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酒舒舒服服地泡著,合上眼睛,從鼻子裡哼出一個“嗯”字,表示自己知道了,蔣衛東看著女人,心裡卻是歡喜極了,他偷偷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
不是在做夢。
蔣衛東低聲道:“芝蘭,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唔。”林小酒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卻笑道:“衛東,我不用誰對我負責,我養得活我自己。”
蔣衛東急道:“我知道,可——”
林小酒:“現在說海誓山盟太早了,我也不想聽,今天的事情,並不代表我們的關係確定了,這隻是個開始,以後還有大把時間可以證明你想說的話。”言下之意,如果你要變心,我們一拍兩散,必須用行動證明自己,才有可能得到這個人。
即便沒有過其他女人,蔣衛東卻也意識到林小酒這樣的,真是難得的奇女子,她似乎把男女之情看得極淡,卻又極認真。
蔣衛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再把愛說出來,而是做出來。於是,蔣衛東殷切地替林小酒擦背,擦著擦著便又發展成了新一次酣戰,兩人終於洗好澡睡下已經是深夜。
蔣衛東就這樣賴在林小酒的房子裡三天,直到他原定的歸期。前一夜,蔣衛東從林小酒的院子裡翻出去,第二天裝模作樣地從村外趕回河西村,日子仿佛歸於平靜,卻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蔣家老大去了趟深城,回來時氣質都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毛頭小子,而有了男人的成熟穩重,惹得村裡適齡的小姑娘見到他便羞紅了臉,總能碰到幾個小姑娘推推搡搡的竊竊私語,癡癡傻笑,若是不小心撞上他的目光,便羞得扭頭就跑。
蔣衛東非常無語又有些緊張,生怕這些丫頭的怪異舉動,惹得林小酒多想,偏偏林小酒即便親眼撞見也置若罔聞,該做什麼做什麼,甚至私底下也從來沒提過一句,蔣衛東非常鬱悶,想解釋也無從說起,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無論兩人誰受歡迎,最後糾結的總是他自己。
更令他火大的是,媒婆也接二連三地往自己家裡跑,那些“媒婆”,大多是沾親帶故的三姑六婆,介紹的女孩子也五花八門,可蔣衛東一個也看不上,隻覺那些青春正好的女孩子,跟妖.嬈成熟的林小酒比起來,全是土掉渣的村姑。
蔣衛東的親媽王麗春卻是喜上眉梢,旁敲側擊地催促兒子見一見那些女孩子,希望他能把林小酒忘掉,蔣衛東卻一個也不肯見,當著一位遠方阿姨的麵說:“這些人最遠沒越過河東村去,哪個我沒見過,說不見就不見。”
那遠方阿姨是給自己的親侄女做媒,臉上有些掛不住,“我們家娟兒能乾活、模樣好,說媒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蔣衛東沒搭理,抬腿就走,王麗春叫住他,“你乾什麼去?”
蔣衛東稍稍站住,痞裡痞氣地露出一排大白牙,“給林姐劈柴去。”
王麗春氣得七竅生煙,偏偏還要給來幫忙的‘媒婆’賠笑臉,那“媒婆”也坐不住,念念叨叨地說了什麼,轉身就走,王麗春隻得好言好語地把人送走,心裡發愁:兒子的魂兒是被那小妖精勾走了,不對,應該是兒子死乞白賴地纏著人家,說起來,那個‘小妖精’也是受害者。
不,不止是‘受害者’,嚴格來說,還是她兒子的‘恩人’,當年人家資助了老二上學,後來又帶著他賺錢,結果兒子現在翅膀硬了,居然反過來這樣對待恩人,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這一邊,王麗春.心情複雜極了。另一頭,蔣衛東高高興興地往林小酒家裡跑,以劈柴跳水的名義,又鑽進了她的臥室,年輕人食髓知味也是有的,林小酒被伺候得舒服,也任由他胡鬨。
可村裡人多口雜,時間久了,兩人間的曖昧就傳變了味兒,林小酒一向活得自我,如果不是任務需要,她根本不在意彆人說什麼,甚至聽到‘狐狸精’、‘會勾引人’的話,心裡還會得意——畢竟狐族內部的確是這麼誇人的。
但蔣衛東眼裡卻不揉沙子,他在林小酒麵前,聽話的大狗似的,在外卻是不好惹的孤狼,這一日是禮拜天,蔣衛東不用去鎮子裡上課,便想著去河裡摸條魚,晚上給林小酒加菜——最近河水開化,正是撈魚的好時候,而他去省城招工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國營飯店的大師傅,便巴巴地學了鬆鼠桂魚的手藝,想著酸酸甜甜的,若是配上雞絲粥,林小酒一定愛吃。
可剛了鞋子,挽起褲腳,沒等下河,就聽到幾個人河西村的人嘀嘀咕咕地說話,偶爾發出一兩聲猥瑣的大笑。
“聽說了嗎?蔣家老二把媒婆罵出去了,現在誰也不敢去他們家裡說媒了。你們說,那小子是不是被下了降頭,怎麼好好的黃花大閨女不要,非天天往林家三丫的屋裡鑽?”
“話不能這麼說,彆看林家三丫離過婚,年紀也比蔣老二大,但她那小.臉蛋,那身條,咱們村哪個黃花大閨女比得過?”
“那倒也是,你們說,她咋那麼白,那麼嫩呢?”“哈哈哈你他媽可擦擦口水,人家再白,也跟你沒關係。”“咋了我看一眼不行啊?”“誒你們說,他們乾過嗎?”
“嗬,乾過嗎?說沒乾過,你們信不?彆說蔣老大正在血氣方剛的年紀,林家三丫那騷樣,換成老李你這老骨頭也扛不住!”“他.媽.的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了?滾滾滾!”“說真的,我沒見過那麼騷的娘們兒,有一次我見到她到河邊洗衣服——”“可彆扯淡了,她啥時候洗過衣服,我咋沒見過?”
“真的!騙你乾啥,那還是夏天的時候,我也就見過一次,她把褲腳挽起來,抱著個大盆,衣服領子都被河水濺濕.了,那胸脯、那腰、那腚扭得,嘖嘖……”
幾個男人正說得直咽口水,就聽身後響起個冷沉沉的聲音,“是麼。”
幾個男人嚇了一跳,紛紛回頭,就見到麵沉如水的蔣衛東,“蔣、蔣二哥,你啥時候來的?”
話沒問完,那人就挨了一拳,鼻子一熱,當即流出兩行血來,幾個人見狀邊退便嚷嚷“蔣老二打人了!”但蔣衛東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把拳頭掰得哢哢響,一言不發揮拳就揍。
幾個人還擊的還擊,跑的跑,可最後誰也沒逃過一頓打,一個沒跑成,也沒人傷到蔣衛東,蔣衛東打沙袋似的將幾人胖揍一頓,等打老實了,才悠閒開口,“知道為什麼挨打嗎?”
幾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哆哆嗦嗦道:“知、知道,以後不敢再傳你和林家三丫的閒話了,我們真不是衝你啊蔣二哥……”
蔣衛東又是一拳頭砸過去,而後又用那人的衣服擦擦手上的沾的血,“答錯了。”
幾人麵麵相覷,蔣衛東歎口氣,似乎覺得這夥子人太笨,實在不值得占用自己的時間,他一字一頓地給出正確答案:“你們記清楚了,林芝蘭早晚是老子的女人,你們傳我和她,就不叫閒話。”
“但是,”他陰測測地瞪著幾人,“再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後議論我家芝蘭,或者偷看她一眼,我見一次打一次。”
“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
蔣衛東滿意地點點頭,輕描淡寫:“那滾。”
幾人如獲大赦,紛紛狂奔而去,都忘了帶走剛剛裝著的魚,蔣衛東在簍筐裡挑挑揀揀一番,把個頭小的,刺多的,味道不好的統統放掉,隻撿了一條肥.美刺少的大鼇花裝進自己的筐裡,穿上鞋子,往林小酒家裡走去,沒辦法,自家婆娘嘴巴挑,隻吃雞肉怎麼行,營養一定要均衡,刺少味美的,才能哄著她吃下去。
蔣衛東晚上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除了林小酒最愛的雞湯,還有軟嫩的雞蛋羹,上麵撒了一層嫩綠的蔥花。
重頭菜是蔣衛東做的“鬆鼠魚”,花刀切過,下油炸,再澆上番茄熬出來的湯汁,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林小酒果然胃口大開。
蔣衛東看著她胃口好,心裡也高興,小心翼翼地給她剃掉不多的魚刺,“多吃點,怎麼也喂不胖你。”
林小酒吃得美滋滋,聞言嬌裡嬌氣地挑剔:“嫌我太瘦?”
“沒有沒有!”蔣衛東,“剛剛好,多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我就是心疼你。”
林小酒沒忍住笑,他這個樣子在後世就叫做‘通過了求生欲測試’,蔣衛東拿筷子戳自己碗裡的魚刺,餘光偷瞄林小酒,“芝蘭,我們什麼時候把事情辦了好不好?”
林小酒明知故問:“什麼事情?”
蔣衛東;“結婚。”
林小酒對結婚無所謂,卻怕繁瑣的禮儀,尤其是在鄉下,據說還要擺三天三夜流水席,規矩多得很,“我們這樣不挺好的嗎?和結了婚有什麼區彆?”
她伸手去掐蔣衛東的臉蛋,沒掐出多少肉來,從前少年臉上的嬰兒肥已經完全退卻,長成了輪廓分明的剛毅模樣,林小酒有些遺憾地收回手。
“可是……”蔣衛東哪裡還有剛剛在河邊時的“惡霸”模樣,小心翼翼地哄騙商量,挨著林小酒坐下,大型犬似的蹭了蹭她的肩膀,“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我名分呢?”
林小酒:“……”
林小酒險些沒把嘴裡的雞湯噴出去,什麼叫給他一個名分?她很想提醒一句:蔣二哥你這麼大一個壯漢,硬要做嬌羞狀,靠在人家肩膀上撒嬌是不是非常不合適。
但蔣衛東絲毫察覺不到自己養這樣做的違和感,依舊我行我素地撒嬌,順便動手動腳地占些便宜,嘴裡騷話連篇,如果河西村裡被他教訓過的人,或者廠子裡新招的、即將上崗的工人,亦或是“黑市”的那些小弟們,見到他如今的模樣,一定會統一懷疑自己眼睛瞎了出現了幻覺,那怎麼可能是不苟言笑的蔣老大?
不過,在蔣衛東連日來孜孜不倦的洗腦下,林小酒的態度還真的稍有軟化,可還沒等蔣衛東絕地一擊,收獲勝利的果實,村裡就傳來一個石破天驚的重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