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喊乾活了,趕緊的。”這是家裡媳婦在喊她們男人。
“就能懶死你個懶驢了,還不趕緊去?”這是老娘在催兒子。
隻要涉及到錢物的,永遠都是女人比男人們敏感。這也是為什麼一個家庭裡大多數都是女人管錢。
女人們會過啊,不僅自己不會亂花錢,還監督著不讓男人們亂花。
有了晚了就要出煤油的威脅存在,村民一個個自覺多了。
“排好隊,距離彆太近,也彆拉太大……,”何小東站在人群外頭指揮著。這次淘井是西村主導,陸愛國也不好多出頭。
他若是管得太寬了,西村的人不僅不會領情,還會對何小東的能力起質疑。人心就是這樣複雜。
舉村出動,就連小駒都組織著孩子們排了一隊。
“唉,我說這些孩子就不用了吧,他們乾活乾不多,不夠幫倒忙的。”褚運白提出質疑,“到時候耽誤的時間,我們可不出洋油啊!”
有怕出洋油的人紛紛附和:“就是啊,他們耽誤時間,憑什麼讓我們出洋油。”活還沒開始乾,他們那眼睛就跟能預測到孩子們會耽誤事一樣。
“我們家孩子能乾著呢,可不會幫倒忙,”有人維護自己家孩子,“你當人人都跟你們家那個懶貨,廢物點心一樣啊?”
活還沒乾,人倒是要吵起來了。
何小西也看出來了,這個褚運白跟何六老頭是一個撚的。這是幫著他給他們拆台呐。
何小西在心裡冷笑一聲:槍打出頭鳥,你自己作死,怨不得彆人下你麵子。
“村裡年年淘井,十年後再看,有些人就乾不了了,不讓孩子們學著點,等咱們歲數大了,後繼無人怎麼辦?”何小西問眾人。
直接問到褚運白臉上:“褚隊長,你家要是真差那兩滴子煤油,我們家替你出了也沒什麼。”
眾人一想:可不是嘛,全村幾十戶人家,一戶可不是隻要一小口的量的。在這為那點看不上眼的東西吵架,不夠丟人現眼的。
人群裡就傳來哄笑聲。“褚隊長,你的洋油我替你出了,省得把你心疼毀了。”有人戲耍他。
這件事隻是淘井途中的一個小插曲。沒有特殊情況,鄉村人家定下來的事情很少有更改日期的。大家都認為更改日期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
人們就講求一個“順”。做什麼事都最好沒任何波折就乾好了。彆說今日隻是村長老娘和侄子死了,就是村長本人死了,井該淘還是得淘。
鄉村人家還是挺矛盾的。最無組織,無紀律的是他們,最講規矩的還是他們。
一桶桶水被從井裡打上來。接力一樣,一盆盆一桶桶往後傳。
這種季節乾這種活還是挺受罪的。冷風呼呼的吹著。一個不小心水灑出來,濺到身上腳上,把衣服鞋子浸濕了,就更冷了。
尤其是孩子們那一隊,開頭被人小瞧了,這會卯足了勁表現給人看。累得胳膊都哆嗦了也不肯歇歇。
誰家孩子誰心疼。孩子胳膊哆嗦一下,大人的心就哆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