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2 / 2)

“姑娘,”老板一口地道京腔,“這塊陰沉木,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少說有上千年的年頭,咱們冒死從地裡刨出來的,您是一眼就看上咱們店裡的‘鎮店之寶’。”

“如果想要便宜的也行。”老板撿出幾塊木料,“這幾塊兒也不錯,如果您隻是給祖宗立牌位,其實用不著這麼好的,而且……”

老板神神秘秘道,“這‘好東西’不是誰都壓得住的。”

“您聽我一句勸,這些就夠了,鬆木和柏木五十一塊兒,童叟無欺,粟木稍微貴一點,您要拿著,兩百,不二價。”

“就要那塊陰沉木。”封寄海忽然在林小酒耳邊涼涼地提醒。

“……”林小酒升起一種熊孩子鬨著非要買玩具、而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無助又貧窮的家長的錯覺。

林小酒伸出手碰了碰那塊價值不菲的黑木頭,觸手生寒,冰塊兒似的,真的挺邪門兒,而觸碰的時候,耳邊竟響起一片淒慘的哭嚎聲,相當滲人,林小酒忙不迭收回了手。

“二十五萬行嗎?”林小酒咬咬牙,道。

她搞不清楚那麼一小塊黑漆漆的木料市價應該怎樣,隻當是普通古董嘗試著砍價。

“您還真要?”老板見林小酒不像是開玩笑,或許是個真正懂行的買家,神色也嚴肅起來,“這樣,三十萬,不能再低,您要刻什麼字,我服務到位。”

“答應下來,他不會再便宜了。”封寄海也在林小酒耳邊道,“這塊陰沉木是古墓裡挖出來的,剛好墊在女屍頭下,出來的時候還搭上了幾條人命,陰氣最重,給我做牌位最合適不過。”

大佬已經這樣交代了,林小酒隻得咬著牙付了定金,幾天後“取貨”的時候,發現這位古董店老板做事倒是很靠譜,牌位雕刻得古樸大方,“封寄海”三個字遒勁有力,正主非常滿意。

說來奇怪,雕刻上‘封寄海’的名字之後,即便碰觸到牌位,林小酒也聽不到那鬼哭狼嚎的淒厲哭聲了,而且,那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怨氣也蕩然無存,留下的隻有純正的陰寒之氣,鬼大佬的解釋是:我看中的木頭,哪還有不長眼的鬼敢霸著?

很好,這很霸道總鬼,林小酒老老實實忍痛付了尾款,抱著自己這位便宜“祖宗”,如喪考妣地回了公寓,甚至沒有打車,而是刷卡做了地鐵。

卡裡隻剩下不到兩萬,接下來的日子不知道該怎麼過呢。

“接個工作。”封寄海一回到loft,便自然地從古玉裡飄了出來,家裡有了陰沉木做的牌位,又拉著紗簾,隔絕了刺眼的陽光,他飄起來似乎很舒適。

“怎麼接工作?”林小酒仔細回憶了一下,原主自小在師門長大,是“一沒大學學曆,二沒抓鬼本事,三沒謀生技能”的“三無人員”,到哪裡去找工作?

封寄海卻是很理所當然道:“去app接呀。”

林小酒:“???”

於是,鬼大佬一邊感歎“你還真是被周不阿保護得很好”,一邊手把手地教林小酒下載了一個……消消樂APP。

林小酒:“……”

作為消消樂達人,林小酒忍不住指出:“這遊戲一定不好玩。”

這種小成本遊戲,下載量全網倒數,評價一顆星,僅有的幾條評論,全是“什麼垃圾遊戲,服務器卡得一逼,不會做聯網,就老老實實單機好嗎?浪費時間青春。”點讚數最高的一條則是:“服務器這麼爛,是從晉江租的。”

……

“給你一個小號登錄。”風寄海頗有耐心地指導,林小酒按著他的指示登錄,APP就轉入加載界麵,不是普通的小菊.花,而是轉起一個小小的八卦圖,加載完畢,竟是個論壇。

封寄海繼續指導,林小酒進入了“接單係統”,普通人自然沒有權限進入,這論壇裡絕大部分都是風水師,或者專門聯絡風水師的“中間人”,其實,能進入“接單係統”的,也大多是其他風水師無法接的“活兒”,通常危險性比較高,酬勞自然也水漲船高。

可大佬就是大佬,接單根本不看危險係數,隻看價錢,很快便挑中了一個單子:工廠作法。

這是這些單子裡描述最簡單,價錢卻也最貴的,林小酒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即便不知道做“法事”的要點,卻也明白大致價格,比一般大廠的法事還貴了幾倍。

“封大佬啊,這樣的價錢,肯定不可能隻是做個法事那麼簡單。”林小酒猶豫道。

封寄海卻道:“你不是缺錢嗎?”

林小酒看著這位令她一夜之間缺錢的罪魁禍首,敢怒不敢言,就聽鬼大佬繼續循循善誘:“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

林小酒這才下定決心,按下接單鍵,很快就有電話彪了過來。

打電話的是這一單的“中間人”,如果林小酒能搞定這場法事,他也能從中提成,因此態度相當熱情,很快便與林小酒約好了見麵時間。

“中間人”叫做吳韜,是個三十出頭、戴眼鏡的男人,絲毫沒有林小酒想象中的仙風道骨,亦或是市井氣質,西褲襯衫一絲不苟,反倒像個訓練有素的地產中介。

吳韜件見到林小酒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大師這樣年輕,我得提醒您一句,這單雖然看著簡單,但是並不輕鬆……”

林小酒登時看穿他的顧慮,輕笑一聲,穩重地打斷了吳韜,“吳先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依焰,是周不阿周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反正原主的遺願也是“做一個合格的風水師,不辱師父衣缽。”自然要提一提那位牛氣哄哄卻已仙逝的老爺子。

果然,聽到“周不阿”的大名,吳韜剩下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短暫的審視後,又重新熱情起來,“原來是周老先生的弟子,難怪藝高人膽大呢,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林小酒端著“高人”的架子,矜持地點了點頭,“事不宜遲,出發。”

吳韜開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自達,載著林小酒,一路往郊區而去,“林大師,李老板的廠房在遠郊,時間可能稍微長一點,您多擔待。”

“無礙。”林小酒穩重道,“能先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這個……”吳韜一邊開車,一邊慢慢道,“其實我也是從前幾任接單的‘大師’那裡聽說了一點消息,可能也不全麵。”

“李老板的工廠是個機械設備加工廠,流水線工作,工人大約有兩三百,經常加班,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是家常便飯,聽說有個女員工因為太累睡著了,一不小心卷進機器裡,停下來的時候,半截身子都已經紮爛了,根本救不回來,自那以後,經常發生怪事。”

“最開始是有個打工仔在值夜班的時候,忽然就開始小聲哭,被人發現之後,才知道喊疼,身上也沒有傷口,但他堅持說疼得厲害,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像是假的。”

“更滲人的是,疼的位置和那個事故死亡的女員工一模一樣。”說到這裡,吳韜打了個寒戰,為了掩飾尷尬,伸手推了推眼鏡。

“那後來呢?”林小酒忍不住問。

“後來呀,多虧當晚的老車間主任有經驗,他連夜帶著人,去廠房外扯了根桃木枝,狠命地抽打那個打工仔,一邊打一邊罵臟話,最後人竟然慢慢緩過來了。”

林小酒聽得津津有味,悄聲問封寄海,“大佬,你們鬼是不是真的很怕彆人罵臟話呀?”

封寄海回給林小酒一個短促的冷哼,但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你敢罵一個試試?

林小酒自然不敢罵,乖乖繼續扮“高人”,聽吳韜繼續介紹,“可是自那之後,怪事接二連三地發生,鬨得越來越凶,又出了兩條人命,李老板不得已,才出重金請大師做法,隻可惜一連請了好幾個,都收效甚微,導致李老板現在看誰都像騙子,如果態度不好,還請大師您多擔待。”

“不過,”吳韜話鋒一轉,“林大師您是周老先生的弟子,自然與他們不同。”

林小酒雖然在鬼大佬麵前很慫,但跟著大佬心裡有底,不過幾天的時間,裝逼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不敢當,不過是跟先師學了一點皮毛,但對付幾個厲鬼還是不在話下。”

吳韜立即道:“那是、那是!”

封寄海:“……”

又過了一小時,吳韜將車子停在一片黑氣繚繞的廠房外,下車後,又忙替林小酒拉開車門,“林大師,這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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