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出發的日子,沈化煞原本人就在東北, 可為了接林小酒, 專程飛了過來,他和那些不明真相的風水界群眾不同, 是知道自家師妹有幾斤幾兩的, 這樣殷勤,多半不是為了尋求幫助, 找機會同小師妹親近才更合情合理, 不管是真棘手, 還是彆有用心, 林小酒想,約妹子去抓鬼,這種清奇的思路,她這位便宜師兄找不到女朋友是有道理的。
沈化煞和原主記憶中的樣子彆無二致,如果非說有什麼變化,或許是更精神一些,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穿一套休閒裝,更顯身高腿長, 隻是,臉上的表情依舊嚴肅,和活潑的打扮嚴重不搭。
“小師妹。”沈化煞道,“快一年沒見,好像又長高了。”
林小酒學著從前林依焰的樣子, 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師兄。沈化煞不易覺察地歎了口氣,他刻意把聲音放柔了些,“行李都收拾好了?東北那邊很冷,而且我們要去偏僻的小村子,買東西也不方便。”
“放心,都收拾好了。”林小酒推出一個大號旅行箱證明,沈化煞自然地伸手去接。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行李箱,便被一個人攔住,搶先一步將林小酒的行李拖走,沈化煞皺了皺眉,抬眼便看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身材頎長,高鼻大眼,是個很帥的男孩子,隻是皮膚過於蒼白,看著不大健康。
“你是?”
青年一隻手抓.住那旅行箱,另一隻手自然地攬住林小酒的腰,笑得熱情,“您就是焰焰的師兄?”
林小酒被那句“焰焰”惡心得寒毛直豎,可這個陌生帥哥身上氣息,以及說話方式都太過熟悉,令她沒有輕舉妄動,隻不動聲色地在沈化煞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一把攔住自己腰的爪子。
陌生帥哥疼得抽了抽嘴角,卻還是伸出一隻手,禮貌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海,是焰焰的男朋友。”
沈化煞目光冷冷地掃過“陸海”,卻沒伸手去握,隻淡淡說了一句“幸會”,“時間不早了,我和師妹還要趕飛機。”
陌生帥哥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懸在空中的手,好像看不懂人眼色似的,繼續道:“焰焰不怎麼出遠門,聽說東北那麼冷,我就怕她凍壞了,還說去小村子,現在旅遊業多亂呀,我怎麼能放得下心,所以啊,我偷偷買了同一班的票,跟你們一起去!”
林小酒看到沈化煞的眉角狠狠一跳,似乎是在壓抑著火氣,“這一次,我們是去辦正事,不是去玩的。”
“出差我就更要陪著了!她一個女孩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師兄您放心,我自費,不占公家便宜。”
“……”沈化煞,“你知道我們是去做什麼嗎?”
陌生帥哥:“隻要跟焰焰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沈化煞大約是被惡心得說出不話,憋了半天,才問林小酒:“小師妹,你怎麼說?”
林小酒心道:他不但知道是去做什麼,而且還是主力,我當然舉雙手雙腳讚成了。
“他不會妨礙我們的。”
沈化煞的目光從林小酒理所當然的表情,移到陌生帥哥依舊緊緊攬著林小酒的手上,冷冷撇下一句,“隨你便。”
等人走了,林小酒才扒.開帥哥的手,眯了眯眼睛:“封寄海,你從哪兒搞來的身體?”
封寄海:“怎麼樣?”
林小酒圍著瘦高帥哥轉了一圈,發自內心地評價,“挺帥的。”
封寄海高興了沒一秒鐘,又酸溜溜地問:“和我本身比呢,哪個更帥?”今天之前,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做出吃自己醋的騷操作,林小酒卻沒搭理他,隻問:“不會是你從哪兒偷的屍體?”
封寄海含糊其辭:“放心,正規渠道。”
林小酒開始上.下.其.手摸.他的衣兜:“我跟你講偷屍體是犯罪,你是怎麼買的機票,身份證是不是從死者身上偷出來的,一會兒過安檢的時候萬一查出來——”
封寄海扣住林小酒的手,貼著她的耳朵曖昧道:“大庭廣眾的,不要這麼著急,等到了那邊……”
“等到了那邊,直接把你推雪堆裡。”林小酒接道,“免得被警察帶走。”
封寄海:“……”
好在一行人都安全過了安檢,並沒有出現什麼“已死亡人口”登機被檢查出來的靈異事件,沈化煞原本打算找機會和林小酒聊一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可剛開了個“你今年才十九歲”的頭,就被臭小子本尊截了胡,封寄海體貼地提醒飛機即將起飛,還是請大家入座,不要給空姐添麻煩。
三人坐的是頭等艙,每側兩個位置,封寄海搶先坐在林小酒身邊,而沈化煞這樣自恃身份的人,自然不會當著空姐的麵,和那個臭小子計較,隻是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在等著那臭小子敢欺負自家小師妹,他便會當即施法咒死他,氣壓之低,連訓練有素的空姐都不敢鼓足勇氣和他說話,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問出’先生您打算幾點用餐‘的問題。
從京市飛東北的飛機,時間並不長,不過兩小時左右,便已落地,但真正的目的地離機場又有相當一段距離,三人下了飛機之後,便直接上了沈化煞已經提前留在機場的車子。
林小酒忍不住問:“師兄啊,你還刻意留了車,多麻煩。”
沈化煞:“這裡打不到車的。”
“那你家的司機呢?”要知道,東北是沈家的地盤,風水師,尤其是風水世家,雖算不上豪富,卻也絕不缺錢,住莊園,配司機保姆傭人是標配,這些,原主小時候就有了概念,親師兄沈化煞,和二師叔座下的小徒弟席廉貞,從來都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沈化煞沒回答這個問題,隻一邊替林小酒將行李塞進後備箱,一邊道:“不會有司機人願意去的,不信你去問問。”
乾坐了兩個小時,林小酒還真的挺有興趣舒舒筋骨,她眼光還算獨到,輕易就能認出那些是來接人的家屬,那些是混在停車庫裡趴活兒的黑車,叫住一個大叔,“師傅,嘎子嶺去嗎?”
那大叔看神經病似的看林小酒一眼,一口地道的東北腔,“去嘎子嶺嘎哈啊?”
“……”林小酒,“旅遊?”
“矮馬!旅啥遊啊?那破地方,又窮又偏,大巴車都不通,有啥好看的,你要是想去雪鄉,市裡有好多旅行社,都是正規旅遊路線。”
“不想去開發過的地方。”
“矮馬老妹兒,想看原生態也彆去嘎子嶺,”司機大叔壓低聲音,“那個地方,邪門!”
林小酒一連問了幾個司機,都表示嘎子嶺老邪門了,不能去不能去,給多少錢都不能去。
見沈化煞和封寄海已經差不多把行李收拾好了,林小酒也不再耽誤時間,小快步跑了過去——東北就是東北,即便是地下停車場,通風口吹來的寒風,也已經能感受到零下二十幾度的威力了,好在車子啟動之後,空調漸漸焐熱了身子,坐在林小酒身邊的封寄海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事實上,封寄海現在的“身體”,比正常人的溫度還要低一些,臉上也沒有血色,好在在冰天雪地裡,並不顯得突兀,而坐在駕駛位開著車的沈化煞,不時通過後視鏡看上幾眼,臉色黑如鍋底,“小陸是,我們去嘎子嶺做什麼,你知道嗎?”
封寄海:“知道的,那邊不乾淨,焰焰想去幫你的忙,我要保護焰焰。”
沈化煞被噎住,過了一會兒才道:“你也懂風水?敢問師從哪裡?”
封寄海皮笑肉不笑:“不過略懂皮毛,不是‘名門正派’。”
林小酒安然在兩人的□□味中穩如泰山地托腮看窗外,城市裡已經失去了北方該有的豪放景色,高樓林立,車隊粼粼,即便空中飄著鵝毛大雪,可路麵依舊是瀝青的顏色,乾乾淨淨的,厚厚的融雪劑,掃清了道路,卻也失去了冬日該有的味道。
等使出機場高速,出了城,走入鄉間小路,才是真正的北國風光,萬裡雪飄,一片蒼茫的白皚皚,仿佛路沒有儘頭,雪也沒有儘頭,人的心情也莫名跟著開闊起來,但再往前開,大雪封山,連路都沒了,天色也暗了下來。
“車隻能開到這裡,我已經和村裡人打過招呼,他們會趕馬車來接我們。”沈化煞將車子停進山腳下的一間農家院裡,幾人剛下車,農家院裡便走出幾個穿著棉襖的男人,“沈大師,可把您給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