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我與師門二三事.上...)(2 / 2)

常寧的居所名叫清靜齋,靠山麵林,甚是僻靜,往右左拐是藥舍,方便就近熬藥取藥,往左右拐是一口籠在山坳中的溫泉,方便運功散毒。要說戚大宗主對常寧這位故人之子照料的也算儘心了,奈何有一對打不得罵不聽的母女在旁壞事,也是無可奈何了。

常寧的屋舍對麵還有一排空置的屋子,蔡昭便請樊興家叫人來灑掃整理一番,然後再讓自家仆人把還未卸下的行李箱籠儘數搬過來安置好。

寧小楓留下來的人手都十分能乾,無需驚動青闕宗的管事們,兩名丫鬟另數名仆從就不聲不響將幾間空屋連同後麵堆放雜物的排房收拾妥當,甚至端出兩尊紅泥小爐煮茶熏香,順便還可以給常寧熬藥。

當曾大樓腳下不停的跑來勸阻時,見到清淨齋已是煥然一新,帳幔飄然,暗香盈動,床榻桌椅杯碗果碟整潔明亮,美貌的稚齡少女坐在廊下的大搖椅中打瞌睡,溫暖柔軟的氣息迎麵而來。

“常寧呢?”曾大樓左右一望。

圓臉丫鬟答道:“常公子在裡屋運功療傷,我們姑娘在外頭守著。”

曾大樓撓頭:“昭昭還是住回椿齡小築罷,這樣……總是不大好。”

瓜子臉丫鬟道:“小小姐說了,她自會去回稟宗主的,不用旁人擔乾係。”

曾大樓無話可說,樊興家笑著解圍:“你們倆是自小服侍師妹的麼?怎麼稱呼?”

圓臉丫鬟叫芙蓉,瓜子臉丫鬟叫翡翠,都是蔡昭起的名。

樊興家大讚:“人如其名,這兩個名字師妹取的好。”

芙蓉道:“其實我本來叫芙蓉豆腐,她本來叫翡翠蝦仁。後來大了兩歲,小小姐發覺這兩個名字太長了,於是打算給我們各去掉兩字,幸虧大小姐阻攔了一下,不然我倆險些就叫豆腐與蝦仁了。”

翡翠道:“可憐蝦餃姐姐,都出嫁生子了,人家都隻記得叫她蝦餃。”

樊興家:……

曾大樓隻好去回稟戚雲柯。

戚雲柯倒不反對,因他本就希望常寧得到妥善的保護,唯獨心疼蔡昭住的不夠寬敞舒服,隻好表示椿齡小築還給蔡昭留著,等常寧好了蔡昭再住過去。

此外,戚雲柯還就未來的師門生活,與小徒弟展開了親切友好的交談,“來都來了,不如與同門師兄弟們一道修行修行,既結交了朋友,又能有所進益,豈不妙哉。”

蔡昭表示免了,她既然不打算未來行走江湖,又何必結交武林中人,還是緊閉門戶安耽度日的好,“您就當我是來青闕宗借住的,住滿三年我就去嫁人去了,您到時一定來喝喜酒。哦,還有,我能去藏書閣借書看麼?若是看不懂,我會來問您的。”

戚雲柯歎口氣,除了答應還能怎樣呢。

祭典失敗後的第二日,蔡昭就行了拜師禮,大跪,叩首,焚香,誦誓,明規識禮敬祖,戚雲柯喃喃念叨著請三清上神保佑蔡小姑娘在宗門中順順當當千萬彆出幺蛾子。

根據他過往的經驗,哪怕麻煩想避開蔡平殊,蔡平殊都會硬找上門去將麻煩揪出來。希望昭昭的運氣不要像她姑姑,無量壽佛。

當夜的拜師宴異常豪奢豐富,除了沒有龍的肝鳳的膽千年王八熬的湯人魚眼淚釀的酒,其餘應有儘有。蓋因原先準備用來大宴三日的名貴食材全用在這兒了。

看著宗門中眾弟子紛紛向蔡昭敬酒,戚淩波仿佛被喂了隻蒼蠅,一口菜都吃不下去,扭著小蠻腰就哭唧唧的鑽去尹素蓮懷中給蔡昭上眼藥了。

看似風光的蔡昭,一頓飯功夫就被挑戰了三回。

首先是二師兄戴風馳,這位嘴裡說著‘蔡師妹出手不凡我欲以武會友’,眼神卻飄向那邊廂在尹素蓮懷中紅著眼眶的戚淩波――擺明是來為心上人出氣的。

蔡昭樂了:“你我比試,倘若我贏了,我定然連夜飛鴿傳書,吆喝的半個武林都知道,從未出過門的小女子一上山就打贏了赫赫有名的‘追風劍客’戴少俠;倘若我輸了,我定然日日去師父跟前痛哭,說二師兄你以大欺小,故意為難我――二師兄你可要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戴風馳僵住了。其實他怕的不是打贏了蔡昭,縱然被師父責怪,但若能博得戚淩波歡喜也是值得的;可若是打輸了……那丟人可大了,可他偏偏沒有把握一定贏啊。

他身旁的狗腿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同門切磋怎能宣揚的滿天下都知道,蔡師妹未免心胸不夠寬廣……”

“高手說話,低手能滾一旁去麼。”常寧俊目滿是嘲意,“戴師兄您看,我就不敢插嘴。”言下之意是戴風馳你如果管不好身邊的狗腿,那我也上嘴了啊。

戴風馳顯然領教過常寧的‘口才’,當即道:“崔師弟退下。”又裝模作樣道,“既然蔡師妹不情願,比武一事就此算了。”

第二個來挑戰的是宋鬱之。

殿內燈火通明,宮壁上明珠閃耀,將這位美男子映照的英姿秀發,冷峻清正。

他也是‘意欲以武會友’,不過顯然比戴風馳真誠多了,豈料依舊被蔡昭一口拒絕。

宋鬱之驚愕:“這是為何?”

“我不與有未婚妻的人比武。”蔡昭笑眯眯的,“免得佳人喝醋,回頭來尋我麻煩。”自古以來,武林中打著打著就冤家成情侶的故事數不勝數,何況戚淩波又是個麻煩精。

宋鬱之目光閃動,燈火下的少女皓齒明眸,灑脫自在,然如一拂明淨的山間清風。

他默不作聲的將酒一飲而儘,坐下後未再置一詞。

常寧還是不高興,他覺得宋鬱之看蔡昭過久了,目光有點不守夫道,他恨不得自己此刻就傷愈了,叫蔡姓小女子知道什麼叫螢火之光焉能與皓月相比!

可惜,他不能。

最後一個來挑戰才是丁卓。

丁卓連酒杯都沒拿,劍鋒般直挺挺的插在蔡昭跟前:“後山有一處空地,我常年在那兒習武,你我比武時不叫旁人圍觀,輸贏也無需叫人知道。”

蔡昭認真起來,她從丁卓眼中看見一種修武之人的狂熱,不為名不為利,甚至不在乎輸贏,隻為追逐武學上的進益。

她想了想,答道:“可以。不過要過幾日,自從落英穀啟程,我已疏懶許久了,需得緊一緊筋骨,方能應戰。”

丁卓舒展開俊逸的麵龐。他知道蔡昭雖是個稚齡女子,卻已懂得武者之道不容輕待,並不像戚淩波那般輕浮莽撞。

傳聞中,頂級高手對戰,必挑山巔雲中之處,焚香淨體,齋戒三日,以示對對手的敬意;哪像現在,比武之時必要叫上許多人圍觀,四周人煙嘈雜,又叫又跳活像看猴戲。

名門正派中有許多錦衣玉食長大的子弟,自幼享受著高人一等的供養,擁有最好的修煉環境,卻從不知修武的意義,那是將他們與凡夫俗子區彆開來的唯一真諦啊。

男子尚好,若不努力修煉容易被邊緣至凡塵,甚至被清出宗門後成為普通人;女子卻還有嫁人一途,叫她們反倒有了懈怠修行的借口。

他素來看不起這等人,不論男女。

但蔡昭不是,她雖然穿戴的有些過於精致了,但目光中有修武之人的銳氣。

“那就十日後,我恭迎師妹大駕。”丁卓錚聲道。

蔡昭:“一言為定。”