朵將人扭送到落日峰賠禮道歉,又罰他去思過崖麵壁一個月,才算罷休。
隻是,這一個月內,江忘山的落日峰依舊麻煩不斷,惹得林小酒萬分懷疑是自家熊孩子死性不改,奈何,她每次“查崗”,都能見到墨野老老實實地待在思過崖麵壁思過。
墨野也似乎找到了規律,隻要落日峰出事,師尊就會忙不迭趕來看他,於是,落日峰麻煩不斷,墨野也心滿意足地日日能見到自家師尊。
最後,在林小酒於思過崖、銜月峰的往複奔走中,在墨野心滿意足的等待中,在落日峰日益苦不堪言的日常中,一個月的“思過”懲罰終於結束。
墨野開開心心回到銜月峰,還沒等將自己的鋪蓋卷兒好好地重新安置在林小酒的臥房,就得到逐芝的傳話:“師尊已經在碧雲亭等你了。”
“做什麼?”墨野問。
逐芝酸溜溜道:“奉命下山除妖,師尊說隻帶你一個人去。”
“隻帶我一個?”墨野美滋滋地重複一遍。
逐芝發現,僅僅一個月不見,這家夥似乎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頭了,身形樣貌都接近人類十五六歲的少年,他笑起來更顯得眉眼俊秀,唇紅齒白,逐芝臉上莫名爬上一抹紅暈,居然對他奪了師父寵愛的事實有些氣不起來了。
墨野得了消息,隻恨雙.腿太慢,轉眼間化作黑豹,風馳電掣般跑得無影無蹤,帶起一片塵土,揚了逐芝一身。
逐芝黑著臉抖著新衣服,臉上那一抹紅暈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野來到林小酒麵前時,卻絲毫不見剛剛的莽撞,規規矩矩地侍立一旁,“師尊,我們要除什麼妖,去哪裡呀?”
林小酒:“蛇妖為禍人間,它的老巢應該不遠,中招的都是歸墟派管轄地界內的男人。”
墨野抓.住重點:“男人?”
林小酒點頭:“蛇性淫,好行采補之術,通常受害者都是男人。”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畫蛇添足地補充一句:“同樣是采補之術,妖狐隻吸陽氣,並不謀害性命,以後你若是見到妖狐,可以放她們一碼,不必趕儘殺絕。”
墨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林小酒私心想著,曆練的經驗越多越好,等墨野的身手、性子都磨煉得差不多,屆時她也該收集夠了精鐵玄石等物,便可以請最擅長煉器江忘山將那一簇南明離火鍛造成趁手的兵刃送給墨野。
林小酒打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卻沒料到,這一次“曆練”,為自家原本純潔的小徒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單純口傳心授的日子將一去不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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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雙馬尾的小夥子。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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